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最後的掙扎

  大周皇朝。

  通遠城位於帝都的南方百里，是帝都南方最後一道門戶，如果通遠城被攻破，那叛軍就會兵臨帝都城下。

  此時通遠城上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一位位大周士卒站在城牆上，緊握著手中的兵戈。

  沉重的氣息籠罩在整個城池之上，讓人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宣王佇立在城樓之上，面色沉凝的望著南方。

  那裡有連綿不絕的營帳，是三十萬叛軍的營地。

  看著那瀰漫著冰冷和肅殺的營地，他突然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貪念美色誘惑。

  現在好了，沒有抵抗住誘惑，就要承擔本不該屬於他的責任。

  此時就算他想退，後面也有無數人逼著他站在這裡。

  矮子裡拔高個，他現在身上寄託著所有大周皇族的希望。

  他沒有逃走，雖然他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既然已經風流過了，也該他效命的時候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能逃到哪裡去。

  九域神州雖大，可只有大周皇朝是他的容身之處，離開大周皇朝，他就是一個喪家之犬。

  身為大周宣王，他還是有點傲骨的。

  戰死，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目光透過飛揚的旗幟，宣王突然笑起。

  能夠獲得太后的青睞似乎也不虧，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該如何面對他的那個侄兒。

  就在這時，戰鼓聲擂響，城牆之上都能感受到強烈的震動。

  萬千箭矢飛射而來，一場大戰轟然爆發。

  「殺！」

  宣王拔出長劍，直指前方，爆吼道。

  ……

  通遠城阻擋了叛軍三天的時間，終於被攻破了。

  宣王滿身傷痕的站在城樓上，緩緩轉過身來，望著帝都的方向。

  眼神慢慢的變得暗淡下來，生機緩緩流逝。

  「太后，臣只能如此了！」

  三天的時間，他沒有離開城樓一步，拼盡所有的力量廝殺。

  正是因為他的奮戰，通遠城支撐了三天的時間。

  可惜也就只能支撐三天的時間了。

  終於，他為自己的生命畫上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句號。

  雖然他做了一件苟且之事，但他沒有枉費周太后的付出。

  拼死一戰，是他能為周太后和大周做的最後一件事。

  孫宇一身戰甲，來到城牆上，看著用長劍支撐著身體的宣王，幽幽一嘆。

  「真不知道是該羨慕這個傢伙，還是該唾罵這個混蛋。」

  三天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宣王頑強的戰鬥力卻是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也正是在他的指揮下，士卒才能支撐三天的時間。

  「宣王！名聲還算不錯，可惜生錯了時代。」

  旁邊一個身穿銀白色鎧甲，面容堅毅的年輕人說道。

  這個年輕人就是俞國公，名為俞世國。

  「那是以前，現在他的名聲可是不怎麼樣。」孫宇道。

  俞世國說道：「只是被周太后利用了而已。」

  「來人，帶下去埋了吧。」

  孫宇看了一眼宣王的屍體，爾後轉身朝著北方看去。

  「下一步就是帝都了。」

  俞世國笑了笑，也朝著帝都的方向望去。

  「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了。」他輕聲說道。

  堅韌的臉龐上充滿了嚮往之色，讓旁邊的孫宇奇怪無比。

  雖然他已經跟俞世國共事數月，但他一直沒弄明白俞世國為何要背叛大周，甚至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你跟大周有仇？」孫宇忍不住問道。

