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捏緊了自己的杯子,鎮定地看向湖陽郡主:「郡主,有人在我杯子裡下毒,求郡主為我做主!」
「下毒?」湖陽郡主很是驚訝。
「是,我喝了杯中的酒,才頭暈嘔吐的。」沈茵大聲說。
賓客們頓時慌亂起來,有人去看自己的杯子。
「啊!我的杯子沒有被下毒吧!」
「靠!嚇死個人!」
「在郡主府下毒,瘋了吧!」
孫氏扶著沈茵,遙遙對自己的丈夫裴文林使了個眼色。
人群中,裴文林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早在菊花宴之前,孫氏就和他說過,此次菊花宴,沈茵必定會被沈嘉針對。
看來,今天就是對付沈嘉的好時機!
裴文林在人群里找到了張縣令,和他耳語了幾句。
張縣令本來很驚訝,沈嘉居然膽子大到在郡主府下毒。
湖陽郡主氣得不行,大聲道:「來人,立刻請縣丞過來徹查一遍,竟然有人在我舉辦的菊花宴上下毒!這是不想活了吧!」
裴文林立刻上前說:「郡主,這恐怕不行,縣丞吳大人今日下鄉辦案去了。」
吳大人是金鳴縣負責調查人命官司、專門抓罪犯的。
湖陽郡主皺起了眉。
張縣令適時走了出來:「郡主,我來吧,本官平日裡沒少處理這類陰私之事。」
縣令是金鳴縣最大的官,湖陽郡主當然信得過他,立刻點頭:「那就有勞張縣令了,小環,讓府里下人聽從縣令的調遣。」
「是。」
張縣令也不用郡主府的人手,他把自己的手下叫了進來,隨即接管了現場,把郡主府所有的下人,也包括賓客的隨從都控制了起來。
裴文林作為張縣令最得力的手下,宣布縣令的第一道指令:
「所有人待在原地,都不准走動,中毒的是沈娘子,那就從沈娘子最近的人開始查!」
「謝少夫人,我們要審問你的丫鬟,請你配合一下。」
沈嘉又驚訝又憤怒,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這一步。
她拉住自己那名下藥的丫鬟,厲聲說:「誰敢審問她,就是和我沈嘉過不去!」
裴文林傲然道:「沒人和你過不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下毒不止涉及沈娘子,更涉及我大安國湖陽郡主的安危!」
湖陽郡主精神一振,立刻說:「就是,膽敢在我的宴會上玩這些不入流的手段,這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啊!」
沈嘉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丫鬟被帶了出去。
她主觀上相信自己的丫鬟會守口如瓶,但客觀上涉及湖陽郡主,也不知道那丫頭會不會被嚇破膽,把事情招了。
張縣令立刻帶人去審那丫鬟了。
沈嘉一整個六神無主,立刻奔向湖陽郡主,哀求道:「郡主,我想回家換身衣服再過來,沈娘子吐了我一身,太噁心了。」
湖陽郡主嫌棄地皺了皺眉,並且後退了兩步。
沈茵倚靠在孫氏身側,不輕不重地說:「謝少夫人,你分清楚,噁心的是背後下毒之人。」
沈嘉惡毒地看向沈茵:「你這村姑,吐了我一身還敢嘰嘰歪歪!」
孫氏護著沈茵直接開罵:「某些人自作自受!你不去責怪下毒的人,幹什麼說我家可憐的茵茵!」
湖陽郡主直接捏著鼻子說:「沈嘉,你快下去換衣服吧,臭死了。」
裴文林立刻上前,對湖陽郡主說:「不可!謝少夫人就坐在沈娘子旁邊,她的嫌疑最大!」
孫氏也跟著說:「郡主,你嫌她臭的話可以讓她離遠一點,她萬一趁著更衣的間隙,消滅證據怎麼辦?」
沈茵立刻點頭,還好有舅舅舅媽幫忙,否則這沈嘉怕是。
「你少血口噴人!我消滅什麼證據,我會給這種小角色下藥嗎?你是不是太看輕我沈嘉了!」沈嘉憤怒地大吼。
孫氏翻了個白眼:「那可不一定哦!」
湖陽郡主立刻不耐煩地對沈嘉說:「行了,謝少夫人!還請你配合一點!先別更衣了,清白要緊,你一直不喜歡沈娘子,我看你就是有下藥的動機!」
沈嘉欲哭無淚,上前兩步楚楚可憐道:「郡主,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你還不了解我嗎?不是我,我真的只是想更衣!」
湖陽郡主皺眉:「你一邊去,離我遠一點,都說了,等一切查清楚了,你就可以更衣了!廢話那麼多!」
她可不想身邊有這樣惡毒之人。
沈嘉後退幾步,只覺得自己一個人孤立無援,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夫君,對了,謝斐然肯定會幫她!
沈嘉四處去找謝斐然,人群都對她避之不及,畢竟她身上有嘔吐物。
「你們躲什麼躲!」沈嘉憤憤不平地怒罵道。
大家都是一個階層的,有湖陽郡主的態度在前,誰願意捧著沈嘉。
幾名女娘明目張胆地捂著鼻子,沈嘉臉都氣紅了。
更要命的是,她找了一圈,居然沒找到謝斐然。
花園偏僻的一角,小蓮正靠在樹上,捧著畫板臨摹面前一株白菊花。
謝斐然就在花叢後,入神地看著那個酷似沈茵的女子畫畫。
隔著芭蕉葉子的縫隙,謝斐然能看到那姑娘漂亮的眉眼、纖細單薄的上半身。
天氣已經不算熱了,此刻太陽被烏雲遮蔽了一半,姑娘戴著面紗,也遮住了下半張臉。
她的眉眼,她畫畫時的專注,和從前沈府里的沈家大小姐一模一樣。
他們明明曾經有婚約,所有人都說他們郎才女貌,可是為什麼,她為了情郎,居然舍下一切,遠走高飛。
謝斐然正要上前一步,靴子不小心踩到了芭蕉枯葉上。
咔嚓一聲,那姑娘被這聲響一驚,抬起頭四處張望,發現沒人,聲音顫抖道:
「誰在那兒?」
「我。」謝斐然立刻從芭蕉樹後走了出來。
小蓮驚訝地看謝斐然一眼,然後抱著自己的畫板跑了。
她步伐又快又輕盈,像花叢中的蝴蝶一樣,眨眼就跑不見了。
謝斐然愕然,抬起腳,正要去追。
突然看到小蓮姑娘剛剛坐著畫畫的地方,留下了一張信紙。
謝斐然看到紙上熟悉的字跡,整個人無比震驚。
信讀完了,謝斐然整個人世界都崩塌了。
年初元宵節後,岳母和他說,沈大小姐是因為愛上了府外的情郎才要和他撕毀婚約,可信上說的,分明是他那糊塗的前未婚妻自覺配不上他,這才要和他一刀兩斷。
謝斐然腳步沉重地走出來,撞上了正在找他的沈嘉。
「斐然哥哥,你去哪兒了,嗚嗚嗚,她們都欺負我,你快幫我,我要回家!」沈嘉扯住自家夫君的衣袖。
謝斐然臉色鐵青地看著沈嘉,「嘉兒,你姐姐以前私會的那個情郎,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沈嘉懵了,「姐姐的情郎?她都離家出走快一年了,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