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著書信上傳來的香味,秦文遠大腦里顯現出「探春坊」老闆,然、他卻知這個母老虎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兒,稍不留意便會落在她那溫柔的陷阱里。
得益于敏敏郡主的面子,契丹特使與徐軍談好用五萬隻羊換回蕭戰等兵士,秦文遠將此事交與乞力蘇骨全權處理,得到的羊群除留下大部給新突厥部落分配之外,其餘全部用來犒賞全軍將士。
將「松漠」城諸事安排妥當,待得鍾漢亭前來上任,秦文遠召集吳平和阿史蘇思等軍中將領一起於衙門裡再是一番叮囑,希望眾精誠團結,早日將「松漠」城的軍政得以清明起來,使各族民眾能安居樂業,大力發展商貿活動。
一日後,秦文遠率軍離開「松漠」城。
回到「盧龍」城休整一日,秦文遠便於都督府召集眾官將議事。
眾軍政官員到齊之後,秦文遠先是通報「松漠」城戰事,旋即便將遼西的整體發展再做敘述以及強調著重發展的方向,將各件事情的完成具體到了每個人的頭上。
眾官員欣然領命,於衙門裡將各自的建議和對軍政事宜的設想集思廣益,連續二日的會議後,秦文遠定下了自己不在平州之時,平州及遼西諸城的事務由司馬雲天主持處理,李衛東、鍾漢亭、趙猛、吳平、趙文宣、乞力蘇骨、游啟國等軍政官員協商的遼西政權框架。
此舉是因秦文遠接到齊州傳來的消息,得知苹兒身體已近臨盆,作為對家人特別在意的秦文遠又怎能放心得下,趁著遼西諸城已順利接管進入發展的時間,他也只好偷懶將諸事交與司馬和眾多心腹處理,自己得閒趕回齊州。
這日,正好有登州水師將從歷城開科選撥往平州諸城赴任的官員送來,將這批新來的官員交與司馬雲天妥善安置後,秦文遠率親衛營登上戰船回航登州。
秦文遠的親衛營里多了張新面孔,卻是昔日蕭逸屬下將領尚飛,在「松漠」城接到司馬雲天的信件談及此人時,秦文遠心中也有計較,正好這次回曆城之機何不讓這廝便在秦家軍教導營里長些見識,以便將來回到遼西充任軍中將領。
對於人才,秦文遠向來便持多多益善的態度,整個東北地區的發展需要大量的人才,然、這些人才必需要秉承徐家的意志,換句話說,那便是秦家的臣子,其大道上以唐朝皇帝為君主,實際上行使的是與大唐不一樣的政策法令,最終的目的是建立起一個比大唐各地更加富裕的獨立城邦,雖受大唐統治卻又自有主張,像極了秦文遠前世所見一國兩治的模式。
這也是秦文遠的無奈何之舉,對歷史的超前認知使他知道,想要發展一個地方,不排除帝國現如今那些既得利益者的貪婪與干擾,沒有一批有理想並志同道合的人是不行的,只要自己手裡握有強勢的力量,他便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做,也許那一天會因此而改變大唐的格局,使之更加強大。
高大的戰船前後左右安裝有十二門火炮,船樓上數名哨兵與領航員手舉望遠鏡觀察著海面上的情況並不停打著旗語指揮航行的方向,船身中百名擼手賣力地搖動槳板,高掛的風帆根據風向拉起放下,好一副忙碌的場景。
陽光普照下波光粼粼有些刺眼的海面上諾大的戰船顯得甚是渺小,仿若是山林里隨風搖曳的樹林上一片小小的葉片。
秦文遠佇立甲板遙望海天,一時勾起萬千遐思……
便在秦文遠於海面上思緒不知去了哪裡時,太極殿裡李世民看完平州送來的奏章心中大悅。
「這臭小子沒有辜負老子對他的信任,三個月的時間便已經穩定了遼西的局勢,不錯、不錯啊!」
李世民如是想著,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對身邊的太監劉公公說道。
