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這老兒笑著先是廳堂里大聲說了起來。
「諸位大人,魏某聞聽徐將軍近日忙碌,往東北、契丹會見各族王公、首領,想必有什麼大的舉措,將軍大才,行事常出人意料之外,可否與老夫等說說東北與契丹的治政方略,以解老夫等好奇之心。」
「魏大人所提甚是,秦將軍大才我等如雷貫耳,今日某等得見大人,正是想聽聽將軍治理軍政的高論。」
秦文遠聞聽這些個老狐狸之言,如何不知這些朝廷大臣乃是欲掌握自己東北和契丹所行的大政方針,以期在朝議中有的放矢針對自己所做而使行之有效的防備和管治之策,遂顧左右而言它與工部尚書閻立本微笑而道。
「小子聽得閻大人在長安城興建大明宮,怎地又出使各地行監察之事呢?」
「唉!此事乃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困難不能解決?」
這卻是秦文遠並不知曉建造「大明宮」使朝廷爭議頗多,此乃太上皇李淵一意孤行,使「京兆尹」府尹改任御史大夫的馬周奏請李世民下旨在長安城北部「龍首原」為太上皇修建避暑宮殿,李世民無奈准奏,下旨工部大興土木,奈何帝國財力有限,常於「大明宮」的建造里建建停停,建造好數殿便無以為繼,好在李淵住進這建造好的宮殿雖不完全滿意卻也未催促其它殿的建設,然、卻使這占地諾大的宮殿群顯得有些零零落落,當真算不得盡如人意。
閻立本做事乃盡心盡力,有始有終的大臣,自然對這等倉促開始且又無果而終的建築感到有些心灰意冷,如何好意思提及。
見閻大人無意提起此事,秦文遠當然不會強求,大略將些東北的施政方針與諸位大臣分享卻隻字不談契丹部落之事。
聽到秦文遠那些帶有針對性,欲一勞永逸解決少數民族勢力的施政方針,李靖、魏徵、閻立本等朝廷大臣無不動容。
魏徵暗自沉吟。
「這小子手段高明,先使開發民生讓其百姓解決溫飽的方略,再行施教化之策改造民眾思想,久之,東北各族民眾意識形態上將逐步統一,奉行一種主義,徹底歸服徐天的統治。」
李靖則於廳堂里再是對秦文遠言道。
「有高麗國高氏使節奏報皇上,訴你徐大人強占遼東高麗族地,迫使高麗王氏等貴族遷居龍城,並使重兵於遼東城池駐紮,扼制高麗國往大唐發展商貿、進貢朝廷之路,老夫此次率眾巡察,奉皇上旨意,欲查明遼東城之事,徐大人可有什麼話說。」
「不錯,遼東城已然被徐某拿下,且、已將遼東之地更名為遼城州並在粟未部落建造渤海城,使徐某麾下大軍駐紮,形成對高麗國扼制的戰略態勢,然、對於雙邊商貿的發展徐某卻是早有與高麗派來的使節達成協議,至於阻擾高麗國往朝廷進貢之事乃無稽之談,難不成朝廷欲與此事問責秦某?」
「非也!朝廷無有問責徐大人之意,拿下遼東城,秦大人有功於社稷,李某等無非是欲搞清如今遼東的實際情況,以便回朝奏報皇上,使朝廷在應對高麗國使節之時,有些說辭反駁罷了。」
李靖話落,諸多巡察大臣又是提出遼東、東北官員的任用情況,這卻使得秦文遠心裡有些不耐,略帶著對朝廷的譏諷語氣慢條斯理說了起來。
「諸位大人且聽好了,小子麾下軍政官員可與大唐朝廷扯不上多少關係,自小子經略遼西開始到如今打開東北局勢,朝廷可有給過小子一分一厘,說句不好聽的話,小子之所以能在遼西、遼東立足完全得益於我秦家的財力支持,而東北之地的發展,得益的卻是大唐朝廷,為何朝廷卻要在如何任用官員這等小事之上計較,豈不是讓小子以為朝廷別有用心嗎?皇上有什麼旨意,諸位不妨拿出來讓小子看看。」
見秦文遠不耐且有牴觸朝廷之意,魏徵一旁趕緊圓場而道。
「我等奉旨而行,你小子聽聽又打得什麼緊,遼地官員雖未吃皇糧,然、卻也是大唐的臣民。」
便在秦文遠與諸位大臣有些話不投機之時,有驛館主事稟報酒菜齊備,請小王爺及諸多大臣入席。
秦文遠起身謂眾言道。
「諸位遠來是客,秦家當盡地主之誼,不管於我等朝政之事有何爭論,吃飯卻是最大的事情,諸位大人請。」
眾皆隨秦文遠往餐廳參與接風宴請,待到廳堂便見秦長青端坐上位。
「我等參見王爺!」
李靖率眾拱手施禮,心中暗忖,曾幾何時這位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前隋四品將軍,如今已然貴為大唐賢王,有個妖孽的兒子真特麼好啊!
