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道長揚了揚鞭子,讓拉車的馬順著岔路的左邊走。【記住本站域名】
「沒想到這次竟然借了你小子的光!
要不然,這趟回來,還得靠著兩條雙腿!」
「你是不知道,這次出去,可是給我跑得夠夠的!」
許牧笑了笑,朝馬車後面望了望,任婷婷正扒著小窗戶,看著路邊徐徐而走的風景。
看到許牧望過來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
這笑讓許牧,心裏面猛地一跳。
之前,心裡抗拒沒有接受的時候,沒有多麼深的感受。
如今接受訂婚之後,心裡的感覺突然就變得有些不一樣。
回過頭,許牧伸了個懶腰,前車幫上坐久了,顛顛簸簸的身體有些僵。
「這次在義莊歇了這麼久,還累呢?!
我看你就是懶上了頭,以後趕屍出趟的活兒,你還怎麼做!」
「叭~!」
四目道長甩了響鞭,「嘿嘿!
老道已經打算好了!
這次回去之後,也該讓嘉樂那小子鍛鍊鍛鍊了!」
原來這老道,打的是徒弟的注意。
「能行?!別是個菜雞,趟子都趕不直!」
四目道長白眼了他一下,「好賴我那徒弟也是跟著我出過不少趟好不好!
該是自撐起來的時候了!」
許牧搖搖頭,對於四目道長那個徒弟嘉樂,他有點印象,模樣跟秋生類似。可本領卻要比秋生強上不少,要知道四目道長師徒,整日雖嬉笑以術法玩笑。
實質上對抗鍛鍊的就是各自的本領!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師徒看起來沒大沒小的,這種相處寓教於樂的方式,比九叔師徒的相處之道,要更加合適。
日積月累的薰陶之下,不知不覺中,嘉樂的本領能力,實在是要超出秋生與文才許多。
至於許牧搖頭,倒不是不看好嘉樂的本領,而是對他在外生存的經驗不看好。
雖說,趕屍出趟子,晝伏夜出,少見生人。
可野外鬼魅不少,往往針對的便是人性的弱點。
以前,有四目道長在,有人前面扛著,只剩他一人的話,指不定會被迷惑心神,造成損傷。
「道長你不是說笑吧!真要讓雛鷹展翅?!」
「哈哈哈!
雛鷹展翅?!
說的好!既是雛鷹,便早放他單飛!」
「那你可得多提點他一些經驗才是!」
「那是自然!」
……
此話暫告一段落!
許牧又伸了個懶腰問道,「還有多久能到?!顛的都要散架了!」
好在出門的時候,許牧特意在車廂里舖了厚厚的褥子,要不然任婷婷可是受不了!
這個時代的西洋馬車雖然早有減震,可此地鄉下卻是不用想,什麼減震不減震的,自古就是這副模樣的車架子!
出門的時候,任婷婷一度先要騎著洋車出發!
還是在許牧的好說歹說之後,才算是打消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自行車平時偶爾騎一騎也就罷了,真要是超過三個小時,那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很!
「早著呢!
不過,前邊倒是有一處可以歇息的地方!」
「那就到那裡歇一歇!」許牧語氣不容置疑!
四目道長無所謂,「好嘞!那就聽你的!」
不著急趕路,對時間無一點要求,四目道長很是隨意。
穿過一片棗林,前面遂有豁然開朗之感。
得見開闊之外有一幢木屋,屋外張著三四頂草棚子,擺著數張桌椅。
「到前邊,可以喝碗茶水,吃些點心,稍坐休息!」
四目道長馬鞭指向,示意許牧。
許牧回望車廂,見任婷婷聽到四目道長的話後,正從車窗探出半個側臉,朝前張望。
看樣子,也很期待。
「吁~!」
四目道長停下馬車,跳了下來,高聲叫道:
「店家,來三碗大碗茶!
再來一碟點心!」
倚著桌子昏昏欲睡的店家,聽聞呼喝,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朝外張望。
「哎呦!四目道長!
好久不見啊!」
「胡掌柜!好久不見!」
四目道長揖手過後,環看一眼,「胡掌柜,你這裡的生意怎麼這麼冷清?!
