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是個行動力滿滿的人,第二天,她就進城去找舅舅。
到了熟悉的破舊大門,沈茵一敲門,裡面竟然沒人應。
隔壁屋子的老大爺抽著旱菸慢悠悠地走出來說:「閨女,你是裴大人家的親戚吧,你親戚囑咐過我,他們搬家了,叫你按照這個地址去找!」
沈茵很驚訝,老大爺就塞給她一張草紙,上面用簪花小楷寫著新地址:如意街左起第二棟宅子。
「謝謝爺爺,我親戚什麼時候搬的家?」
老大爺艷羨道:「就昨天,縣衙里的衙役還一起幫忙搬呢,我看裴大人這次肯定是升官了!」
沈茵很開心,「呀,升官了啊!我還得送份賀禮呢,大爺再見!」
「行,再見。」
沈茵去集市上買了一盆很漂亮的文竹,還有一盆開得正絢爛的牡丹花,歡喜地按照地址找過去。
找到如意街,老遠就看見一棟寬大的二進宅子裡不少傭人進進出出。
沈茵走近一看,舅媽孫氏正在指揮傭人搬東西呢。
孫氏看見沈茵,立刻放下手頭上的活,跑過來攬住沈茵的肩膀,長吁短嘆道:「茵茵,你糊塗啊!你成親怎麼不和我們說啊!」
沈茵腦子一轉,立刻想明白,肯定是舅舅把她在宋家村的事告訴舅媽了。
「舅媽,先不提這個,恭喜你們搬到這麼好的房子裡來,這是帶給你們的喬遷禮。」
「謝謝茵茵,你先跟我來。」孫氏指揮身後的丫鬟接過沈茵手中的盆栽,然後拉著沈茵就往後院走。
沈茵剛站定,孫氏就問:「你那夫君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營生的?」
「叫宋庭淵,在外征戰,舅媽,舅舅應該和你說過吧。」沈茵回。
孫氏就掐了沈茵肩膀一下,「他說是他說,我要親自問你,你那夫君可是和離過?還是喪妻?都去打仗了,怎麼還撩撥你?」
「一個帶著四個拖油瓶的男人,居然還能騙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嫁過來,不是浪子就是狐狸!」
沈茵哭笑不得,「舅媽,都不是,我都沒見過他呢。」
孫氏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
沈茵說:「舅媽,實話和您說了吧,當時我被家裡趕出來,走投無路差點死了,是宋伯救了我,我為了報恩,就當了他四個孫子孫女的後娘。」
孫氏嘆了口氣:「你還以為你舅舅是聽錯了,沒想到你真是為了報恩,我當時一百個不信,以為你是被宋伯的壞兒子騙了,就算報恩,也不是這麼個報法啊!」
「沒事的,舅媽,不用擔心我,我自有主張。」
孫氏見沈茵一貫有主意,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沈茵環顧四周,問孫氏:「舅媽,你們搬進這麼大的宅子,又有了下人,舅舅真升官了?」
孫氏眼角眉梢都是笑,「多虧了你,你舅舅從主簿升為縣丞了,後天咱家要宴請,你今日不來,明天我們也是要派人到宋家村請你的。」
沈茵點點頭,「挺好的,看來我來得正巧嘛。」
孫氏拉著沈茵逛新家,「這房子是租的,當然買下來也不貴,是張老夫人牽線搭橋的,估摸是覺得我們之前住得太差了吧。」
沈茵覺得很神奇,「張老夫人這麼有精力?還幫你們租好房子?」
孫氏笑著說,「是啊,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周邊的縣,水稻、玉米等農作物都乾死了,就咱們金鳴縣得以保全,張縣令為此誇了你舅舅很多句呢,張老夫人現在對我們一家可好了。」
孫氏又說:「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巧,居然能發明出水車和溪井,可算是立了大功,你舅舅如今在縣令大人面前很是說得上話,老夫人常常叫我進府陪她聊天。」
沈茵瞧著天空說:「這才九月初,要是一直不下雨,糧價估計居高不下,旱災還沒過去呢。」
孫氏回:「張縣令如今正在積極平抑糧價,其他地方有災,但咱們金鳴縣不用擔心,對了,茵茵,你要報恩,非得當後娘,不能用其他方法?」
沈茵搖搖頭:「倒也不是非要如此,只是在宋家呆習慣了,有四個可愛的孩子多好啊,不用自己生!簡直太棒了。」
孫氏表示不理解:「我還想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你那四個孩子收做乾兒子不好嗎?反正你都沒見過孩子他爹!」
沈茵眼睛一亮,隨即搖搖頭:「舅媽,你可別勸我,我還想把蘭蘭拐回村里和我一起住呢!」
孫氏笑著說:「你看得上蘭蘭這丫頭,儘管帶過去,剛好家裡亂糟糟的,她身體不好,老是咳嗽。」
沈茵問:「這麼熱的天怎麼會咳嗽啊,沒看過大夫嗎?」
孫氏說:「看了,打小的毛病,還差點送去道觀修行一段時間呢。」
沈茵趁機說:「道觀不用吧,不過剛好我想送我小女兒去村里私塾上學,舅媽,蘭蘭可以一起嘛!」
「私塾?」孫氏有些驚訝,「這年頭,能讀書的女孩無一不是大戶人之女,在村里讀倒是不錯,只是……」
沈茵問:「只是什麼?」
孫氏回:「只是蘭蘭身體不好,怕給你添麻煩。」
沈茵笑著說:「不麻煩,身體不好多在鄉下活動一下,說不定身體更好呢。」
孫氏眼睛一亮:「好啊!你儘管帶去,到時候有你教養她,我放心不少。」
沈茵點點頭,「別的不說,她的身體我倒是可以幫忙調養一下。」
兩人聊著天,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了。
中午,由於家裡沒收拾好,孫氏直接帶沈茵和裴蘭蘭去酒樓吃飯。
裴文林這個點還在縣衙辦公,畢竟新官上任,還有得忙。
孫氏大方叫了兩壺酒,一桌子好菜。
沈茵吃得肚皮都圓了,這些菜不比她做的差,只是少了很多調料的味道。
席間,裴蘭蘭聽說要到宋家村讀書,一下子興奮起來,「村里好玩嗎?有沒有兔子,我想養一隻兔子!」
裴家之前雖然落魄,但是裴蘭蘭也是孫氏嬌養著長大,除了清明祭祖,基本沒去過農村。
沈茵呃了一聲,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表妹,兔子是有的,但是吧,你看看就好,摸摸別人家的,不用自己養。」
兔子這種生物,身上的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
孫氏則對女兒說:「你是去讀書的,養什麼兔子,你看孔主簿家的閨女,天天學繡花,就你命好,還能上幾天學,居然不珍惜!」
裴蘭蘭委屈道:「娘,上學和養兔子又不衝突!」
三人正說著話,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攜著一位美嬌娘從旁邊走過。
那男子正是謝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