「宣各部大臣殿前議事!」
劉公公得皇上吩咐,屁顛屁顛趕緊出殿吩咐小太監往各部傳皇上口諭。
稍許功夫,各部大臣齊至太極殿,李世民吩咐翰林大學士宣讀秦文遠於平州傳來的奏章,眾臣聽後方知皇上召集來此的目的。
待得翰林大學士宣讀完畢,眾臣齊齊躬身言道。
「恭賀皇上得此騏驥之才,使大唐遼西之地再無禍亂,大唐幸甚……幸甚……!」
眾臣朝賀畢,李世民大笑而言。
「這小子不負朕的期望,短短三月能將遼西軍政理順也是難為他了,為使遼西能順利發展而影響遼東情勢,朕欲封賞這小子及其屬下有功官員,各位大臣以為如何?」
「皇上!秦文遠雖有功於社稷,然卻殺戮太重,先是誅殺蕭逸,再是剿殺契丹騎兵,有契丹大賀氏部落首領摩會上表彈劾徐軍勾結突厥部落重創契丹軍並勒索數萬肥羊,使契丹蒙受重大損失,若是此時對徐天及麾下進行封賞會不會寒了契丹大賀氏聯盟之心呢,請皇上三思。」
中書侍郎蕭朝堒出列說道。
「嗯!此事朕已知曉,這大賀氏聯盟部落還真是特麼的一言難盡,諸位愛卿都議議吧!」
說完此話,李世民便靠在龍榻上靜待眾臣商議的結果……
太極殿裡各大臣交頭接耳、細聲交流,文武兩個陣營意見似乎有些不同,有大臣之間微笑點頭應和,有大臣之間怒眼相向意見相左,如不是在太極殿皇上面前怕是早就面紅耳赤爭吵起來。
李世民眯著眼饒有興致望著大臣們,從中他發現有趣的現象,凡那與秦文遠有隙的大臣皆是意見統一默不作聲,微笑相和的自是看好這小子的一派,而那有些爭執的不過是隨風向的牆頭草,完全沒有自己的主張。
眾臣短暫的議論之後,房玄齡先是對皇上奏道。
「皇上!微臣以為秦文遠能力出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定遼西的亂局,其功甚大,雖斬殺雄武軍蕭逸和契丹騎兵,然、從兵部、史部派員暗查回報的奏章中來看其情俱是不得已而為之,松漠城王子滔與契丹勾結禍亂百姓之事朝廷早已接到過奏報,不過是考慮遼西大局而一直沒有過問,此次被殺應是意料之中,至於大賀氏聯盟,其部落騎兵私下出兵已是犯下大錯,摩會首領要的不過是些面子罷了,朝廷可下旨給與宣慰即可,鑑於遼西的發展,微臣奏請皇上當給予那小子名符其實的權利作為對他的封賞。」
房玄齡說完之後,杜如晦接著又道。
「皇上!遼西平、營二州歷來便是大唐東北的屏障,松漠城是抵禦契丹、靺鞨、室韋、奚族等多民族侵擾大唐的前沿,沒有個智滑如妖、鐵血膽大而做事又天馬行空不著痕跡的文武奇才在此坐鎮還真是不行,那小子不就是這樣的人才嗎,微臣附議房大人所奏,請皇上聖斷。」
聽得左右二位朝中相爺如此所說,那些沒有自己主張而又不參和別人恩怨的大臣自是紛紛點頭,殿上一片附議的請奏聲音傳開。
見李世民面色大悅,蕭瑀這廝仗著家族在朝中的勢力陰沉著臉躬身說道。
「皇上!微臣也有本要奏。」
李世民皺眉,有些不滿地輕聲而言。
「你且說來聽聽!」
「皇上!非是微臣不滿秦文遠誅殺本族子弟而在此說事,實乃為大唐江山著想,以徐天昔日的種種惡跡,微臣以為皇上萬不可對其給予更大的權力,想那秦家早已霸占著齊州及河南、河北兩道數城,如是再將遼西掌控於手裡,恐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啊,那時皇上又該當如何呢,微臣認為朝廷不如對有功將士進行封賞,對秦文遠卻還要嚴加呵斥,使其不敢膽大妄為,同時朝廷當派出主持遼西軍政的大臣節制秦文遠才是。」
「那你說說誰能擔此大任呢?」
聽完蕭瑀所說,李世民旋即說道。