「諸位大人無須客氣,請入席隨意暢飲。」
秦文遠與父親同坐,酒席上父子頻頻舉杯應對諸位大臣敬酒,再不談政事,皆是談些入齊境所見的趣事,使酒席上賓主同歡。
待得席終人散,秦家父子回到「玄園」府邸,書房中品茗閒談。
「兒啊!如今李世民恐是對我父子存有顧忌防備之心,不知當有何等方法處之,使其朝廷與為父井水不犯河水,使齊州永為徐家封地。」
「父親不必為此事煩惱,兒以為如今大唐雖四海昇平,然、李世民卻仍是受關隴貴族與地方割據勢力所累,玄武門殺兄奪位之惡名使其背負皇位並非來得名正言順,且、天下本是天下人的天下,父親只管將齊州按既定方略發展,使治下越發強盛,如是李世民懂得妥協之道那便罷了,否則,父親大可按自己心意行事,便是反了又如何。」
「兒子此話與為父說說便可,休得使外人得知。想如今東北之地已然盡入我兒之手,使我徐家進退自如,倒是為父有些過於憂慮當前的處境了。」
「這也不怪父親有此想法,李世民帝王之心似淵,父親小心應對沒有錯,不過卻也沒必要在事事上做得小心翼翼。」
父子書房中夜談,再是定下應對大唐朝廷相安無事的發展策略,待得夜深方才各自回房安歇。
李靖、魏徵、閻立本等朝廷巡察官員在齊州略作巡視之後,鑑於齊州境地的繁華和政令暢通的局面,各級官員盡心竭力為民的態勢,數日時間便帶著滿意的巡視結果,告辭秦家父子離開「歷城」前往大唐其它州府。
秦文遠難得回家一次,依懶於對留在「龍城」主理軍政的司馬雲天等各級官員的信任,索性留在「玄園」秦府當起甩手掌柜,終日將墨家二老和李狂廝混一起,於「玄園」的工坊中研製柴油發電機和手動紡毛的機械。
使手令於水軍都督張大保從營州軍港運回大量的原油和皮毛,秦文遠將如何土法煉製原油的方法告之墨家老二涯子,分撥大量人手於「歷城」外荒地建造土爐、沉澱、冷卻等數個大型池子,待得將原油轉化為柴油,墨涯子知曉這泛著刺鼻氣味的黑黃色液體的廣泛用處已然不能言語,真想打開秦文遠這小子的腦袋看看他那裡來的這些想法,又是如何知道這喚作柴油的液體用處。
「小子,這東西真有那麼大的用處嗎?」
「嘿嘿!你老慢慢瞧好了,這東西用處大作呢,如是有相應的設備和工藝,還可提煉為汽油和各種衍生的化纖產品。」
「何為汽油、何為化纖產品?」
糟了、怎地說話又不小心,如是被這老頭「打破沙鍋問到底!」卻也難道解釋。
秦文遠暗怨自己嘴快,不得已只能用些模糊的語言來忽悠這老兒。
「所謂汽油是比這柴油更為清澈,遇火星既能燃燒、爆炸的液體,而化纖產品即是在提煉原油的過程里,經過與一些特殊物品的共同作用衍生出的東西,比如我們穿的衣袍所用的布料等便是。」
「這液體能生出布料?你小子豈敢亂言糊弄老夫。」
「自然能生成布料,只是小子現在沒有辦法做到罷了,你若不信,且看看這是什麼。」
秦文遠說著話,已然將手從懷裡拿出一個用尼龍面料做的小包,這是他從系統用意念移出來的。
遞給墨涯子觀看稍許時間,徐天再是說道。
「看出這小包是什麼布做成的嗎?小子給你說,這就是化纖產品做成的,送給你老仔細研究。」
