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唯我
轟！！
眨眼間，另外三道鬼河中，驟然開始沸騰。
其中有龐大的碧綠黑樹，從河水中飛速生長，同時不斷釋放黑霧，散聚間凝成黑色山形。
有暗紅色的海水浪濤，使得天地一瞬，直接化為徹底的赤紅色。
也有沖天而起的黃沙，捲成龍捲。
天空中，那懸浮的黑色寶珠，猛地顫動起來。
噗！！
下一刻，黑珠瞬間爆炸，釋放出無數黑色光點。
這些光點如同受到某種牽引般，悉數朝燭龍所在的那條鬼河散落，觸碰到其龐大的赤色龍軀後，瞬間為其鍍上一層黑光。
將其完全覆蓋。
萬分之一秒的同時，其猛地從自身沉浮的鬼河中從天而起。
數千米的龐大的龍軀盤桓於天空，那龐大的豎眼亮起猩紅色的血光，無數赤色火焰在其身前瀰漫沸騰。
「赤紅之瞳－滅之夜！！」
龐大的血瞳，緩緩閉合。
剎那間，龐大的道韻驟然瀰漫，法力涌動，有無以計數的赤色火焰瀰漫，
同時天地一瞬，驟然化為徹底的黑暗，
下一刻，天地重新恢復正常。
而其原本閉合的龍口猛然大張，閃耀著灰色的漩渦，恐怖的法力波動流轉，一道道法力急速凝聚。
其龍身上，泛起一道道赤色詭異日月符號。
「燭九陰！！」
轟！！
天空驟然變得明暗交變不斷，仿若在白晝與黑夜中來回切換，
同時時間也被拉長，周遭一切，都多出了一種遲滯感。
這一種遲滯，不僅是視線，而是五感，甚至於元神感知。
只能眼見著一道參天灰柱，穿透空間，跨越天際，直接轟向那不斷膨脹的黑色太陽。
黑日周遭，無數黑色火焰驟然狂涌，但轉瞬被壓滅。
就在灰柱即將牴觸到黑色大日前時。
剎那間，世界天地，凝滯一瞬。
一道粗大的手臂，瞬間破開黑色光球，抓向那灰色光柱。
轟！！
天空驟然扭曲起來，猶如玻璃一般，出現無數白色光亮裂痕。
那如同某種兇惡獸爪的手掌中，驟然裂開一道巨大無比的黑色鋸齒大嘴。
嘩啦啦！！
大片灰色影子從大嘴中噴出，隨後飛速撲向龐大的灰色光柱。
眨眼間。
將天空分割成兩塊的龐大光柱，赫然被無數灰影啃噬殆盡。
很快，一道同樣上萬米長的龐大身影，緩緩從黑色光球中游出。
呼呼呼！！
無數灰影飛速縮回依附於他周身。
林末抬起頭，重瞳中，風車狀瞳孔不斷轉動，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此時的他是化龍狀態。
上萬米的恐怖長度，猶如連綿的山脈一般，橫亘在天空之中。
漆黑的鱗片，流露著古樸的氣息，在魁梧緊密的肌肉下，整體呈菱形柳葉。
血紅重疊的龍瞳，蜿蜒如樹根般的蒼白犄角繚繞著漆黑的雷電，巨口周遭，則是無數鋒利的牙齒。
整個龍軀上還蒙有一層如角質層般的模糊光暈，同時似乎因為本體溫度過高，不時於周遭燃起團團漆黑的火焰。
「苦難是最佳的進化源泉……真是很久沒有讓我如此充沛滿足了……」
林末龍爪一抬，天空中原本殘留的黑色太陽真火，瞬間受到牽引般，匯聚於掌中，形成一團黑色如龍珠般的光球。
色澤灰暗，甚至連火焰的特有的火舌都沒有，但就像沉默的活火山，隨後準備噴發一般，醞釀著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動。
就連其所處的空間都無法將其承受一般，不時浮現黑色的斑點。
他單手提著手中的火球，猶如握著傳聞中的太陽，看向前方。
此時黑山真君，黃袍道人，海袞，盡皆匯聚於燭龍的身後。
後者同樣是龍軀。
但比起林末，要小了整整一大圈。
林末懸浮在空中，龍軀盤繞，巨大粗壯的尾巴緩緩遊動，周身不自覺散發出的氣息，直接將周遭的青沙壓滅。
這是本體太過強大的緣故。
在承受致命傷害後，崩玉終於積累足夠蛻變進化的素材。
或者說，吸納了足夠多的能量。
其原本的作用，便是保護宿主肉體的不死不滅，當宿主能力或者生命受到威脅時，促使宿主向更高境界進化。
原本，無論是在新京與黃袍道人交戰，還是突破地解仙道祖後，與黑山真君動手，看似危急，實際並未對林末造成任何威脅。
甚至連瀕死狀態都沒打出。
