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話還在嘴裡,歐米雪就被人扼住了喉嚨。
她誇張地張著嘴啊啊啊的乾嚎,身影越來越淺淡,直接消失不見了!
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嚇得我接連倒退了好幾步。
江念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目光沉沉又帶著疑惑地盯著歐米雪的方向。
腰側半舉的手掌,縈繞著一道淺淡的綠光,小蛇般穿梭在他的指尖。
「江念,你在幹什麼?」我困惑地朝他吼。
歐米雪正說到關鍵時刻,他為什麼要打斷她?
江念一根根地收回手指,表面平靜卻遮掩不住眼底的怒意:「不是我!」
不是他?
那會是誰呢?
誰能當著江念的面動手腳?
江念就站在歐米雪身後,手上還有纏繞的青光,歐米雪就突然消失了,也太巧了一點。
換做誰也不會相信,這件事與江念無關,可我是了解他的,他向來光明磊落,他說不是,那就不是!
見我沒說話,江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愛信不信。」
「我信你!」我脫口而出,緊接著補了一句:「真的……」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樣顯得好假啊,反而弄巧成拙,但我是真的緊張,生怕江念會誤會我。
他這人心眼小,又特別敏感,我剛才的沉默,他肯定都記下了,指不定心裡怎麼腦補我呢。
江念自嘲地笑笑,聲音完全沒了平時的沉穩:「下次撒謊前,記得別眨眼……」
我……
我眨眼了嗎?
這不是眨眼的問題,我真的沒有撒謊!
我這人心思細,喜歡胡思亂想,他總得給我腦迴路留出點轉換的空間吧!
我沒有不信任他啊!
江念生氣地轉身就走,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
我的心沉了沉,完蛋了,這次是真把他給惹毛了。
其實這事動動腦子也明白,江念最少有兩次機會抓住歐米雪,卻始終沒有出手,多半是為了釣魚,想看看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歐米雪說到關鍵處,他沒理由去打斷,更沒理由這麼湊巧。
這肯定是對方刻意安排的!
想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誤會一旦形成,即使是再小的一條裂縫,也會逐漸崩壞。
我著急地想要追去,卻被人拽著了胳膊:「安然,你可別跑啊,你要是跑了,我怎麼辦啊?」
張亞楠抱著我的胳膊,眼裡的金豆子一顆一顆地掉。
我看了一眼江念的背影,再看向邊上可憐兮兮的張亞楠、躺在地上的馮玉珠,最終還是留下了……
人命關天,林蕭還下落不明,當務之急是先把人給找到,江念那邊,我晚上回去好好地哄吧!
半小時後,我跟張亞楠進入了小樹林裡。
與平時不同,今天的樹林格外冷清,幾乎沒見到幾對情侶。
往深處走了四五米,就沒再見到人了。
樹影森森,厚重的樹葉擋住了夕陽,林子裡已經開始變黑了。
「林蕭……林蕭……」我和張亞楠扯著嗓子在樹林裡喊。
別說人了,就連鳥叫蟲鳴都聽不見,只有我倆的聲音此起彼伏,在樹林裡來回地盪。
「你通知林蕭的室友了嗎?」我問。
張亞楠點點頭,眼神飄忽道:「他們比我們先到,可能在更裡面吧!」
「可我卻沒聽見有人的聲音啊……」我語氣雖然平靜,腿肚子卻在打顫。
天色已經暗了,樹林裡死一般的寂靜,散發著一股寒意,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我下出最後的通牒:「再過五分鐘,找不到人我們就撤吧!照我說剛才就應該直接報警,你非不讓!」
張亞楠也十分懊惱:「我印象中,這片小樹林也不大啊……」
她說得沒錯!
小樹林為啥加個小,因為它真的不算大,也就比人工湖大一些,裡面有一處小丘陵。
但現在,我總覺得樹林不止一個人工湖大小,估計是它的兩三倍。
我腿都走酸了,卻一眼望不到頭,這林子絕對有古怪!
我心頭緊了緊,心裡已經很明了,是進了人家的迷魂陣了。
我不敢告訴張亞楠,萬一她不經嚇倒在地上,我可沒力氣背她出去。
「亞楠,我腿疼,肚子也疼,我們先回去吧……」我找了個藉口,隨手往身後一拉,拽著張亞楠就往回走。
身後的人輕飄飄的,就像沒有重量,腳步也很輕盈,我幾乎就沒聽見她走路的聲音。
同時,手心裡傳來一陣呲呲的涼意,我打了個冷擺子。
「手咋那麼冰呢?」我回過頭,對上一張死白的臉,劍眉星目,眉宇之間透著些少年氣。
我一愣,劇烈的驚恐幾乎從頭頂傳到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急速收縮著。
「林……林蕭學長!」我眨了眨眼,確定自己不是眼花,嚇得趕緊甩開那條胳膊。
林蕭眼眸有些受傷,但很快就恢復如常:「安然,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請來……」
他的聲音幽幽的,就像從很遠的地底下飄來。
我害怕地往後縮去,直到後背抵到了粗樹皮上:「請我?你到底想幹嘛啊?」
林蕭到也沒藏著掖著,他直言自己利用了歐米雪氣走江念,然後讓張亞楠引我進入林子裡的。
「亞楠……」我千算萬算,沒想到會被最好的朋友算計:「她人呢?」
林蕭被我逼視的目光震懾住,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不怪她,是我求她的,而且我跟她保證過,絕不會傷害你。」
不管他怎麼洗白,這件事我跟張亞楠沒完!
當然了……也得我能活著出去,才能秋後算帳。
我強壓著被人背叛的憤怒,對林蕭徹底沒了好臉色:「你到底要幹嘛?讓歐米雪在我床上放紙紮首飾,還讓她附身來害我,林蕭……我可是救過你的人,你就這麼報答我嗎?」
「安然,那不是我……」低啞的嗓音里含著一絲淺淺的幽怨:「那是你的陰桃花!」
「那套首飾,就是他送給你的聘禮!」
「他吩咐我騙你室友,把首飾放在你宿舍的床上,只要你戴上它,就是答應了他的求娶。」
「我知道他沒安好心,又不敢忤逆他,只能對歐米雪示好,跟她玩曖昧,激發她的嫉妒心,讓她把這件首飾給留下……」
「不然……你以為你能從雁丘村全身而退嗎?」
林蕭條理清晰,一口氣就把事情給說明白了。
我五雷轟頂,獨自消化著事情的真相。
沒想到那盒紙紮竟然是陰桃花的聘禮……太滲人了。
我腦子很亂,但想了想,這確實是陰桃花的行事風格,從我出生時送紅紙鞋,再到現在送紙紮首飾,都是同一個套路。
我強壓著懼意,好奇的問:「如果七天前戴上,我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