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氪星圍城

  當卡拉從沉睡中甦醒時，只覺得自己像是睡了一整年那麼久。

  她從床上起來，有些迷迷糊糊的來到演武場，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傑森！」

  卡拉驚喜道。

  傑森也露出笑容，對卡拉道：「歡迎回來，卡拉，我聽班納師兄說，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累壞了吧？即便是對你氪星人的身體素質來說也是。」

  原來自己睡了一天一夜……難怪醒來後天還是亮的。

  不過隨著意識逐漸清醒，卡拉忽然想起什麼，眼神瞬間在演武場內左右掃視，有些急切道：「對了，傑森，你有沒有看到……有沒有看到一個裝在罐頭裡的城市，那是我母星氪星的一座城市，被一個名為布萊尼亞克的人給收走了。」

  傑森微微搖頭，抬手安撫道：「你還有點語無倫次的，去洗把臉吧，放心，你母星的城市很安全……」

  傑森在從蝙蝠俠那裡知道卡拉回來後，就連忙通過蝙蝠洞的犯罪巷傳送門來到了武館當中。

  不過他也沒想到，直到師父都安置完所有的外星文明回來了，卡拉居然才剛醒。

  傑森看著卡拉，不禁問道：「對了，你……你找到你的表弟了嗎？」

  卡拉前往宇宙是尋找表弟這件事，只有卡拉和師父以及傑森知道，蝙蝠俠和班納也僅僅只是知曉他們有個剛剛返回武館的氪星人女師妹罷了。

  只有當初跟在杜牧身邊，經歷師父將卡拉救出來這個過程的傑森，才知道卡拉離開是去做什麼。

  卡拉神情一黯，微微搖頭。

  「他……他已經被我們星球曾經流放的一個將軍所攔截，並且殺害了。」

  「卡爾已經死了，我已經……再也沒有親人了。」

  傑森不由沉默下來，心情也是格外沉重。

  他之所以關心這件事，正是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別的家人，所以對卡拉能夠拯救自己親人這件事，會有些感同身受和抱有期待。

  可沒想到，卡拉失敗了。

  全世界再無任何血緣牽掛的感覺，傑森也非常了解。

  在後來遇到了師父，又認識來自其他世界的師兄弟之前那段時光，仿佛一個隨波逐流的木筏般，在世界的洪流中漂泊，任由世界如何廣大，和自己沒有一絲一毫聯繫的孤獨感，已經成為傑森內心深處組成自身性格的一部分。

  也就是在杜牧身邊，見識到了更廣闊的世界，認識了不同的朋友之後，傑森才掙脫了內心的桎梏，性格變成現如今看起來一切正常的樣子。

  傑森無言的陪著卡拉站立良久，直到杜牧的出現，才打破了二人對卡爾無聲的哀悼。

  「師父。」

  卡拉看著從側院走來的杜牧，輕聲喚道。

  經過和傑森的再相見，讓她重新回憶起了自己表弟的處境，沖淡了發現母星還有七百萬同胞存活的狂喜。

  這件事雖然依舊值得高興……但卡拉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不再顯得那麼關心則亂了。

  杜牧對卡拉微微點頭：「我已經為坎多找了個新的星球進行安置，那裡從此以後就是新氪星了，你要去看看嗎？」

  卡拉微微一愣。

  她沒聽錯吧？或者理解錯什麼？

  傑森不是說，自己才睡了一天一夜嗎？

  怎麼一覺醒來，連新氪星都有了？

  可杜牧說話的態度，又是那麼自然而然，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又讓卡拉覺得自己如果大驚小姑，會不會顯得很笨，其中有什麼自己誤會的地方？

