這雙眼睛好可怕,綠色的眼波下,蘊藏著毀天滅地的暴氣。
對著這雙綠色的瞳孔,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很快,一張蒼白瘦削的臉龐,逐漸暴露在我眼前。
長眉入鬢,漂亮的桃花眼陰沉沉的,幽暗深邃如同冰刺,散發著冷酷殘忍的氣息,就像在盯著一個仇人!
「江念?」我顫抖地擠出了聲兒,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失蹤的江念,命懸一線的江念,此時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他一身玄衣,衣服上破了好幾道口子,底下隱約可見翻起的皮肉,血淋淋的讓人不敢直視。
我心下一顫,難過的酸楚蓋過了內心深處的恐懼,我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他的身體好冷,就像一座名副其實的大冰山,冷得我的皮膚都刺疼。
「江念……」我哽咽地抱住他,只差一點……差一點點我就要失去他了!
我心如擂鼓,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有些飄飄然,總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腦子裡也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法去思考。
此刻,我只想用力地抱住江念,無論山崩地裂,海枯石爛,就算是死亡……我都不會放手。
我又一次很沒出息地哭了,眼淚浸濕了江念的衣衫,血與淚的冷熱交融,細微地刺了我一下。
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
我皺著眉頭,他居然沒有心跳!
我趴在他的胸口,耳邊卻安靜得瘮人。
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沒有他平日裡炙熱的體溫……我就像抱著一具屍體,除了他眼底的憤怒,我感受不到其他的情緒。
「江念……你怎麼了?」我抬起頭,對上出江念暴怒的臉龐。
他雙目暴起,皮膚底下的青筋密網般凸起,一張臉猙獰又扭曲,單手舉著長劍,乾脆利落地刺入了我的心口……
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
這不就是觀眾生里出現的那一幕?!
江念提著劍,毫無感情地刺穿了我的心臟。
痛……
強烈的劇痛,從心口處蔓延至四肢百骸,我不敢相信地望向他。
「為什麼……」
我的身體痛得僵住,身體裡的所有感官無限放大,我甚至能感受到鋒利的劍尖一點一點剖開心臟,穿過我的後背……
我懸在半空中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兒,只能顫巍巍地握住了劍身。
沒想到觀眾生的畫面都是真的,江念果然親手殺了我,毫無理由地刺向了我的心臟……
此時此刻,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之前瀕死的場景再度出現,我清晰地感覺到心臟的停歇、血液的凝固,還有我流逝的生命……
我躺倒在地,那雙詭異綠眼睛彎成了月牙,就連下巴也尖尖的,陰謀得逞地笑著,越來越像剛才的黃皮子。
我感覺不太對勁,僅存的理智在疼痛和求生欲的雙重刺激下,正慢慢地甦醒。
江念最寶貝我的性命,寧可肉身毀滅,也要下陰曹地府把我帶回來,他怎麼可能朝我揮劍?
就算我們有仇,他也從未傷害過我,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於水火。
他絕不可能殺我!
想通後,我豁然睜大了眼睛,想要反抗卻喉嚨一緊,窒息得吸不上氣,被他掐住了脖子。
面前的『江念』擠眉弄眼,咬著牙朝我低吼:「去死……」
我就像一個破布娃娃,被他捏在了半空中。
我用盡全力掰開他的手,甚至抓得他血肉模糊,他也沒有鬆開。
就在我快撐不住時,另一個聲音在我耳邊炸響:「安然,醒醒……」
「用我教你的降妖咒!」
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斷斷續續地鑽進我的耳里,雖然很小,但我還是聽清了這聲聲呼喊,是江念的聲音!
這才是我的江念,總會在危難時刻幫助我、救下我,似暴風雨里的燈塔,替我照亮前方的路。
而面前的這位,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的冒牌貨,居然敢偽裝成我男人……
我咬著牙,用力地踹了冒牌貨一腳。
冒牌貨沒想到我都快被掐死,還有力氣踹他,他氣急敗壞地加大力度,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攏。
我翻了個白眼,舌頭不受控制地被擠得吐了出來。
「安然,你不要害怕,屏氣凝神,默念降妖咒……」江念一步一步地引導著我。
我順著他的話,腦海中翻書似的,一頁一頁地掠過,直到出現了降妖咒。
「明曜九芒,合炁三華,助我降妖,保衛正道……風火雷電,斬!」
我瞪大雙眼,眼中迸射出一道夾著火和電的金光,打在了冒牌貨的身上。
冒牌貨嗷的一聲,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高大的身形迅速縮水,露出滿身的白色絨毛,竟然是一隻通體發白的黃皮子!
看到他,我眼前再度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他果然是假的……
不過,通過這件事也證明了,江念確實還活著!
他能感知到我有危險。
我激動地站起身,雙腿突然麻了一下,一隻大手拉過我的腰側,我跌進了一身雪白的胸膛里。
九璃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聲音略顯急切:「沒事吧?」
我整個人都累到虛脫,看著那隻被我打暈的老黃皮子,我驚魂未定,還沒從剛才的幻境中醒過神來:「我……我怎麼回事?」
九璃低聲說道:「你剛才動了小黃皮子,被他發現了,他放出臭氣造成了幻覺,你差點就死在了自己手裡。」
我這才發現,我的手上握著一根很尖銳的樹枝,尖尖的地方隱約可見新鮮的血液。
與此同時,心口痛了起來,抽搐地疼著……
我看著樹枝,再看看胸口刺穿的衣服,還有衣服上的血,我的毛都豎了起來。
好險!
要不是聽見江念的聲音,想起降妖咒,我現在不是被自己戳死,就是被掐死了!
「黃皮子的屁可讓人致幻,誘人自殺,沒想到你居然能逃離幻境……」九璃語氣中帶著些許欣賞。
我冷嗤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他害死?」
九璃口口聲聲說是我的主人,現在還是我的合作隊友,就這麼不管不顧、冷眼旁觀嗎?
聞言,九璃抱著我的身體僵到極致,圈著的胳膊緊了緊:「我……我法力盡失,愛莫能助……」
九璃說這話時,語氣都帶著無奈和酸楚。
我瞪大了眼珠子,法力跟內丹有關,他的內丹出了問題,要麼被毀,要麼被奪,情況都很糟糕。
妖怪一旦沒了內丹和法力,就同於殘廢,難怪他要躲著我。
如果剛才我跟他硬碰硬,他不一定是我的對手,更別說逼我跟他合作了。
意識到上當,我正要跟他掰扯掰扯,地上的老黃皮子突然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