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武館,作為外城的兩大武館之一,位於東城區的雙柳坊,館主白望雲乃是換血境的武夫,聽說是從戰場退役下來的校尉,之後便來到這清風縣養老。
雖然換血境的武夫放眼整個青州那自然不算什麼,但若是在這小小的清風縣,自然能獨當一面,加上又在軍中有些關係,故而在清風縣占據了一席之地。
此刻,丁義就站在白氏武館前,看著前面剛剛打開的大門,深吸了口氣,隨後便在開門僕役那詫異的眼光中踏入了小院。
「呵,見過早的,沒見過這麼早的!」
一個開門的僕從對著另外一個打了個眼色,掩著嘴悄聲說道。
「估計又是一個想一步登天的傢伙。」
另外一人僕從也是露出了一絲揶揄之色,像丁義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已經見過了許多。
散盡家財湊夠了報名費進入這白氏武館,自以為從此能夠一步登天,再不是外城那些身上散發著臭氣的爛民,誰知這不過是他們更加痛苦的開端罷了。
踏入白氏武館的,最終能堅持練武之苦並留下來的,不過十分之一,這其中能有成就的,那又是十分之一。
可以說,想要在白氏武館中立住跟,站住腳,那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再上一步,能把名頭打響,讓整個外城都知道這一號人物的,那就是千分之一的概率,足以稱得上人中龍鳳。
打這兩個小僕進入這白氏武館以來,還從來沒見過能丁義這個年紀能夠出人頭地的,畢竟,習武講究童子功,那是真的要從小磨鍊的,畢竟這年紀越大氣血越雜,成就也就越有限。
這邊,當丁義踏入小院的時候,那負責登記的老頭還在晃悠悠的往桌子上搬東西,當他發現有人進來的時候也是一愣,隨後朝著丁義看了過來。
「老先生,我來幫你。」
丁義見狀,連忙快步上前,從老頭手中接過了厚重的花名冊和硯台等物,朝著桌子那邊走去。
「嚯,倒是少見。」
老頭看著丁義的背影,有些意外的嘀咕了一句。
不過既然有人來報名,那老頭也不可能再慢悠悠的,當下也是跟著丁義疾步走到了桌子旁坐下,隨後熟練的翻開了登記簿,並開始了研墨。
「小伙子,哪個坊的?」
「三谷坊。」
「嗯,倒是不遠,姓名?」
「丁海。」
「年齡?」
「23。」
「23啊,有些晚了,但勤奮一些,混個磨皮不成問題,千萬不要有好高騖遠的心思。」
老頭聽到丁義的年齡手中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隨後對著丁義緩緩說道。
作為白氏武館的管帳,他這一輩子見了不知多少報名者,今天若不是看到丁義還算懂事的份上,他都懶得提上一嘴。
「曉得曉得。」
丁義並沒有反駁,而是連忙回道。
「三十兩的報名費,十兩這個月的伙食,都清楚吧?」
「清楚清楚。」
丁義連忙從懷中拿出了裝著銀兩的包裹遞了上去。
老頭拿著錢袋子掂了掂,隨後在花名冊上勾了幾下,最後拿出了一個牌子,在上面寫上了丁海的字樣遞給了丁義,並對著丁義說道:
「行了,拿著牌子進去吧。」
丁義接過了木牌,這才看向了後方的正廳,其對著老頭道了一聲謝之後,便匆匆朝著那邊走去。
將木牌對著門廳兩邊的大漢晃了一眼,丁義順利的進入了其中,隨後便聽到了從門廳後方傳來的嘈雜聲音。
「喝!」
「喝!!」
「哈!!」
「這是?」
丁義聽到這聲音一愣,隨後連忙繞過了屏風朝著後面的門走去,卻發現正廳後方的院落中,已經站了約莫七八個人正在操練著。
而丁義的出現自然也是引起了院中眾人的注意。
「咦?又來一個,這個月怎麼了,昨天來了個小胖子,今天又來了外鄉人,什麼時候武館這麼好進了?」
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精壯漢子瓮聲瓮氣的說道。
「四十兩銀子啊,嘖嘖嘖。」
旁邊的人也搖了搖頭。
「行了,都別廢話了,是不是功夫練到家了?!」
議論紛紛之間,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丁義順著聲音看去,卻是一個年齡不過二十的年輕人。
出乎丁義的意料,此人一開口,其餘眾人當即收回了看向丁義的目光,繼續一板一眼的操練起來,倒是讓丁義對那年輕人不由多看了幾眼。
「新來的?」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麻衣的中年男人朝著丁義走了過來,在上下打量了一下丁義後,口中問道。
「正是,在下丁海,這位師兄是...」
丁義連忙朝著那人抱拳問道。
「別喊我師兄了,我不過是比你早入門幾年,如今連磨皮都未成,算不得師兄,以後就喊我王洪吧。」
王洪笑著說道。
「原來是王師兄!」
丁義卻是連忙說道。
「嗯,跟我來,我帶你見白師。」
王洪說著,便轉身朝著走廊的另一邊走去,丁義見狀,則是連忙跟在了其身後。
兩人穿過後院的連廊,一路順著院子朝里走去,不多時就來到了院子後方。
這院子後方又是一個小院子,而且左右各有不少廂房,正中則是一個稍大一些的廳堂,而此刻的王洪便帶著丁義朝著那廳堂走去。
進入廳堂,王洪來到了旁邊的側屋前,輕輕的敲了敲門,隨後輕聲說道:
「白師,有新人來了。」
王洪話音剛落,那側屋的房門便「嘎吱」一聲被拉開,接著從裡面走出一個頭髮帶著些許白色,面容嚴肅的老頭來。
老頭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青色長袍,長袍上有不少補丁,但一眼看去仍顯整潔,更是帶著一絲檀木的清香。
丁義見狀,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對著老頭躬身一拜:
「弟子拜見白師。」
老頭見狀,卻是單手一托,便將丁義扶了起來,口中同時說道:
「眼力見不錯,但你入我武館卻並不代表成了我徒弟,這一拜我受不得。」
丁義聞言一愣,隨後卻是反應了過來,感情這老頭還怪挑的,還看不上自己!
「你也不用沮喪,若你一年能夠磨皮成功,我便收你做我第七個徒弟,在此之前,你只是武館學徒。」
老頭扶著丁義胳膊的手迅速的在丁義的胳膊上摸了一下,隨後滑到了丁義的後頸,接著腳步一邁,便來到了丁義身後,接著單手從丁義的後頸順著脊椎一路摸到了尾骨,隨後又笑道:
「好好努力,未來未必不能有所成就,王洪,這小子就交給你了。」
王洪站在老頭旁邊一動不動,聽到這話才猛然躬身應了一聲,而老頭說完這一切,便揮了揮手,示意兩人可以走了。
王洪見狀,連忙拉著丁義告退,並帶著丁義重新沿著走廊回到了後院。
「王師兄,剛才是怎麼回事?」
丁義見遠離了剛才的廳堂,這才連忙問道。
「白師為你摸骨呢!」
王洪笑著說道。
「那,摸出什麼門道了嗎?」
丁義又問道。
「能有啥門道,天下凡人千億,天生武骨的不過千百,好一點的骨性那都是鳳毛麟角,你要是骨性好,現在哪還輪到我帶你出來,直接就是白師的第七個徒弟了!」
王洪拍了拍丁義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