  所以卡拉就保持著有些懵逼的態度，跟在杜牧的身後，走出了傳送門。

  傑森自然也緊跟其後，他也十分好奇卡拉母星人的生活模樣。

  天地瞬間變換。

  第一個映入卡拉眼中的，便是天空高懸的紅色太陽，毫不刺目，十分溫和。

  第二眼，便是那熟悉無比的城市建築風格，往來人群的衣著，井井有條的交通，乾淨整潔的街道。

  卡拉捂著嘴，儘可能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只有兩道淚水順著手背向下滴落。

  氪星……

  真的是氪星。

  她美麗的家鄉，她所熱愛的家園。

  坎多消失的時候，卡拉已經長大了，她對這個城市也是無比熟悉的，所以立刻有了強烈的歸屬感和熟悉感。

  而三人的出現，自然引起了街上行人的注意。

  在發現杜牧的一瞬間，這些氪星人們便爆發出了強烈的熱情，紛紛高舉手臂，呼喚著他的名諱，仿佛孩童呼喊長輩，試圖得到注意。

  「神君！」

  「神君！」

  氪星人們烏泱泱的，向著他們所在的位置湧來。

  如此山呼海嘯般的陣仗，立刻有些嚇到卡拉和傑森。

  他們從未像今天一樣，成為人群所關注的焦點。

  即便實際上所有氪星人的眼中只有杜牧，對他們只是捎帶著的關注，卻也給傑森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卡拉還好，但傑森確實很不適應將自己暴露在如此多的目光當中。

  至於杜牧……杜牧覺得氪星人素質確實高。

  那麼多外星文明，在杜牧對他們進行幫助之後，直接就將杜牧當做神明來崇拜，杜牧的每一句話都是天憲，恨不得錄音之後去糾結每一個音節的含義。

  只有少部分星球，比方說被杜牧直接放回他們受損不嚴重的母星，以及氪星人，對杜牧態度只是純粹的感激。

  雖然同樣的崇敬，同樣的感謝，卻只是將杜牧當做一個善良的宇宙強者，而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明。

  這樣雙方還有溝通的機會，而不會變成杜牧一個人的舞台，讓他自己唱獨角戲。

  這樣的舞台，杜牧並不稀缺，他所拯救的每個世界都可以這麼玩，正因如此，反倒膩味。

  凡人渴望成為神，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意志被壓抑在單薄脆弱的身體當中，對外界唯一能夠產生影響的行為，只有勞動和破壞。

  他們渴望成為神明，來無限的延伸和加強自己意志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讓整個世界為自己的意志所左右和轉移，藉此來反證自己不曾擁有的無所不能與偉大。

  然而真到了杜牧這個層次，他的意志真的可以無限制的改變現實世界，在最初的新鮮感過後，反而渴望的是整個世界自身的變化和給他帶來的反饋。

  不過兩者從本質來說，還是有共同點的……那就是都追求最大的信息量和新鮮感。

  氪星人在這一點上就做得不錯，由於他們的性格都是由基因工程做決定的，只要出生時的身份不是神職人員，連信仰都不會擁有，自然沒有將杜牧當成神明，而是更加理性的看待自己被拯救這件事。

  這也讓杜牧能在這個世界多待一會，而不會感覺到心累和厭煩。

  很快，坎多市最高的領導人，又再次追尋著杜牧的足跡，來到了他的身邊。

  杜牧在卡拉醒來之前，已經在對方的帶領下，遊歷過坎多市了。

  如此乾淨整潔的城市，在地球實屬不多見。

  說實話，看著氪星人們的生活狀態，杜牧說不心動是假的。

  如此井井有條，各司其職，老有所依，幼有所養。整個城市也沒有太富的富人和太窮的窮人，真正做到了市長和清潔工只是一個職業，彼此之間都是同一階級的勞動者。

  沒錯，因為基因的問題，他們出生之前設定的是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職業，所以階級是無比固化的。

  可也正因此……不會有人扯什麼成功完全來自自己的努力，你窮是因為你懶，就是正大光明的表示，每個人都是社會所需要的勞動者，是因為需要你才生產你，因此辛苦的勞動就會考慮薪資上的補貼，做到了多勞多得，少勞少得。

  要不是這一切都是基因工程的作用，真可謂是完美的理想社會了。

  而真要一步到位，給每個新生兒打上標籤，直接決定它從此以後的命運……就算對杜牧來說，這也太激進了。

  所以也就只能看看，無法強行套用到地球社會身上。

  而當市長向周圍人宣告，杜牧只是來這裡散散步，稍作遊玩，希望大家不要打擾後……這些氪星人就真的收斂起熱情過頭的態度，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工作。