而就在方才，在他率先以日蝕打先手，後面更是進入虛化的情況，對方四人擺陣後，居然依舊讓他真正到達了瀕死極限，進而完成崩玉的蛻變。
「真是強大的力量啊。」林末俯下身子，感受著體內的強大力量。
「不愧是天解仙，只是不知道能否讓我繼續完成下一次蛻變。」
「你這種狀態，應該是不持久的，或者說，依靠奇異的秘術，從九曲鬼河陣中脫身，便有資格在我等面前肆無忌憚嗎？」
燭龍緩緩挺直身軀，避免自己被林末那龐大身子投下的陰影完全遮掩，
赤色豎眼中流露出一絲難以掩蓋的深深忌憚，死死盯著前方的林末。
不止是他，其餘三人，包括第一次來這邊的海袞，也有些震怖。
他完全想不通，對方被他們四人以陣法困住，還能破陣而出，甚至氣息比此前更為強悍。
真正算來，對方展露出的實力，已經超過他們其中單獨的任一人了！
「一起動手！！」
就在這時，他猛地吼叫一聲，沖天而起，猛地狠狠撞向天空中的林末。
與空氣接觸的一瞬，天空驟然充斥著藍色，無數海水憑空浮現。
海水伴隨著巨大的腐蝕性，將所接觸的一切，腐蝕出大大小小的難看空洞。
同時發出嘀嗒嗒呲呲呲般，刺耳連綿的尖嘯聲。
這是某種聲波攻勢，甚至於直接盪出肉眼可見的粗大漣漪，以無形之質，摧毀著實質之物。
「你……有些吵了！」
忽地，林末張開嘴。
嗤！！
剎那間，大片扭曲的陰影從中噴出，猛然分裂，與此前一般，化為無數灰色影子，落在橫衝而來的海袞身上。
後者原本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形終於顯現，那是一隻龐大的漆黑章魚，擁有無數觸手。
只是……噗噗噗噗！！
轉眼，後者龐大的身軀，便被無數灰影覆蓋。
隨後驀然，一聲更為悽厲響亮的聲音，壓過了此前的怪異鳴叫。
那些灰影覆蓋在後者身上後，猶如有生命般，開始不斷啃噬吞噬後者。
其軀體，直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減，甚至包括那周遭瀰漫的黑水。
一隻一隻猶如蝙蝠般，吞取吸噬足夠後，通過死魂界，源源不斷將海量的資糧返還給林末。
無論是在與黃袍道人，還是黑山真君交手時，近距離的大口吞噬，都顯現出諸多的不便。
在蛻變時，這項能力，便在崩玉的刺激下出現。
無需近身接觸，多次分吃，吞噬血肉能力增強，所有的一切，都是此前不足之處的改善。
只見一眨眼，龐大的海袞，身軀小了一半，前沖的勢頭止住，仰頭不斷後退，對著他怒吼。
轟！！
下一刻，其周遭喚出的厚重黑水，掀起一層層波濤。
最後匯聚恐怖之力，連成遮天海嘯，向四面散開。
然後海嘯方才凝結，海嘯下，一抹恐怖陰影出現。
瞬息間，林末毫不猶豫直接撞了上去。
龐大的身軀，巨大的衝擊力下，聲勢駭然的海嘯，就像小水潭一般，出現一個巨大凹陷，瞬息破碎。
海袞在其後，正不斷後退，根本反應不過來，在巨大撞擊下，驟然身形狂顫，發出一聲巨吼。
無數隻觸手瘋狂刺向林末的身體，甚至完全不顧周身覆蓋的黑影。
但其身子已經被龐大的龍爪抓住，林末也不躲閃，任由觸手落在他身上，只是一把將其拉近。
咔嚓！
如利刃般堅硬的觸手，在漆黑的龍鱗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難看的裂口，隨後當場被折斷，
徹底被龍身周遭張開的一隻只嘴，猶如惡狼般吞噬。
林末手爪中，那足有他十分之一身形大的黑影，正長出翅膀，不斷縮小，拼命竄動。
那是海袞在試圖脫離。
但可惜，身形被箍住，恐怖的力量壓制下，其根本無法做到快速脫身。
下一秒，此前凝聚的火珠，出現林末另一隻龍爪中心處，猛然砸向其腦袋。
吱吱吱吱！！
青光猛地一閃。
無數黑霧瀰漫，一條條樹根驟然從虛空中探出，纏繞即將落下的龍爪。
一輪輪扭曲的黑山虛影，出現在海袞身軀之上，壓制著依舊在蠶食後者的黑影。
同一時間，無數黃沙吹起，直接凝結出一道巨大的黃色光輪，邊緣處激射出蠕動的黃光。
驟然間，黃光暴漲，呈觸手狀，隨著光輪轉動，呼嘯著，狠狠砸向林末的面部。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隨著一圈黃沙地散落而炸開。
