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萬象門。
丁義坐在小院中正在讀著古籍,忽然有一人從院外匆匆走了進來。
「老大,您找我?」
王鱗看到丁義,頓時笑著說道。
丁義扭頭看到是王鱗,頓時點了點頭,而後說道:
「你是老牌武夫,我這幾日查閱古籍,發現大梁之前的宗門不知凡幾,你可知這些宗門為何一夜之間凋零?」
「啊?老大,進屋說,進屋說。」
王鱗看了一眼丁義,連忙打了個手勢,示意丁義進屋。
兩人來到廂房中,這王鱗才開口說道:
「老大,宗門的事情,在這白河城裡可不能隨意討論啊。」
「老子又沒討論,好奇問問,咋的,不行了?」
丁義雙目一瞪。
「啊,不是這個意思。」
王鱗聽到這只能訕笑,隨後又說道:
「這宗門啊,在神宮降臨之前,的確算得上一方獨大,甚至連中州那些皇室,也會不斷派出皇子前往各大州宗門求學。」
「可惜,在神宮降臨後,最先潰敗的便是宗門。」
「哦?」
丁義看著王鱗,倒是有些意外,本來叫他過來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但沒曾想,他還真的知道點東西。
只聽那王鱗繼續說道:
「這宗門啊,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威風凜凜,宗主,副宗主,各大長老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那時候的宗門高層,到哪去都是前呼後擁的,好不威風。」
「可惜,世人只看到表面,卻不知這種光鮮的外表下,藏著的則是數不清的骯髒與混亂。」
「只因這宗門內,一切以天賦為高。」
「任你身份尊貴,或是家財萬貫,比不上一個習武天賦強的乞丐。」
「於是乎,那些天賦差的,在宗門內便被層層打壓,即便有人有些機遇,在宗內混上了外門長老,但仍舊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日積月累之下,這些人怨恨之深,簡直駭人聽聞。」
「所以災星天降,這些人獲得了拜神的法門時,對於那曾經高高在上的宗門,那是毫不猶豫的便揮出了屠刀。」
丁義聽到這,頓時眼皮一抽。
不用王鱗過多描述,他心中已然能夠想到當時災星天降,各大宗門內的慘狀。
壓抑的怒火,再加上邪神的控制,這各大宗門一夜消亡,雖說有些誇張,但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那這些宗門的長老宗主之類呢?全死了?」
丁義疑惑的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逃的逃,死的死,有的甚至成了瘋子,我們這萬象門裡就關著一個。」
王鱗說道。
「什麼?」
丁義一愣。
「啊,老大你來的晚不知道,當時這個瘋子鬧得挺大,還是最後突然暈了過去,我們才把他抓到的。」
王鱗笑著說道。
「監察司的人不管?」
「這麼多自稱宗門的人,只要不是什麼成名大高手,他們不會管的。」
王鱗笑著說道。
「有意思,這瘋子的事情,你給我說說。」
丁義來了興趣。
「也沒什麼說得,老大,當時那傢伙自稱什麼太虛宗的,境界倒是不知道,不過我看當時門主和幾個長老抓他那費勁模樣,換血境是沒跑了。」
王鱗微微回憶了一下接著說道。
丁義聽了王鱗的話,頓時目光微閃,而後問道:
「人呢,現在還活著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地牢不是我能進去的,不過老大你的身份完全能進去看看啊。」
王鱗提醒道。
「嗯,不錯,都說你王鱗老江湖,如今一看,果然不錯!」
丁義忽然哈哈大笑,拍著王鱗的肩膀就是說道。
「為老大解憂,是我王鱗的福分。」
王鱗頓時諂媚的笑道。
眼前的李象主,實力之恐怖,他可是親眼見過。
當王鱗那日在那逍遙林洞窟中看到丁義如同一隻人型暴龍一樣虐殺三個拜神外煞時,心中就已經打定了主意,這隻大腿要好好抱住。
而接下來,丁義似乎沒有再和王鱗交談下去的心思,隨手揮了揮,便讓王鱗離開。
等到王鱗走後,丁義坐在屋內想了想,而後便帶著令牌,走出了自己的廂房。
萬象門的地牢修建在駐點的最東邊。
在白河城內,類似萬象門這樣的大幫派,是有資格修建自己的地牢的。
畢竟駐點裡面人這麼多,小偷小摸的事情時常發生,不可能每次都要去找官府,而官府也懶得管這些門派的狗屁事情。
一句話,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真要是鬧出人命了,那該上報的上報,該走流程的走流程。
來到了地牢的門口,丁義發現這裡的守衛似乎並不怎麼嚴。
兩個幫眾坐在太陽下聊著天,而丁義的到來頓時讓他們立馬起身相迎。
「李長老!!」
兩個幫眾認出了來人是李保正,當下就齊齊喊道。
「嗯,老子下去看看,對了,之前那個瘋子,關在哪?」
丁義問道。
「瘋子?長老,這下面關了不少人,瘋子也有不少呢。」
兩人面面相覷,隨後一人訕笑著說道。
「上次門主親自抓的那個。」
丁義繼續說道。
「啊,是那個老頭啊,在最裡面一間,不過長老這地牢越到裡面越是難聞,要不要我去給您把他帶上來?」
一個幫眾頓時說道。
「不用了。」
丁義搖了搖頭,隨後大搖大擺的就這麼走了進去。
這萬象門的地牢修建的倒不深。
僅僅十幾步,丁義就下到了地面。
通道兩邊的牆上,隔著數十米才點上一盞油燈,這讓整個洞穴中顯得更為昏暗。
空氣中瀰漫著尿騷和屎臭味,這讓丁義不由的用袖口捂住了鼻子。
頭頂上方還不時有渾濁的水珠滴落而下,落在地上,在這寂靜的通道中發出著清晰的「啪嗒」聲。
丁義微微頓了頓,便朝著通道的盡頭走去。
似乎是聽到了丁義的腳步聲,那關押在兩邊牢房中的人全部從黑暗中撲到了欄杆前,從欄杆的縫隙中伸出手朝著丁義抓去。
「長老,我是被冤枉的!」
「長老,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丁義沒有理睬這些人,快步朝前走去,並在快要到達通道的盡頭時,腳步忽然停下,並扭頭看向了旁邊的一個牢房。
黑漆漆的牢房中,似乎隱藏著什麼,但丁義此刻通感範圍足有三丈,故而清晰的察覺到了裡面的異常。
一種完全沉穩卻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這種如同機械般控制的心跳聲,讓這個牢房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丁義忽然知道,自己找到那個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