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離開!城破!

  聞聽皇上所言,眾將皆低頭不語,想城外西涼軍綿延數里的營帳,豈是那般能輕易殺出重圍往外送信。

  薛仁貴身為元帥,卻不得不回答皇上所提,提甲撩袍,單膝跪地說道。

  「皇上不必擔憂,臣明日發兵出城,挑戰蘇寶同,誓要斬了此賊,如臣不能竟功,那時再使人往外求援不遲。」

  這薛仁貴聞聽皇上使人傳信宣召秦曉樂,心中有些不喜,再是犯了自以為是的毛病,以為徐家的小子如何能與自己相比,卻是不考慮西涼大軍圍城的險情,唐軍於城外數戰皆損兵折將的現實。

  聞得薛仁貴所言,李治心性優柔寡斷,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應允薛仁貴所請,叮囑說道。

  「元帥領軍出戰,須得小心才是,征戰西涼,朕依賴於你,不要失了大唐氣勢。」

  薛仁貴聞言,唯唯諾諾答應皇上叮囑,正在君臣說話之間,又有兵士稟報蘇定同於城下叫戰。

  眾將聞報大怒,薛仁貴傳令,使周青等八位將軍和程處默同往,開城門迎戰蘇寶同,來到城門之處,見得秦夢、羅章、折德扆等小將軍迎上,秦夢拱手說:「元帥出城破賊,我等願意同往,還請元帥允准。」

  薛仁貴馬背上說:「諸位小將軍且稍安勿躁,今日本帥出戰,也有十數將領同往,你等就於城中護駕,休得擅自做主。」

  眾小將軍聞元帥說得慎重,不敢繼續要求,皆是齊聲說:「末將等得令!」

  見得眾小將軍往官衙散去,薛仁貴傳令守城軍士擊鼓開門。

  但聞得城樓鼓聲大作,城門開處,薛仁貴一馬當先,身後二十四面大紅軍旗左右分開,兵勢如潮湧越過吊橋,城樓下一字排開,周青、程處默等十數次簇擁元帥肅立軍前。

  唐軍陣前,薛仁貴頭戴一頂亮銀盔,頭盔上二翅沖霞雙龍蟠,身穿銀絲鎧甲,鴛鴦護心鏡於胸前熠熠生輝,內襯繡雲朵青色袍,背上插著四桿白綾旗,腰間懸掛寶雕弓和穿雲箭,坐下一匹赤色賽風駒,手提方天畫戟端坐馬背,好不威武。

  見得西涼元帥蘇寶同立馬戰場之中,薛仁貴催馬出陣,手指蘇寶同大聲說道。

  「蘇寶同,你乃無名小卒,擅敢傷我天朝三員大將不說,還敢於城樓下耀武揚威,今日遇著本帥,識相的便下馬投降,自刎謝罪,本帥尚能保你全屍,否則,休怪本帥長戟無情。」

  蘇寶同聞言,「哈哈」大笑說道。

  「薛蠻子,憑你大非川敗軍之將也敢於此大言不慚,唐天子真是眼瞎以你為帥,看來李唐江山氣數已盡,朝廷無人可用,少他媽囉嗦,有種便放馬過來,看爺爺揮刀將你斬為幾段,拿去餵狗。」

  西涼元帥如此不屑的話語,薛仁貴聽來氣得「哇呀呀」大叫,旋即縱馬衝出,使手中長戟直擊蘇寶同。

  見薛仁貴來得猛烈,蘇寶同雙手把刀挺起,施展撥雲見日刀招,將薛仁貴長戟擋開,再來力劈華山之式,帶著風聲的刀往薛仁貴頭頂劈來。

  薛仁貴見對方刀勢迅猛,不得不稱讚一聲:「好快的刀!」旋即又說:「來得好!」

  話聲中,忙把方天畫戟往上擋住大刀,兵器相接,噶喇聲中,使長戟梟轉,彈飛蘇寶同大刀反往自己頭上砍去。

  蘇寶同趕緊使刀泄去力道,迴旋刀鋒再劈薛仁貴,口中卻是大叫:「薛蠻子有些道痕,且看本帥這一刀如何?」

  說話間,這廝手上不閒,一桿大刀使得潑水不透,刀鋒盪起片片青光,端是利害。

  薛仁貴武藝不凡,自然沉著應對蘇寶同凜冽攻勢,使長戟大開大合,絕招迭出,擋開刀鋒且能展開反擊,一桿方天畫戟在手上舞動得如蛟龍出淵,要睥睨天下刀兵,長戟上挑下刺,左右擺動如龍騰,直殺得蘇寶同氣喘吁吁。

