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坐下！難懂！
李道宗陰沉臉未有話說，而秦文遠此時感自己丹田中真氣有隱隱突破束縛的感覺，他知道如是再不加以調息歸納，任由這些真氣肆虐，將會使身體受到何種程度的傷害不敢想像。
秦文遠竟是不用金甲武士押送，幾個縱躍便至兩儀門前尋得靠牆的位置盤膝坐下，雙手於膝蓋捏印便默念「心經」引導真氣。
便在秦文遠默念「心經」引導丹田中真氣慢慢平息之際，丹田裡「道珠」仿若調皮的孩子在真氣形成的流里旋轉挪騰，突地金光大盛，妙妙道音滾滾，金色符文似漫延於水面的波紋層層迭迭從「道珠」的旋轉中迭出融入血脈，晦澀難懂的誦經之聲又在秦文遠大腦中奏響。
「不生不滅，無惡無善，自得混沌，僅能悟取，有語無言。無掛礙，無幻無真，良知開天闢地立人極，而生其心學。」
「生其心學、生其心學！」
秦文遠魂靈仿似蕩漾霧裡雲端，剎那便是數千年歲月在大腦晃過，日月更替，草枯草長，滄海桑田，天地日月的變幻和史詩般人類崛起的畫面再是映入眼前，那些鬼神莫測的自然之力仿若被他這具塵埃中小小的身軀吸引一般，似大海的源頭奔流湧入海的懷抱。
感覺到身體就要撐破的時候，大腦中似洪鐘大呂的聲音再是傳來。
「謹守本心、超然神外使萬源歸終！」
秦文遠一時福至心靈，將意識延伸太陽光照下的蒼茫大地和浩瀚的星空，任灼熱的氣浪與清風明月的舒爽交纏於身，突地有蛋殼般破裂的聲音響起，《盤古心經》五層心法終是突破頂峰進入六層，丹田中的「道珠」竟變幻成一株有幾片樹葉閃著金光的樹苗，不停吐納著黑白兩色看似十分凝實的氣流。
沉浸在身心系列變化中的秦文遠並不知曉，便在他突破《盤古心經》五層之時，天空上突地烏雲密布，原是清朗的天空烏雲滾滾並伴隨有雷鳴閃電，驚飛山林中大量的鳥兒和引得山野間妖獸亂竄，長安城中官員百姓皆是膽顫心驚，感覺到世間將要被毀滅成永夜的惶恐。
懷著怒氣正與數位高僧及馬周、程咬金、薛萬均、張公謹談論「金勝寺」事件的李世民此時已然發現殿中光線晦暗，耳聽得這冬季不該出現的雷電之聲也是甚感驚顫，數位高僧突地心血來潮皆是用迷濛的雙眼望向殿外，隱隱中心裡傳來莫名的壓迫。
此時位於崑崙山中的盤古大洞金光大盛，山中道觀鐘聲無端響起，數位被天色驚顫鬚髮斑白的老道再是心中升起敬畏某種大神的虔誠，有善於卜算的老道捏印算過後激動呼道。
「道門幸甚，道祖降下聖子指引道門開啟飛升之路，道炁之體現身長安城，此天色變化乃是聖子功力觸動天機而起，我等當速速發出道旨，使天下道門弟子尋訪聖子蹤跡。」
眾老道皆是歡欣，沒有什麼能阻擋這些對成神夢想心中深切的道人，一時崑崙山各處道觀皆是響起召集弟子的鐘聲，待得各觀弟子到齊，添為崑崙山最大道觀的教主傳下玉旨，不惜一切尋訪教中聖子。
此時於驪山「天玄教」閉關修煉的秦文遠師父智仁大師心中已是知曉徒兒突破五層「盤古心經」功法而觸動天機，緩緩睜開雙目將同於此處閉關尋訪「道炁」之體的數位師弟叫醒，稍加解釋後破開閉關的洞門，幾人如一縷輕煙般消失在「天玄教」後山，而「天玄教」代教主，徐天的師兄婁顏並不知師父在此閉關日久的消息，終日皆是在盤算見著師父後如何解釋師弟不往教中的事情。
李世民率眾離開大殿往外察看詭異的天色，突感兩儀門處似有青紅兩束光暈，急往此處查看究竟，終是見得此神秘光暈乃是盤膝的徐天護身光罩。
此時的秦文遠雙目緊閉，面上寶相莊嚴，似笑非笑的面容當真如天降神子般貴不可言。
見得秦文遠如此，結合突然變幻的天象，李世民心中大略知曉此天象與秦文遠定然有關，再聽得身旁數位高僧輕言。
「此子身份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啊……！」