記得以往,那可是很熱鬧的!」
被稱為「胡掌柜」的店家,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殷勤擦桌抹椅過後,請三人坐下。
笑道:
「還不是四目道長你來的不是時候嘛!」
「不是時候?!」
四目道長反問了一句,也就是沒有從中聽出嘲諷的意味,要不然,他也不會沒有動靜。
唾面自乾?!
四目道長可不是這樣的人!
「以往你都是趕趟子來,雖然也深,可這前後都偏的地方,只有我一家營生!
南來北往的,都得在這地方過夜吃食不是!
那時候,您是正趕在了點上!
現在,這大中午的,昨夜過宿的走了半天!
晚上也過夜的,還有半天未到!
可不就冷冷清清的嘛!」
「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我還以為,胡掌柜你話裡有話,怪我這不速之客呢!」
「哎呦~!」
胡掌柜拉了個極其拐彎的長音,讓許牧不由自主的響起了紅樓里的老媽子!
「四目道長!咱們可都是老交情了,甭管您什麼時候來,也萬沒有不速之客的意思!」
四目道長知道他沒有其他意思,也沒有計較那麼多!
畢竟,一路上,能夠容留他這麼一個趕趟子的,也不是很多!
便笑著撇開話題,「胡掌柜,你都請我們坐下這一會兒了,是不是先給我們把大碗茶上來?!」
胡掌柜懊惱地一拍腦袋,「光顧著跟您寒暄,竟然忘了正事!
幾位客人稍等,馬上,馬上就來!」
「這胡掌柜的挺有意思的!」
許牧笑道。
任婷婷跟著認可地點點頭。
兩人都覺得這胡掌柜的挺健談,收放自如,完全沒有讓人感到反感。
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做的就是八方四海客的生意,若沒有這麼一臉功夫,也玩不轉不是!
「這麼大一店,就他一人,忙得過來不?!」
四目道長笑道:
「哪能就他一人!
現在這個時候,店裡夥計什麼的,大都在後面休息!
等到晚一點時候,客多之前,便會忙起來!」
「來嘍!」
「一碟點心!」
許牧看著桌面中央擺的這麼大一盤,管這叫『碟』?!
夠大份的!
「三碗大碗茶!」
三個白細瓷大碗,擺在三人面前!
「看水!!!」
胡掌柜一聲吆喝,長著長長壺嘴的水壺,掂了兩顛,一道銀光細水穿出。
水流雖細,卻極為迅猛。
茶碗雖大,數十個呼吸之間,便將之蓄滿。
「三位客人,請用茶!」
「好功夫!」
許牧伸出大拇指,贊道。
任婷婷拍著手掌,感覺很是新奇!
胡掌柜表現的頗有些不好意思道:
「哈哈!沒什麼,熟能生巧罷了!」
胡掌柜大小是茶水博士出身,自從出師開始,這手功夫,不知道被人誇過了多少次。
按理說,早就應該聽得耳煩,或是應能不動聲色的接受。
要不說,胡掌柜這面上功夫做得極好,讓人舒坦。
但從這恰到好處的『不好意思』表情,就能窺見一二!
正當下店裡也沒有其他人,胡掌柜便就附件條凳坐下,與四目道長寒暄一些過往趣事。
許牧和任婷婷,從『碟』子從,取了一塊脆角。
咀嚼起來的時候,「咔嚓、咔嚓」的脆響。
味道也是相當的不錯!
谷
「唔~!
脆脆的,很好吃!」
任婷婷眼睛一亮,女孩子,平日裡就喜歡一些小吃食,來滿足味蕾。
吃過不少的東西,但在此時野外,這家算不上檔次的『野店』,能夠有這麼爽口的點心,是她沒有想到的!
胡掌柜聽到任婷婷的驚訝,得意笑道:
「姑娘有所不知!
這東西,乃是用雞內金碾粉,配以雞蛋、麵粉,攤成薄片,在攤鍋上焙烤而成!
不但香脆爽口,還有消食開胃之功效!」
「來往客人,路途勞累飯食不規律,輔以這種吃食,最好不過了!」
任婷婷大眼睛閃過瞭然之色,「此乃一絕!」
「哈哈哈!