  二人大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正是將遇良才,石將軍遇上鐵將軍,誰也奈何不得誰,又是大戰四十來合,蘇寶同終有些力竭,刀法漸漸鬆散,雙臂被薛仁貴長戟震得酸麻。

  這廝大叫:「嗄唷!好個厲害的薛蠻子。」

  叫聲中,蘇寶同使刀擋開長戟,帶轉馬頭便走,再不與薛仁貴戀戰。

  見得這廝提馬欲跑,薛仁貴如何肯舍,拍馬便追。

  此時,李治於城樓觀戰,見得薛仁貴獲勝,大喜之下諭令兵士擊鼓助威。

  薛仁貴拍馬緊追蘇寶同,心中防備他暗使飛刀之計,正想放他離去,突然聞得城樓上鼓聲大作,心中頓起豪氣,想今日便是追蘇寶同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他性命。

  蘇寶同縱馬離開戰場,見得薛仁貴緊追不捨,不禁心中大怒,暗忖南蠻子不知死活,遂悄悄祭起飛刀,背上葫蘆冒出青光萬道,一柄飛刀神出鬼沒,急速朝著薛仁貴面門飛去。

  薛仁貴機智,見得蘇寶同背上升起青光之時,已然使震天弓拉滿似月,搭上穿雲箭朝著青光射去,「颼」的一箭,將飛刀射個正著,聽得金鐵撞擊之聲,飛刀已成碎片,落在塵埃,青光則是散在虛空。

  蘇寶同見飛刀之技被破,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這廝已是拼了,接連使剩下的五口飛刀全部祭出,使薛仁貴一時手忙腳亂,抓起箭壺裡三支穿雲箭連珠射出,只聽得空中「當、當、當」數聲脆響,再是有飛刀碎片落下,青光俱散。

  見得自己飛刀盡毀,蘇寶同心痛不已,大怒說道。

  「罷、罷、罷!本帥隨李道符大師煉成飛刀,今日被你所破,本帥與你勢不兩立,定要取你性命,方解心中之恨。」

  話畢,蘇寶同將腰間掩藏的飛鏢祭出,只見得天空雷鳴電閃,日色無光。

  薛仁貴抬頭望天,見得空中影影綽綽有似蟒蛇一般的怪物朝著自己飛來,張牙舞爪之勢甚是嚇人,此時,他彎弓搭箭已然不及,慌亂間只得使手中長戟抵擋,不料那怪物甚是力猛,薛仁貴招架不住,勒轉馬頭便欲想往城樓下退,打算引城樓上兵士用弓箭射這空中張牙舞爪的怪物。

  「得、得、得」馬蹄聲急,「颼、颼、颼」破空聲嘯。

  薛仁貴坐下馬匹狂奔,空中飛鏢插翅騰雲緊追,待到吊橋之處,薛仁貴正欲喝令於此押陣的軍士、將領等使弓箭相助,卻是張口已然不及,飛鏢射進薛仁貴左肩,只聽他大叫一聲便跌下馬匹。

  薛仁貴落馬,好在距離唐軍甚近,周青、程處默等將發聲喊,各各提起兵器縱馬殺出,齊齊上前將薛仁貴身軀搶奪回來,迅速率兵通過吊橋回城。

  蘇寶同見薛仁貴落馬,知道自己飛鏢建功,率部欲擊殺唐軍元帥,來到城下,被守城唐軍使弓箭狂射,面對如雨的箭矢,這廝只得罵罵咧咧率軍迴轉營盤。

  皇上李治與一幫文武在城樓見得薛仁貴落敗,不知他是死是活,待得周青、程處默等兵士過吊橋進城,急令關閉城門,諭令各將領不可出戰,多備石子、強弓、床弩、灰瓶等物加強防禦。

  此時、李治於城樓看著得勝的西涼軍退去,再是想起徐天曾說薛仁貴自大、自以為是的話語,原本徵戰西涼之時,大軍應該帶著守城火炮,那可是徐家獻給朝廷,朝廷用了不少銀子建造的防禦利器,卻是因薛仁貴建言大軍征戰西涼,自然是一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說什麼火炮笨重,不易攜帶怕影響大軍行動,拖累大軍而放棄。