「微臣以為任誠王、刑部尚書李道宗便可擔此重任,遼西重鎮當可掌控在宗室王族手裡方是大計啊!」
「父皇!兒臣以為蕭大人所說有理,遼西之地怕也只有皇叔才能鎮住。」
太子李承乾一旁躬身附和蕭瑀之言。
李世民稍作沉吟後望向一直未作聲音的武將等說了起來。
「李靖、秦世勣你等如何看法?」
李靖與秦世勣愕然,此二人本不欲參與此等敏感的朝議,其原因是李靖深知個中關節,一個不慎恐怕便會害得秦文遠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毀於一旦,而秦世勣則因與秦文遠的叔侄關係自是不好請得皇上為侄兒加官進爵。
二人未作答之際,程咬金卻大赤赤「嘿嘿」笑著出來說道。
「皇上!臣以為蕭瑀與太子所說不妥,那小子與王爺李道宗本就有隙,此時如將王爺派往遼西節制於他,好好的事情怕是不會善終,那小子的脾性皇上應是深知,不如就讓那小子在遼西自行其事,遼西的發展想必才能很快走上正道而不至於中途夭折,微臣奏請皇上三思再做決定。」
「皇上!微臣以為遼西複雜的情勢不適宜政出多人,如是王爺前往遼西節制徐天,二人政見不同又當如何,且秦文遠手握大軍,秦家軍對其唯命是從,皇上知道那小子素無野心,所做不過是憑著心中的理想而為,這小子的格局大啊,從他近期所做的事宜皇上應該看出遼西之地不過是這小子欲平定遼東以及整個東北地區的前期準備,如是此時朝廷給這匹良駒套上轡頭,微臣敢說這小子定然會拋下遼西之事,指不定會出海去另尋一地實現他心中的所想,臣所說請皇上三思。」
聽得程咬金與李靖的話,李世民再次問道。
「世勣以為呢?」
「皇上!微臣就不必說了吧,其實對那小子的了解想必皇上比微臣更深,臣以為皇上心裡已有定論,怎麼樣微臣都可認同。」
「愛卿如此滑頭就不怕朕怪責於你嗎?」
李世民對秦世勣打趣而道後臉色嚴肅起來,他心裡十分認同李靖之言,對秦文遠的了解還真的可能如李靖說的那樣,那小子的驢性上來慢說李道宗控制不住,怕是自己也會被這小子氣得半死,好在這小子對大唐沒有二心,只做他心裡認為可做的事,還真特麼是個怪胎,偏偏這小子又能力不凡,別人想不到的,不敢想的他就做了,而成效卻又讓人欣喜……
稍許沉吟之後,李世民終是如秦世勣所說那樣有了定論,其實這也是他心裡最初的想法。
「傳旨!鑑於遼西的特殊性,朝廷於該地軍政諸事不必多生枝節,敕封秦文遠為從三品上左曉衛將軍、銀青光大夫、平遼使節並節制遼西軍政諸事,遼西數州城官員允准自行任命,賞絹三百匹,此次有功將士俱官升一級,賞絹一百匹,遼西既定當做好防禦和發展民生事宜,同時做好平定遼東的準備,待得時機成熟之後徹底掌控東北之地。」
皇上口諭自有翰林學士一旁擬旨,待得皇上說完,翰林學士隨即停筆將所擬旨意呈上。
李世民看過聖旨之後,取玉璽蓋上交由中書令曉諭各尚書省派出太監往平州傳旨。
蕭瑀見秦文遠得此殊榮心裡頓起萬分恨意,待得退朝之後便乘坐馬車來到「趙國公」府尋見在家反省的長孫無忌。
二人相見,蕭瑀陰沉著臉對長孫無忌譏諷說道。
「長孫大人難不成忘了兒子殘廢之事?老夫可是聽說你家大公子和同安大長公主門下被襲擊之事也是秦文遠那雜種所為,長孫大人就不想做點什麼出口惡氣?」
……
長孫無忌見蕭瑀前來府邸不知何故,聽到蕭瑀所說之後已是心知肚明,暗裡想到這廝定是又在朝中聽到什麼而自己又無力擺平,來此不過是欲藉助自己之力打擊秦文遠罷了。
都是老狐狸,誰特麼不知道對方心裡打的主意!
「蕭大人想必是心有不甘而又奈何不得秦文遠吧,有什麼主意不妨說來老夫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