姑娘說的不錯,正是本店一絕!」
三人歇了一個時辰,一『碟』小吃點心,不過下了一半。
吃不完兜著走,距離晌午時分還有些時間。
倒還可以用來趕路。
其實,對於四目道長來說,是不想這麼著急忙慌的趕路。
這這野店之外,喝著大碗茶,跟胡掌柜東拉西扯一番,不要太美。
可耐不住許牧「你要不願走,我也婷婷駕車先走,你隨後跟上便罷!」的威脅,畢竟,他還是知道,坐車比走路爽多了!
直到坐到了車上之後,四目道長還在忍不住嘟囔:
「許小子,你真是的,不是有馬車代步,早走晚走,也用不著自己走路,至於這麼趕嘛!」
許牧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老習慣趕路,怎麼不見你用腳,偏還要賴車!
再說了,婷婷不常馬車趕遠路,實在是顛簸!
早點趕到,也就不用遭這個罪不是!」
任婷婷在後面車廂,聽到許牧的話,緊抿嘴唇沒說什麼,滿眼的歡喜清清楚楚。
心裡更是小竊喜,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替自己考慮。
四目道長被許牧話中的理由打敗,認真地看了看許牧好不想讓的目光,「得!你這理由沒毛病!
心疼老婆,沒錯!」
說著,一甩馬鞭,「嘚~!駕~!」
既然著急著趕路,那就跑起來不是!
別說,便是駕著馬車,緊趕慢趕,天黑之後,距離四目道長的竹廬還有不少的距離。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今晚看樣子,只能在野外過宿了!」
「嗨!這有什麼,老道我早就習慣了!」
許牧沒好氣道:
「你倒是習慣,婷婷怎麼辦!你這糙人,跟人一嬌弱女子能比嗎!」
四目道長被許牧懟的一時語短,「馬車裡面不是有被褥什麼的嘛!
車廂就留給你們小兩口!
老道就留在外面給你們守夜還不行嗎?!」
「行!」
許牧斬釘截鐵的點頭,十分認同四目道長的說法!
嘎?!
四目道長被許牧果斷的態度,堅決的語氣噎了一下!
還想著,許小子,聽到他一個老人家服軟,也不會再說什麼,甚至於還會不好意思。他正好就坡下驢,這樣多好!
哪知道,完全許牧就沒有按照他的想法來!
措手不及!措手不及啊!
「這不好吧……」
任婷婷畢竟是女孩子,心軟。
四目道長眼睛一亮,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許牧一擺手,「有什麼不好的!
四目道長常年在外趕趟子,夜外對他來說家常便飯,可對你我來說,也不那麼容易。
既然他行,就讓他守夜好了!
大不了明天,我趕車就是了!」
說著,輕輕推了一下任婷婷探出一般的身體!
「都夜了,外面冷,你且在馬車裡面待著。
等會兒升起了火堆,你再出來!」
停好馬車,將馬兒脫下鎖套,拴在邊上的草地上放牧。
撿了一些枯枝,燃起一堆篝火。
不過,就撿的這些個枯枝,燒不了多久。
許牧便讓四目道長再去,弄些樹枝來。
「你怎麼不去弄,反倒使喚起我這個老人家來?!」
四目道長滿是不情願!
許牧不為所動,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柄柴刀,唰唰唰跟個猿猴似的,靈活攀上旁邊一個棵大樹,砍下幾節手臂粗細的枝椏。
跳將下來,用柴刀劈除上面的小枝椏。
「你若是不願意去弄枯枝幹柴,也妥!
只是待會兒,弄起的魚湯,也就沒你什麼事!」
「魚湯?!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你憑什麼能弄來魚湯?!」
四目道長自是不信!