墨涯子被秦文遠拿出的東西和話語頂得一愣一愣的,翻著小包左看右看,發現這小包還當真不是棉布做成,不禁陷入種對未知之物的思索之中。
其實,對於什麼柴油發電機、柴油、汽油等等物資,秦文遠系統里的倉庫中是應有盡有。
他之所以要墨家人研製這些東西,主要的原因是欲通過墨家人對這些不為這個時代所知的物資認識和研製,傳遞一種人類對自然之物如何善加利用,如何通過對自然科學的認知而使發展生產力得到效率提高的技術。
將煉製好的柴油運到「玄園」周遭的山中工坊,留在此處照圖紙製作手動紡毛機的墨家主與李狂,已然按秦文遠給出的書籍上有關如何紡織皮毛的方法,試紡出毛線,直喜得兩個老兒抓狂不已。
此時再見著這黑黃散發刺鼻氣味的液體,聽墨老二解說其用途,三個老鬼不知其物潛在的兇險,仿若玩皮的孩兒竟是拿來木棒浸濕油料,使火輕易點燃,「噼噼啪啪」的火焰里兀自不覺危險,嚇得秦文遠趕緊將著火的木棒遠離盛裝油料的瓦壇,大聲說道。
「你幾個老傢伙不要命了,若是引燃壇中油料發生爆炸,這工坊也得被炸平,此地當使人時時照看,嚴禁菸火。」
「小混蛋,竟敢斥責老夫等,膽兒肥大了不是。」
「嘿嘿!這不是小子情急怕幾老有危險嗎,莫怪、莫怪!」
「哼!那發電機怎麼製作,怎地又用到這些油料,還不趕緊道來。」
對這三位老東西端是無法,秦文遠將製作柴油發電機的原理一一道明,用大量的銅鐵和墨家二老費時熔煉出帶有雜質的鋁料,邊說、邊畫出大致的圖形,使三位算得是科學狂人的老東西手舞足蹈,竟是帶領諸多門人廢寢忘食開始按圖試製起來。
數日時間轉瞬即過,秦文遠在工坊被三老折磨得不勝其煩卻又啼笑皆非,終是將柴油發電機搗鼓出來,待得這廝接上導線、燈泡,使李狂拉動用繩索纏繞的啟動裝置,「突突突」冒著黑煙的聲響里,但見得燈泡發出明亮的光線,照耀的面積比之燭光不知寬闊多少。
三老望著燈光竟是傻笑呆愣一般,而墨家參與製作的工匠們皆是跪地對著燈光叩頭,以為這是神光乍現,其恭敬的神色除了虔誠便是虔誠。
秦文遠擦淨手上的油污,對眾大聲而道。
「此事大功告成,對於發電機的知識你等已然明了,可照此機器結構衍生出更大的發電裝置,比如說在落差較大的河流,使其水力帶動機器發電,而電產生的力可用於照明和生產,接下來我會將記載這方面知識的書籍留在墨家供諸位學習研究,使之齊州進入半工業的時代。」
聽到秦文遠如此所說,墨家二老已然激動得周身發顫。
墨家主對族人厲聲而道。
「你等參與研製之人當對此間之事守口如瓶,否則、休怪老夫心狠手辣,老二將書籍藏於隱秘之處,置於嚴密的保護之中,除了狂師可隨時閱讀外,族人當視功勞而得以觀閱,此等天書萬不可透露分毫,切記、切記!」
墨家老二對大哥的話唯唯諾諾,便是李狂看秦文遠這小子的眼光已是狂熱,恨不能自己也有女兒嫁給這廝。
就在秦文遠於家中忙於應付三個老東西不時請教之煩,變著法兒哄兒女開心,施展陰陽相濟的功夫滋潤數位夫人,使其桃紅春色滿園快樂無限的時光中,掐指一算,回府已然過了大半多年,隨著高琴郡主產下鱗兒,時間已到大唐貞觀九年的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