  「沒有。為什麼問這個？」俞世國疑惑的看向他。

  「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孫宇笑道。

  俞世國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師父是段焱先。」

  「段焱先！三大指揮使之一？」孫宇問道。

  「沒錯。」俞世國微微頷首。

  錦衣衛在吞併影衛之後，就有三個指揮使，分別是黑魔、段焱先、金辰。

  黑魔不用多說，是鄭青松給鄭銘的第一批影衛的統領，而金辰原本則是西廠的人，後來加入了錦衣衛。

  至於段焱先則是影衛中的暗影，以前就是暗影的負責人之一。

  「十五年前我就加入了暗影，那時候我才九歲，雖然現在暗影變成了錦衣衛，但論資歷我可是你的前輩。」俞世國笑道。

  「……」

  孫宇一陣無語，他一直以為是錦衣衛最近幾年才拉攏的俞世國，沒想到俞世國是暗影的人。

  「其實我一直想去大璃。」俞世國又道。

  「為何？」孫宇問道。

  「以前因為師傅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想跟隨在他身邊，現在是因為陛下。」

  俞世國雙眸閃亮，面帶崇拜之色的說道：「我聽說過很多關於陛下的傳說，滅百鍊宗，問斬辛元晨，同時擊敗數位大宗師，解除大璃的傾覆之危，建立如今的盛世大璃。」

  「聽說陛下與我同歲。」

  孫宇恍然，不由得笑起。

  原來是陛下的崇拜者。

  「你見過陛下嗎？」俞世國道。

  孫宇心神一陣恍惚，回憶起當初在義和島見到鄭銘時的場景。

  「見過。」

  「什麼樣？」俞世國雙目放光的說道。

  孫宇攤攤手，說道：「這我可不敢亂說。」

  俞世國一臉失望。

  孫宇拍拍他的肩膀，說道：「等你見了就知道了。」

  「走吧，拿下帝都之後，陛下肯定會接見你。」

  俞世國用力點點頭。

  ……

  大周帝都之中。

  一個老宦官躬著身子，匆匆走進莊嚴大殿之中。

  殿內，周太后一襲緋紅色長裙，面色蒼白，眼眸間閃爍著淡紅色精芒，顯得格外的妖艷。

  「太后娘娘，前方戰報。」老宦官低垂著腦袋，輕聲說道。

  殿內一陣沉寂，片刻之後，周太后才有些僵硬的抬起頭來，看向老宦官。

  「念！」

  冰寒的聲音不含半點感情。

  「叛軍在俞世國的率領下已經攻破了通遠城，宣王爺戰死~」

  老宦官顫顫巍巍的說道。

  大殿內充滿了死寂，老宦官念完之後，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喘。

  然而，周太后卻面色毫無波動的說道：「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老宦官長舒一口氣，躬身退出大殿。

  寂靜的殿中，周太后緩緩站起身來，拖著長裙緩緩走到屏風之後。

  「還需要多久？」

  「今天晚上就能完成。」

  周太后微微頷首，爾後褪去了身上的長裙，露出了蒼白的肌膚。

  只是那蒼白的肌膚上布滿了青黑色的紋絡，一道道驚人的紋絡蔓延全身，令人驚駭莫名。

  「繼續吧。」

  周太后躺在床榻上，緩緩閉上雙眸，面色冰冷的說道。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玲瓏的嬌軀，深吸一口氣，從旁邊的木盒中，取出一根長針，在碳火的灼燒下，長針變得通紅。

  「娘娘，一旦完成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他低沉的說道。

  周太后猛地睜開雙眸，猩紅的眼眸中充斥著瘋狂和怨恨，道：「哀家早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就算是入地獄，哀家也要拉著大璃和道淵宗一起。」

  她聲音猶如怨鬼般陰寒。

  中年男子神色低沉，慢慢的將火紅的長針刺入蒼白的肌膚中。

  吱啦的灼燒聲，清淡的煙氣，榮繞在周太后身上。

  周太后感受著強烈的痛楚，柳眉微微蹙起，眼眸間卻依然保持著冰冷的寒意。

  灼燒聲一直持續，直到天色暗淡下來時，才緩緩停下。

  屏風之後，周太后渾身大汗淋漓，慢慢站起身來，將緋紅色長衣披在身上。

  「走吧，不要再猶豫了，哀家已經決定了。」

  她淡漠開口說道。

  中年男子默默的跟在她身後，進入旁邊的暗門之中。

  昏暗的墓室中，兩座石棺已經消失了，中間的石台上只有一具身穿龍袍的屍體。

  那是上代周皇的屍身。

  雖然已經死去很多年了，但依然保持了生前的容貌和樣子。

  周太后緩緩走到石台上，看著上代周皇的屍身，猩紅的眼眸充滿了複雜的神色。

  「你知道陛下是怎麼駕崩的嗎？」周太后輕聲說道，似乎是在問身後的中年男子，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是被道淵宗逼死的，陛下修煉資質出眾，年僅二十歲就已是宗師，如果陛下現在還活著，怕是早就成為大宗師了。」

  「道淵宗害怕了，所以用卑劣的手段逼死了陛下。」

  「臨死前，陛下交代我，讓我看好大周，好好撫養皇兒長大。」

  「讓我不要傷心，不要怨恨。」

  「可惜我都沒有做到。」

  「我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恨自己無能。」

  晶瑩的淚珠滴在蒼白的臉龐上，她伸手輕輕的擦拭去。

  「徐善雲，你說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徐善雲低垂著腦袋，道：「娘娘，臣下會幫娘娘完成最後的布置。」

  周太后看著身前這張熟悉的臉龐，眉宇間的哀傷突然散去，嘴角掛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臣妾要與陛下一起。」

  她緩緩躺在了屍身旁邊，雙眸留戀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臉龐，爾後緩緩閉上。

  「開始吧。」

  「希望我再睜開眼時，還能看到陛下。」

  夜幕寂靜，月色朦朧，恢宏的宮殿間流竄著哀嚎的風聲。

  一縷縷哀怨的聲息榮繞在飛檐翹角上，一道道古怪的氣息從大殿之中升起，纏繞盤旋，緩緩擴散。

  氣息灰黑，驅散了朦朧的月光，蓋住了暗淡的燭光，片刻間，燈火通明的皇宮變成了一片陰暗。

  隱隱約約間，有悽慘的吼叫聲響起。

  似乎是凶獸的怒吼，又似乎是鬼怪的呼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