許牧手上動作沒停,「信不信由你!自己看著辦!」
畢竟有木匠的底子在,僅憑一把柴刀,三下五去二,就把枝條做成了一副支架。
從馬車外緣的暗格里,掏出一隻小鐵桶,連著一條鐵鏈。
在火架上試了試長短。
看了看不知道怎麼想的四目道長一眼,從火堆里摸出一條火把,朝馬車裡喊了一句,「婷婷,你且在馬車裡待著,我去打些水,一會兒就回來!」
誰知,任婷婷一聽這話,噌蹭蹭從馬車裡下來,俏生生來到許牧面前,「我也要去!」
說著,給了他一雙不忍讓人拒絕的眼神。
他能怎麼辦,只好投降妥協,「好好好!跟緊我!」
「嗯,嗯!」
任婷婷連連點頭,拽著他的衣角,亦步亦趨。
四目道長看著他二人,擎著一片亮光,往河灘而去,搔了搔腦袋。
「這小子,難不成還真能弄來魚不成!」
天都黑透了,什麼也瞧不見,四目道長自忖若是讓他去,定然是捉不到魚的。
彎腰從火堆里也抽了一截燃火枯木,當做火把,「罷了罷了,老道信了便是!
不就是撿些乾枯樹枝嘛,好辦!」
便是一個人,四目道長仍舊嘴裡念念叨叨的,不過是活動活動身體什麼的!
他這樣喃喃自語的習慣,還不是經常性的一個人深夜裡趕趟子,養成的自說自話!
一個人深夜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一排子的行屍,要是再不念叨點什麼,恐怕時間長了,真會把人給逼瘋,乃至於失語!
道邊的樹林子,落葉厚厚一層,還有掉落的枯乾樹枝。
踩在上面沙沙作響,四目道長也不用費勁吧啦的彎腰去摸索,直接拿教一盪,憑著腳下硬軟觸覺,便能分辨出來有無枯枝幹柴要撿。
做事有累著干,也有懶著干。
別看他懶搭搭的樣子,沒一會兒的功夫,幾個來回,就弄了兩堆的乾柴。
「應該是夠了!」
往火堆上添了一些乾柴,往黑漆漆的河灘那邊望了望,因有草木遮擋的緣故,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許小子那傢伙,弄到魚了沒!」
河灘上。
任婷婷因許牧的囑咐,擎著火把,站在灘邊。
而許牧則是脫掉了鞋子,挽起褲管,淌在過膝的水中。
有神念這個作弊神器在,便是黑漆漆的夜裡,即使透水時有削弱,也夠用了!
別看此處水不深,可巴掌大小的魚兒,成群潛游。
也就是打算煮魚湯,巴掌大小的魚兒,夠用了!
任婷婷站在岸邊上,看著許牧用棍子胡亂的拍打一通,疑惑他這麼做,究竟能不能抓到魚。
有心想要喚他回來,勿做無用功,可又擔心貿然開口撫了男人面子,有點小糾結的看著他。
哪知道,在亮光映照之下,她分明看到水面上漂起了數條翻著白肚子的魚來。
等到許牧把四五條巴掌大小的魚撈了回來,蹲在水邊開腹去內臟時,任婷婷才恍神問道:
「許大哥,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拍幾棍子,就能抓到魚,這也太簡單了吧!」
許牧只是簡單的聳了聳肩,「可能是因為有你在近旁,窮運氣突然就變得這麼好!
要不然,哪能幾棍子拍水,恰好就把魚給震暈。」
任婷婷聽他這麼說,心裏面竟然湧起了一絲絲小竊喜。
難不成真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可以讓他的運氣變得這麼好?!
但轉念,因為能夠『幫到』他,又被他誇獎,而變得津津自喜。
處理好魚,許牧隨手扯了一根水草,漂洗了幾下,把魚獲穿了起來,拎在手上。
忽然,耳朵一動。
神念霎時間,朝著動靜之處掃了過去。
嘿!
許牧大喜,真是沒想到,這黑燈瞎火的,竟然碰到了兩隻結伴出來覓食的野兔!
「噓!」
許牧朝著任婷婷比劃了一個噤聲動作,示意她不要發出動靜,以免驚擾了獵物。
彎腰從河灘上撿起兩枚圓潤的石卵,以手運勁,激射而出!
「中了!」
神念之下,許牧觀察的很清楚!
「走!」
許牧招呼著不明所以的任婷婷,隨他撥開豐茂的草稞,在十數米開外,撿到了兩隻肥碩的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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