光輪打在林末腦袋上，與模糊的角質碰撞，抵消，最後卻一點痕跡傷口都沒有留下。
「再來！沙之眼！！」黃袍道人的聲音飄渺響起。
不過整個人影卻是不見蹤影。
又是一陣黃風吹過。
只見黃風颳過之後，林末龐大的龍軀上開始亮起密密麻麻的黃色線段。
下一刻。
一輪龐大的黃金圓盤從遠處升起。
其上繡刻有各類祭祀牛羊河流等複雜符號，散發著朦朧金光，猶如太陽一般。
唰！！
圓盤升起的一霎那，像是受到某種呼應，林末身上被印刻的線段瞬間睜開成一隻只黃金眼。
眼瞳中冒出一條條金線，與遠處黃金圓盤連接。
一層層金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覆蓋林末龐大的龍軀。
只是就在金光快要瀰漫至尾部時，那粗大猶如天柱的尾巴頓時動了。
嘩啦！！
瞬息間，整個天空一下被巨大的黑影分割成兩塊。
林末粗大的尾巴閃電般一下砸在那高高落於天空的黃金圓盤上。
噹！
只是一下，後者瞬間劇烈顫抖，下一刻，直接炸開。
同一時間，巨尾猶如黑蛇般，貪婪撲向另一側虛空。
「不好！！」
正以潛沙之術隱藏身形的黃袍道人瞳孔一縮，來不及多想，整個人便開始猶如黃沙般分裂。
想要撤離。
但已經來不及了。
霎時間，龍尾瞬間加速，刺耳的音爆聲炸開，眨眼間，似乎空間都只成了一層薄紙，直接被穿透。
轟！！
其渺小的身子，一下被砸中。
就如大炮打蚊子一般，整個人瞬間被砸進遠處的燒燒得殘缺不堪的千羽仙樹中。
龐大的樹幹發出一聲悲鳴，傾斜少許。
整個身子，在巨力之下，居然直接炸得只剩殘缺的上半身。
倚靠兩隻手，才勉強撐起身體。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意識依舊處於模糊狀態。
方才一擊，要不是他反應快，提前進入沙化，怕是整個人都會被直接一下拍爆。
即使如此，自身本就沒有徹底恢復的仙軀，也再次重創。算是一下大殘。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黑山真君同樣沒好多少。
後者與他一樣聰明，留了個心眼，沒有顯露身形，真身隱藏。
但不知為什麼，一樣被很快看穿。
偏偏林末開始時裝作沒看到，只是在無能狂怒撕扯著身上的那些樹根。
而下一刻，尾巴一閃，同樣一下將沒來得及反應的黑山真君一下拍至另一側。
氣息急劇衰弱。
至於海袞，則最慘，身子已經只有最開始時的三成，已經完全轉化為蝶形，想要逃離。
但依舊被死死抓住，隨後被抓著，投入林末張開的鋸齒龍口中。
「吞噬光陰！！」
就在這時，天空瞬間再次暗了。
一直沉寂的燭龍猛地躥出。
張開嘴，一圈圈灰白黑夾雜的光紋在口中浮現，磅礴的吸力頓時炸開。
「等你很久了。」
林末重瞳死死將對方鎖定，同樣張開的龍口中，閃耀著赤光。
炙熱的火焰飛速匯聚，紅光從粉色，到橙色，再到暗紅，最後變為徹底的黑色。
轟！！
下一刻，天地間電光火石間，亮起深邃的黑光。
龐大的黑色光球，瞬息激射而出。
恐怖的溫度下，界域天地直接開始破碎，隱約可見下方的赤縣，上方的虛界。
而就在這時，磅礴的吸力瞬間消失。
轟隆！！
劇烈的轟炸聲震動地面。
一層層焰浪朝四周席捲。
毀滅性的高溫，消融著所接觸的一切。
滔天的火焰中，林末龐大的龍軀瞬間消失。
嘩啦！
整個人霎時間出現在殘缺的千羽仙樹前。
手中緊握著一隻依舊在蠕動的黑色觸手。
撕拉！
林末一把將觸手丟進嘴中，用力咀嚼，兩三息後咽下。
但感受著體內涌動的磅礴力量，飛速凝聚的重根，他卻沒有絲毫喜意。
「逃了？……」
他完全沒想到，只出了兩次手，好似只憋大招的燭龍，第二次出手直接就是跑路。
「不過憑什麼以為能夠逃的掉？」
林末收回注視前方的視線，一口吞下腳下剩餘的千羽仙樹，身形同樣消失不見。
被他啃噬過人或物，都留有他的氣息。
這類似於定標，他們跑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