高僧凝重而簡單的話語更是印證李世民的猜測，而此時欽天監李淳風急急來至皇上身邊低語而道。
「稟奏皇上，微臣觀天象突見異常，卜算顯示有天降聖子於世，此乃應該與道門千年的傳說有關，道家秘典中記載，凡修行道門無上心經而被心經完全認可的弟子定是道炁之體，而這道炁之體乃盤古大神一絲執念而就，當修行到某種高度必會引得天機震動，微臣觀徐大人如此混沌的天象下有青紅二氣護身，如是微臣所料不差，秦大人正是引得這天機的聖子……」
李淳風話猶未盡，突地一口鮮血吐出，身軀委頓於地，倒是將李世民嚇了一跳，旁邊的高僧雖不知這廝與皇上說些什麼，觀其受傷的情形心知此乃定是妄言天機而被反噬，道痕怕是損傷不小。
著人扶李淳風一旁歇息，李世民望著秦文遠心中卻有些掙扎，李淳風的話讓這皇帝老兒心憂自己的江山社稷會不會因這小子而發生變化，如是此時趁這小子居於皇宮沒有外援的情況將之滅殺，如是秦文遠師門問起這小子死因，大可推脫於是天滅了這小子，想必不會引起道門對皇家仇視和齊州秦家的反叛，那時齊州沒了這逆天的小子豈不是更易完全聽命於自己。
思忖間，李世民發現皇宮裡隱秘的眾多高手影影綽綽聚集自己周遭，而周遭早是聚攏居於皇宮的包括皇后及眾多妃嬪與皇子和公主，如是自己暗中下令，這些偽裝成宮中的奴僕與侍女便會對秦文遠發起攻擊。
便在這皇帝老兒對秦文遠死活尚有未決之時，襄城公主終是掙脫長孫皇后吩咐宮女看住她不准靠近秦文遠的束縛，滿臉的憂色快步往盤膝仍是魂靈不在竅中，雙眼緊閉的徐天跑去。
突地，兩儀門周遭傳來使人不容小覷的威嚴聲音。
「無量天尊！小娘子速退以免被貧道徒兒護身罡氣所傷。」
隨著話音，但見得數個似鬼魅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線里瞬時從空中落下圍住秦文遠周圍盤膝而坐，顯是為此子護法。
皇宮裡的高手見得幾位道人俱感震撼，這些道人如何來此他們竟不得而知，可見其功夫當是世間頂尖高手，如是居心不良，皇上的安危怕是無法保證，而數位高僧已是面色凝重，他們可沒想到這與佛門大打出手的小子竟有這等厲害的師父。
大約半個時辰過後，天空中滾滾烏雲散盡，雷電早已停息，天空中現出冬季的暖陽，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盤膝緊閉雙眼的秦文遠，其身透出濃郁的道韻，圍坐於他周遭的數位道人已是臉現似笑非笑的神色，其狀之詭異使宮中的諸多人皆是不解。
李淳風這廝倒是識得其中微妙，急稟奏皇上靜心體會這等機緣，旋即自己往前幾步已是盤膝閉著雙眼悟道。
李世民沉吟於失去擊殺秦文遠的機會中聽得李淳風如此說法，迅速吩咐皇后驅散於此的後宮嬪妃與皇子公主和閒雜人等，嚴令宮中高手及侍衛等不准任何人靠近此處，隨後已是接近秦文遠稍近而細細端量這小子起來。
數位高僧此時同宣經文輕聲吟誦，兩儀門前自太極宮建成從未出現過的皇上和僧道打坐於此的奇觀讓皇宮侍衛及隱身於周遭的大內高手等俱感詫異。
而此時對外界情勢毫不知情的秦文遠兀自沉浸在一種說不清是悲還是喜的微妙心境裡，其間閃過他大腦諸多的天與地、人與物的萬般變幻，經歷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破碎的世界和清明盛世，但見到這廝面上變幻多端，一會兒笑意盈盈、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眼淚順著臉頰任風吹乾，沖天豪氣與悲天憫人的神態交纏。
