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糖葫蘆？」沈茵嚴肅地問宋靈運。
宋靈運老老實實地回答：「賣糖葫蘆的怪叔叔給的。」
沈茵就蹲下身告訴宋靈運：「寶貝，咱們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吃的更不可以，你想吃什麼，娘親給你買！」
宋敏兒跑了出來，睜著一雙盼顧生輝的大眼睛說：「娘親，是我想吃，三哥才接的。」
沈茵立刻向宋靈運道歉，「對不起，娘親錯怪你了。」
宋靈運搖搖頭，「沒關係。」
沈茵這才對宋敏兒說：「敏兒，你能跟娘講實話，是個好孩子，但是以後不能那麼饞了，陌生人的東西一律不准要！」
宋敏兒就點點頭，「好的，娘親，我錯了。」
沈茵又問：「賣糖葫蘆的叔叔有沒有問你們問題？」
宋靈運搶先答：「問了，他問我們家幾口人，我和妹妹都說不告訴他。」
「還問我們爹爹是誰，我也說不告訴他！」宋敏兒接著回。
沈茵點點頭：「不錯，你們倆真懂事！是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家裡的事。」
晚上阮氏和宋梧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說是要犒勞犒勞沈茵這一個月的辛苦。
吃飯時，沈茵立刻和大嫂二嫂說了剛剛的事情。
阮氏一拍桌子，「怎麼回事？莫不是看咱家孩子長得健壯，要拐走？」
宋梧則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和村里人說一下，有外人進村，一律都注意一下！」
黃氏也點點頭：「是啊，可不能讓人販子鑽了空子！」
沈茵想了想，「其實吧，讓兩個小的上學堂是最保險的。」
阮氏有些吃驚，「敏兒和靈運九月才滿四歲，會不會太早啊！」
其實這個年代，世家大族的孩子都是三歲啟蒙。
只有普通平民生活太艱難，才沒辦法送孩子上學。
大部分農村孩子都是放養長大，或者大孩子帶小孩子。
自從宋辰安和宋阡陌進了私塾，兩個小的就滿村遍野地跑。
偶爾有黃氏、阮氏看著，沈茵還是挺放心的。
但現在追查宋辰安身世的人出現了，沈茵覺得小心為上。
黃氏更家不理解，「靈運就算了，好歹是男孩，敏兒一個女孩子，上學多浪費啊！」
「再說，也沒有學堂收，咱們這裡根本沒有女孩上學的先例！」宋楊忍不住說了一句。
黃氏立刻同丈夫點了點頭。
沈茵挑了挑眉，「二嫂，女孩子怎麼了？你看我也不是女孩，不耽誤我掙錢啊！」
黃氏搖搖頭，「不是誰都像你一樣的！三弟妹！」
她家送兒子讀書已經很勉強了。
阮氏很支持沈茵，「我倒覺得，女孩子讀書才有見識，只是家裡沒那個條件，我小時候，還曾經鬧著上學呢！」
宋梧則保持先例：「三弟妹不差錢，只是這邊的確沒有女娃上學的先例。」
沈茵卻不管這些，她打定主意試一試，不試怎麼知道呢？
第二天，她直接帶著兩個小的，提著大包小包的束脩，去找宋清河了。
宋靈運和宋敏兒一路上都很興奮，「娘親，我們真的可以上學嗎？」
沈茵雖然不知道結果，還是點點頭，「可以啊，到時候你們倆就和你大哥二哥一起上下學！」
小孩子都喜歡和哥哥們玩，但是自從宋辰安和宋阡陌上學後，基本沒時間帶他們玩。
「好啊好啊！」
「我們喜歡和哥哥們一起玩！」
兩個小的拍手叫好！
喔！他們也可以上學啦，太好啦！
到了私塾，宋清河見到沈茵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又提著那麼多禮物，有些意外。
這么小就送過來讀書，很有遠見啊。
宋清河仔細看宋靈運，是個長相機靈的小男孩。
「宋先生，這是我家兩個小的，皆是聰明伶俐，求先生收下他們當學生。」
「兩個？」宋清河有些疑惑，「你女兒也要一起上學？」
沈茵就笑著說：「是啊，我作為母親，總不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嘛！」
宋清河連忙搖頭：「沈娘子，小郎君可以來上學，小女孩就算了吧，學堂里都是男孩子，女孩上學本就少見，更何況，我不可能單獨給她開一間教室。」
沈茵回：「那就讓她和宋靈運一間教室，和第一學年的蒙童一起上課，她還小，不講究男女大防吧。」
宋清河搖搖頭：「不可，再怎麼說也男女有別，不合適。」
沈茵絲毫沒有氣餒，而是認真請求宋清河：「宋先生，宋敏兒和宋靈運從小一起長大，我不捨得他們分開，而且她兩個大哥都在學堂，求先生收下她吧。」
「沈娘子，你人很好，但你沒必要讓我解釋第二遍。」宋清河淡淡拒絕。
沈茵很是遺憾，「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個年代，女生上學這麼難啊。
宋清河想起這段時間沈茵為村里做的貢獻，語氣溫和了一點，「沈娘子，你真想讓你的小女兒上學堂的話，去鳳梁城找找門路吧。」
鳳梁城有專門教女學生的先生。
他是不可能為一個女學生專門開一個班的。
一旁的宋敏兒鼓著腮幫子，抬起頭奶聲奶氣地說：「先生，我可以穿三哥的衣服，扮做男孩，這樣就不會讓先生為難了！」
她從小就覺得自己和哥哥沒什麼區別，宋靈運根本打不過她呢。
這位先生憑什麼收三哥，不收她！
宋清河見這小女孩如此童稚可愛，笑了笑，半蹲著看向宋敏兒：「莫要掩耳盜鈴，村里人可都知道你是個小女娃。」
「嗚嗚嗚……不會，我是男孩，我就要上學！」宋敏兒眼巴巴地看著男人，咧著嘴哭了起來。
宋清河一下子手足無措，尷尬地看著沈茵。
沈茵立刻拉住宋敏兒，溫和地安慰道：「別哭了，娘親想辦法，不許為難先生。」
宋敏兒哭得更大聲了，「娘親，你快和先生說，我是男孩子，不是女娃！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學！」
沈茵哭笑不得，忍不住半開玩笑地看向宋清河：「宋先生，我家小女兒賴定你這個先生了，你看怎麼辦？」
宋清河看向宋敏兒，後者立刻忍住不哭。
明明才三四歲，那雙蓄滿淚水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期盼地看著他。
宋敏兒進一步哀求道：「先生，我會好好聽課，也會很聽你的話！求求你，收下敏兒吧！」
宋清河心都化了，忍不住說：「就你一個女孩子，我不好教啊！」
沈茵突然靈機一動，「那要是有很多個女孩子，先生會收下嗎？」
宋清河笑了笑，「不可能，宋家村不會有人像你一樣，能大方到把女兒送進私塾讀書。」
大部分人家能送兒子讀書都已經是砸鍋賣鐵了。
沈茵一臉堅毅之色，「先生，萬事皆有可能！」
宋清河笑了笑：「隨你的便，我也不為難你，你要是能找來五個女孩子，我就破例一次，為你開這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