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一馬當先進了店鋪，裝模作樣地逛了逛，看了一眼沈茵：「小娘子，把你們店最貴的衣服拿出來！」
鐵柱的妻妾七嘴八舌地說：「要好看的啊，刺繡也要功力一流的！」
「衣服要乾淨，不能坑我們！」
「穿出去一定要體體面面！」
沈茵笑眯眯地說：「當然，我們天衣齋的衣服都經過仔細查驗，不會有問題，桑二姑娘，快去拿。」
「是，東家。」
一旁的鄭掌柜有些頭疼，悄悄拉著沈茵說悄悄話：「大小姐，這夥人看著不像是正經買衣服的！」
他總覺得這個鐵柱有問題，一臉兇相，又娶這麼多小妾，莫不是撈偏門的。
沈茵安慰道：「沒事，出了事我來負責。」
東家都這樣說了，鄭掌柜當然沒話說了。
他已經提醒過來，要是還出問題的話，只能說沈家時運不濟。
不一會兒，桑二就拿了五件上好的絨花緞的衣服，看上去又體面又闊氣，每件衣服的胸前都有精美的百鳥刺繡。
刺繡各有不同，有的是百靈鳥在枝頭歌唱，有的是黃鶯撲在花叢中，有的是杜鵑展翅。
鐵柱的娘子和妾室拿過去一看，個個比畫起來。
「嗯，不錯，我要這件百靈鳥的！」
「這件給我！」
「對了，我們是老主顧了，蘭花手帕送不送啊？」
沈茵點點頭：「送啊，一人送一條，桑二，快去拿手帕。」
「好，東家老闆闊氣！這衣服一共多少錢？」鐵柱問。
沈茵心算了一下，立刻說：「原本是一兩一百文一件，現在打對摺，一共二兩銀子零七百五十文！」
鐵柱媳婦還在裝模作樣：「怎麼這麼貴啊！」
「客官，咱們店今日都是五折，已經很便宜了哇！」鄭掌柜苦著臉說。
鐵柱想都不想，豪氣地掏出三兩銀子拍在櫃檯上，「不用找了，找人去庫房幫我拿五件全新的，沒被人試過的。」
桑二立刻去拿，鐵柱沉著臉拂開她：「不要你，要那邊那小哥拿！上次咱們買衣服就是他接待的！」
鐵柱指著的就是店裡的內鬼小譚。
小譚一下子有些慌張，沒想到鐵柱這麼明目張胆，也不怕被沈茵發現。
鐵柱喝道：「愣住幹嘛，快去啊！」
沈茵看了小譚一眼，吩咐道：「客人讓你去，你就去，好好挑五件好的啊！」
「是，大小姐。」小譚只覺得沈茵這一眼似乎別有深意，但他想到：自己今後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就在今天了。
今日是天衣齋復出第一天，整條街都在觀望呢，今日出了問題的話，以後怕是沒什麼客人會來天衣齋買衣服了！
如此，這個鋪子也就廢了，到時候沈茵只能賣了，要不租給別人做生意。
那他的大功告成了！
麵館里，沈凜風的小廝等鐵柱一家進了天衣齋後，立刻跑回家通知沈凜風。
「二老爺，您判斷得對，大小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你走了沒多久，鋪子裡就賣出了幾件衣服！」小廝說道。
沈凜風急了：「那你還不安排人搗亂！」
小廝笑眯眯道：「我已經安排了！」
沈凜風豎起大拇指，「好！」
他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又說：「走，咱們去把母親和大哥請到福祿街看戲去！」
小廝眼睛都亮了，「二老爺英明！大小姐又是降價，又是花大錢翻新店面，結果收穫一場鬧劇！如此您要買鋪子就順理成章了！」
沈凜風冷哼道：「可不是，我就說鋪子不能給女人！敗壞家業！這鋪子在我手上才能發揚光大！」
老夫人院子，沈凜風笑著端茶遞水，又笑眯眯地夸老人氣色好。
「別天天在我跟前獻殷勤，有時間好好做你的生意去！」老夫人根本不吃這一套。
「娘，生意要做的，但我看你天天在家無聊，要不，咱們去看沈茵的鋪子怎麼樣了？我聽人說她花了大價錢翻新鋪子，店鋪煥然一新呢！」
老夫人見自己的二兒子如此積極，不由得皺了下眉，「鋪子已經給茵茵了，由著她弄就是了，你這個當二叔的操什麼心？」
沈凜風噎了一下：「娘，我不是操心，我是為沈茵捏一把汗，實話跟你說了吧，她把咱們店的衣服降價賤賣，讓我很不舒服！」
老夫人挑了挑眉：「降價？」
沈凜風點點頭：「是啊，咱們的布料，繡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偏偏她為了補翻新鋪子的虧空，要降一半的價賣衣服！」
「這個先河一開，其他店不會以為咱們的布廉價了吧！」
「怎麼會廉價！」老夫人不悅道，「也許沈茵只是為了招攬客人呢！哪裡就賤賣了！」
沈凜風搖搖頭：「我看沒那麼簡單，沈茵終歸是第一次開衣服店，沒人幫襯不行，咱們還是去看看吧，提點提點她。」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走吧。」老夫人站了起來。
沈傲方接到消息也趕來老夫人的院子，「娘，二弟，你們要幹嘛去？」
「大哥，你說說你這個當爹的，一點也不關心你女兒！沈茵要賤賣衣服，你怎麼也不阻止一下！」沈凜風埋怨道。
沈傲方皺起了眉：「什麼？賤賣衣服？二弟，你從哪裡聽來的？」
「從哪裡聽來的，當然是從街上看到的！」沈凜風一本正經地說。
沈傲方怒氣沖沖道：「豈有此理，我的織造坊辛辛苦苦造出來的布，居然被降價賣了！你莫不是在誣陷我女兒！」
「我誣陷她？有本事咱們就去看看啊！」沈凜風回擊道。
沈老夫人跺了跺拐杖：「都給我閉嘴，吵什麼吵，一把年紀了一點都不穩重！」
「娘，我扶你上馬車！」沈傲方立刻去扶沈老夫人。
沈凜風也不甘示弱，「娘，我來扶你吧！」
沈老夫人一把甩開了兩兄弟，由自己的貼身嬤嬤扶上了馬車
三輛馬車依次駛出了沈宅。
到了福祿街，車裡的沈凜風翹起嘴角，對身邊的小廝說：「你聽聽，天衣齋是不是吵起來了？」
小廝立刻拉開窗簾，探出頭去看：「呀，天衣齋門口怎麼圍了那麼多人啊！」
沈凜風一下子笑開了花，「你這廝，故意逗我開心呢！還挺會明知故問的！」
小廝立刻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沈家人依次下了馬車，看著亂糟糟的店鋪，沈老夫人、沈傲方和沈凜風都是一臉凝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