  想如今要是城樓上有此等利器,任是西涼軍有千軍萬馬,朕也能穩坐泰山不懼。

  「齊王所言不差,薛仁貴雖有文武之才,心性卻是不適宜為三軍之帥。」

  李治如是想著,事到如今,卻是無可奈何,只得解決眼前難處,吩咐軍士將薛仁貴抬往官衙,召太醫診治傷情。

  薛仁貴被飛鏢所傷,此時雙目緊閉,昏迷不醒,眼看得只有進氣沒有出氣,太醫到來,診治一番說道。

  「薛元帥如今胸中尚有氣息,其症狀乃是被毒物所侵。」

  皇上聞得太醫所說,問周青等臨戰陣的將領,薛仁貴是被何物所傷,周青等七嘴八舌說出交戰細節,皇上方知薛仁貴是被蘇寶同飛鏢擊傷。

  太醫聞言,急忙使人脫下薛仁貴甲衣,發現他左肩之處有黑血流出,正是先前所說的中毒症狀,遂奏稟皇上,只能用金刀將其左肩被傷的血肉刮出,使解毒藥物敷之,方能救其性命。

  皇上聞言,吩咐太醫趕緊救治。

  太醫得令,請求周青等將領扶住薛仁貴,拿出金刀將他左肩污血和一圈已然變成黑色的肉刮掉,直至見到有鮮血流出方才住手,其間,薛仁貴多次痛醒,慘叫之聲瀰漫衙堂,使李治不忍聽之。

  待得太醫敷上藥物,見得薛仁貴昏迷中呼吸平穩,李治吩咐太醫好生侍候,隨後,召集眾將商議如何應對當前困境。

  主位上,李治面色難看,開金口說道。

  「薛仁貴今日負傷,短期內想必不能領軍出戰,如今情形,朕決定傳旨使徐曉樂為二路元帥,往鎖陽城解三十萬大軍之困,不知那位將軍能衝出西涼軍包圍,替朕往鄯城傳旨。」

  皇上說出此言,靜待諸位武將自告奮勇,卻是久久不聞回聲,不禁心中大是失望,想這幫武將比起昔日父皇麾下的戰將,當真差距甚遠,一聲嘆息之後,正待再言使文武商議如何解決當前困境之時,程咬金出列說道。

  「皇上;還是老臣前往傳旨吧!」

  見得是程咬金出言願意前往傳旨,李治憐其老邁,如何能衝出西涼軍重重包圍,卻是為程咬金有此忠君,排憂解難的行為大是欣慰,不禁擔憂說道。

  「老柱國為朕解難,朕心甚慰,然、西涼軍層層包圍,怕是沖不出去而誤了柱國性命,朕又如何忍心,且、退下歇息,再想其它方法吧!」

  皇上話落,有周青等八位總兵終是齊齊出列。

  周青說:「程老將軍諾大歲數也不懼敵軍之勢,末將等壯年有何臉面為大唐將領,這便開城門往四處衝殺,總有一路能突圍出去傳旨,便是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望皇上允准。」

  聽得周青所說,皇上李治面色稍有喜色,正待開口允准周青等將領所請,卻是聽得程咬金再是說道。

  「不可;你等如今當於城中護駕,萬不可以身犯險,老夫此去,自有妙計突圍,何須與人交戰,況蘇寶同那飛鏢只傷得無福之人,老夫這等大福之身,便是他飛鏢有些來頭,自然也傷不到老夫,屆時,萬歲只需在城頭觀看,看臣是如何大搖大擺出番營去討來救兵。」

  程處默一旁聽得他老爹牛皮烘烘,心中卻是萬分緊張,不禁大聲說道。

  「爹爹呀!此時你就不要吹牛了,不如兒保你殺出重圍去吧!」

  程咬金聞言,如何捨得讓自家兒子犯險,不禁大怒說:「小混蛋,豈敢說老子吹牛,說話不知老小,當真該打,老子先記下,等回來找你算帳,你好生在城中伴駕,守護天子,且看你爹如何出去。」

  程處默見老爹心意已決,想到城下西涼軍兇惡,爹爹此去生死難料,不禁悲從心來,跪地放聲大哭,使人聞聽好不傷心。

  程咬金見兒子如此,不禁也是心中起些傷感,扶起兒子再是說:「我的兒,你不必如此傷感,自古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想你爹我受朝廷大恩,如今國家有難,怎能袖手旁觀、無動於衷,自然當捨身報國,生死皆由天定,豈有不去之理。」

  這番話,李治一旁聽到,不禁也是覺眼中灼熱,想是被忠臣的肺腑之言感動到了。

  程咬金父子二人惜別,從皇上李治手中接過密旨放在身上藏好,在皇上和眾文武的送別中來到城門之處,翻身騎上伴隨他多年的鐵腳棗騮馬,也不帶一兵一卒,吩咐兵士打開城門,竟是一人一騎越過吊橋,近到西涼軍陣營之前,大聲喝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