隔日午時，已是靜坐時久的秦文遠，終是回魂，但見得這廝發音清越的嘯聲里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目，青紅色的光罩瞬時隱去，仿若十五月兒般溫潤的面容顯現，而身上的袍服仿若秋季樹木上的枯葉片片脫落，裸露的身軀竟一絲不掛，周身玉質般象牙顏色的皮膚已是呈於諸多人的眼眸。
這廝醒來發現自己竟是恁般出醜，情急之下見師父笑意盈盈望著自己，顧不得詢問師父緣何於此，抓住師父道袍撕下半幅圍住下身，哪滑稽的樣兒惹得圍住他的數位道士皆是大笑，其中有老道打趣而言。
「你這小子還怕春光泄露不成，怎地這般無禮將師兄衣袍撕破。」
秦文遠裸露大半身子跪於師父跟前，開心說道。
「恩師在上受徒兒一拜，弟子情急撕毀師父道袍還望莫怪，師父你老人家也不想弟子如此狼狽吧！」
「你這小混蛋撕毀老子衣物，就不怕為師這等模樣見不了人。」
「嘿嘿！師父不穿衣服也能見人，且這道袍去了半截更是能顯出師父英俊不凡的身姿。」
「滾！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混蛋，看為師怎麼收拾於你。」
師徒旁若無人相互打趣的話語惹得在場諸人莞爾，皆是暗忖有什麼樣的師父便有什麼樣的弟子。
智仁法師此時方得閒見過李世民，攜徒兒及數位師弟稽首施禮而道。
「無量天尊！貧道等昨日私自闖入皇宮深處，皆因事急不得不如此，失禮之處還望聖上莫怪，如今小徒功德圓滿，貧道等謝過聖上對小徒的關愛之心。」
「無妨！數位大師不必將俗人之禮放在心上，徐天乃朕之愛婿，自要關愛才是，大師等如是有閒不妨於宮中靜坐歇息，朕也有事請教諸位高士。」
李世民今日終於見識到秦文遠這傳說中的師父，對於江湖中傳言智仁大師有移山倒海的本領甚是好奇，如何捨得放走這難得一見的機緣，況且心中尚有些計較需留住秦文遠，加之對這小子將來究竟會否對皇朝形成威脅的擔憂，這諸多的心思里，自然想要從與智仁大師的談論間獲得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見李世民挽留，智仁大師不願駁了當今聖上之面，笑著應允後再是對數位高僧見禮。
「貧道等見過數位佛門高僧！」
晦明法師見道門中數位大拿竟是毫無架子先與自己等見禮，暗忖智仁大師等道門高士果然傳言不虛，其容人的心胸，面對別派弟子的氣度端是讓人如沐春風，這才是當之無愧真正的修行之人，比起佛門許多號稱得道高僧的大師眼空一切的自大不知強到那裡。
「道兄無須客氣，佛道皆是修心，雖認知不同，然大道同歸，自當同氣連枝，貧僧等有幸見過諸位大師，緣分不淺，諸位大師請，阿彌陀佛！」
……
眾皆隨皇上出兩儀門就近於兩儀殿安坐，李世民吩咐太監與秦文遠拿來衣袍遮身並使宮衣監趕製道袍贈與智仁法師，待得侍女奉上香茗並使秦文遠偏殿換上衣袍出來坐定，皇帝老兒方是開口說道。
「秦文遠！金勝寺僧眾犯戒之事今日殿上暫且不提，箇中原因少林晦明大師等並不知情，待馬周和周紹范提取僧眾口供獲知實情，朕與你做主便是，想必數位高僧無有意見吧！」
已經知道善德犯戒的晦明高僧低眉言道。
「阿彌陀佛！貧僧等一切聽從聖意，如今佛門弟子犯下戒律，待得查清因果，佛門也自當給徐施主一個交待。」
「大師等有此態度朕甚是欣喜，今日不妨靜下心與道門法師等談論佛道經義，此乃國朝盛事矣！」
晦明高僧與智仁大師對李世民的提議甚是不以為然，奈何想著這廝皇帝的身份，總得要給他些面子，佛門與道門畢竟仍是受制於大唐皇廷，雖是不懼朝廷打壓，然、絕不會為了此等小事而拂了皇帝的興致。
儘管智仁法師和諸位道門師弟此時心中最想知道的是徐天功法進階的情況，皇上的盛情相邀也使數位道人不得不暫時放下秦文遠引動天機於道門來說如此的大事，倒是要看皇上究竟想要談什麼經、論什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