  考慮到卡拉的心情，這對她來說是失而復得的家鄉，杜牧也就帶領著她，再一次漫步在坎多的街頭。

  傑森並不知道基因工程的事情，看著氪星的社會氛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他畢竟是個哥譚人，哥譚那樣混亂無序的地方，就像是雜草叢生的臭水溝，說好聽點是有生命力，說難聽點不就是漫天蒼蠅蟲子亂飛嗎？

  這裡和哥譚相比，簡直整個城市都像是富豪的療養院一樣，寧靜，祥和，各司其職。

  如此和平的氛圍，讓傑森也不由有些沉浸其中。

  倒是卡拉，隨著在坎多街頭的漫步，內心的驚喜與震撼慢慢平靜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更大的孤獨感卻將她淹沒。

  是啊……這裡是氪星，不，是新氪星。

  這裡的人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那……她的位置呢？

  卡拉忍不住自嘲到笑了。

  沒想到，若干年後，自己居然再次感受到這種和社會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也是卡拉為何如此看重卡爾這個表弟的原因，卡拉無比珍視家人，因為整個氪星，只有『家』才有卡拉的位置。

  卡拉和卡爾一樣，都是自然受孕，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換而言之，並沒有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在身上貼好的工作標籤。

  理論上來說，她長大後，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職業和人生道路。

  實際上來說，她找不到工作，即便是名為『學生』的工作。

  氪星畢竟不是地球，可沒有『學校』這種誕生自普魯士文化的東西。

  地球的學校，本就是為地球人而發明的，每個人都會學習不同科目的淺層知識，篩選的只是『會學習』的人，具體的行業知識，還是要工作後再慢慢學習。

  這對氪星人來說，效率簡直慢到逆天，屬於是不可理喻的程度。

  氪星人由於從生下來就決定了未來的職業，所以如果一個氪星人註定是個工程師，那麼從他6歲起，學的就全都是自己這個職業的知識，不會扭頭教他音樂、繪畫、語言、外語等內容。

  而沒有學校這樣的環境，卡拉的格格不入，可不是從她長大就開始的，而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的。

  所以卡拉才格外的重視愛她的家人，才會對卡爾的死亡如此悲傷。

  當新的氪星重建之後，失去家人的孤獨感，與整個社會格格不入的孤獨感，反而越發的刻骨銘心。

  這讓卡拉產生了逃避的心理。

  「師父……」

  卡拉低著頭，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對杜牧低聲道：「我們能回去嗎？」

  回去，代表著武館才是她的家。

  當杜牧的要求被傳達之後，這些氪星人十分友好的聽從命令，強行忍著看向三人的欲望，努力嘗試著他們視而不見，以此來不打擾三人遊覽坎多市的心情。

  可惜……這樣的態度，直接就讓卡拉ptsd了，這種明明都是同類，卻被清晰無比的界限排除在外的感受，幾乎讓卡拉感覺窒息。

  杜牧微微點頭，帶著卡拉一步邁出，重新回到了武館當中。

  後面還跟著戀戀不捨的傑森。

  一個生於哥譚的地球人，此刻對新氪星坎多市的好感，簡直拉到了頂點。

  要不是這並非傑森的母星，他真想連夜搬進去住。

  杜牧餘光看著傑森，也不由失笑。

  坎多市，真是地球人和氪星人的圍城啊。

  傑森也是只看到了坎多市的表面，這樣的城市，只是生活自然非常的愜意。

  可還是那句話……一個蘿蔔一個坑，再美好的城市，你只消費當然是很爽的，可要生活，總要找到自己的勞動價值。

  而沒有被打上相應的基因優勢，又從小深度學習的自然人……這不是有沒有編制的問題，而是確實在任何領域，都絕對競爭不過為這個崗位而生的氪星人。

  不過，偶爾去逛逛，消費一下，倒也確實是個好去處。

  杜牧很滿意自己對氪星的安置，就這樣就好。

  一個曬完太陽後，生產力爆表的七百萬超人城市，只會擾亂這些氪星人原本配好的社會運轉邏輯，大量的工作會被淘汰，到時候……就真的不好處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