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其實也都覺得合理,二話不說上前來幫忙。
陳沖也跟著過去。
眼見張二要被拉出村子了,金花卻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一哭,鄉親們都慌了神,里正也快步上前,安撫道:「咋了丫頭,這是咋了?」
「里正叔。」
金花哭的撕心裂肺。
張二也開始服軟:「妹子,金花妹子,我不是故意的,咱們都是鄉里鄰居,我哪能想殺人,是大娘知道你離家出走了,自己不想活了。」
「金花,你沒看大家傷在手腕上嗎?」
張二急三火四的說。
鳳心瑤道:「這麼說,你看著金花娘劃開手腕,卻沒有阻止嗎?」
「這……」
「張二,你畜生嗎?」
眾人都忍不住罵張二,同時也覺得不合理,誰會看著人家要死,卻不阻止呢?
張二自知自己失言,連忙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
張二琢磨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有用的話,最後乾脆道:「她自己想死,我能怎麼辦?她刀子都拿起來了,那決心我看著是挺大的。」
「張二,我現在就殺了你。」
金花的氣的要命,起身就想要去打張二,卻被裡正拉住。
「孩子,別激動,咱們帶著這畜生去衙門,不管你想要個什麼結果,咱們都看衙門怎麼說,不要動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的。」
「哎,是呀,金花,你什麼都不要想,咱們今日就讓這畜生血債血償。」
眾人七嘴八舌,就想簇擁著張二向外面走,可金花卻低聲道:「不,不行。」
「怎麼了?」
里正村民們詫異。
鳳心瑤卻不由勾唇,這丫頭是個聰明的。
金花癱軟在地道:「我確實能將他送去衙門,可是代價是我們要就此多交賦稅,我娘生前最在乎的就是地裡面的事情,最希望咱們村子能過的好,若是她的死是讓我們村里多交錢,她一定很難過,一定會覺得我不對的。」
金花說著,坐在地上道:「里正叔,我要張二的命,但是我們不能去見官。」
「這……」
里正為難,主要是他的權利不在這上面,他也無能為力。
張二罵道:「你還想私設公堂嗎?你說要我的命,就能要我的命嗎?」
「你閉嘴。」
金花厲喝。
隨後陳沖道:「倒是不難,哪怕不要了此人的命,倒是也有辦法。」
里正忙看向陳沖,希望他給個指點。
鳳心瑤道:「可以充皇陵守軍,也算是他這種人渣能做點好事情了,而且村裡有人充皇陵一年還能多領取五十斤糧食,對大家都好。」
「這好呀。」
「這個真的不錯,我看著禽獸就應該有這樣的教訓。」
「我看也是。」
村民們都再同意不過了。
里正也覺得這樣最是可行。
也不管張二夫妻的嘶吼,直接將人就給了陳沖。
陳沖看向鳳心瑤:「我先將這人渣帶回去,您陪著金花在家裡料理料理可以嗎?」
鳳心瑤點頭,卻勾唇道:「陳將軍不怕我跑了嗎?」
「夫人是明理之人,做事情自是規矩的。」
陳沖說完拉著張二就走。
張二媳婦見狀想要攔著,陳沖停下腳步,看著她道:「皇陵裡面也缺少打掃做飯的,你若是想跟著去,也是可以的。」
此話一出,張二媳婦瞬間就邁不動腳步了。
張二見了張嘴想要罵人,被陳沖一巴掌扇回去。
「日後就是皇陵的罪奴,多說一句話都要被打嘴,不想挨揍夾緊尾巴做人。」
陳沖說完,直接將張二的嘴用布條堵住。
張二自然是將布條拿開的,可陳沖一個厲眼過去,張二就不敢了。
鳳心瑤見張二這樣的人有人收拾,便也不再多言了。
帶著金花轉身回家。
金花今日這做法,讓村里人也是感激不盡。
都夸金花娘將金花教育的好,還說金花以大局為重。
金花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心裡是苦澀的,誰不想給娘親一個公道呢,可是將人殺了又能獲得什麼呢?
金花垂著頭不說話,村民們將金花娘安葬了,家裡沒有棺材,村里準備棺材的老壽星將自己的棺材給了金花娘。
村里也給了金花一點糧食,可憐她一個孤女日後無枝可依了。
村里人陪著金花待了好久才回家。
這一日,金花神情都很平靜,一點點將娘親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條的。
但是眾人一走,金花的眼淚就不自覺的掉了出來,看著鳳心瑤坐在炕上空洞道:「夫人,您說我是不是錯了?」
「為何這樣說?」
鳳心瑤安撫的拍了拍金花的肩膀。
金花嘆氣道:「因為我沒有給我娘討回公道,我應該讓官府將那張二抓了,碎屍萬段的。」
「可你為何後來又沒讓他們去衙門呢?」
鳳心瑤耐心詢問。
金花聞言一怔,隨後流淚道:「我……我實在是太愚蠢,太怯懦了,我怕得罪全村的人,現在他們知道張二作孽,被處置是應該的,可等到來年需要多交賦稅的時候,八成心裡就會不平衡,會煩悶為何他們便要多交錢,到時候再惹出什麼麻煩事,便是我們承受不住的了。」
金花說完,眼含熱淚的瞧著鳳心瑤,認真道:「夫人您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連我娘死,我都不敢給她討個公道。」
「金花,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鳳心瑤沒著急評價金花的做法,而是詢問他的打算。
金花沉默片刻,低頭小聲道:「金花開始貪心,是想跟著夫人的,可眼下我覺得自己不配,我連自己娘親都保護不好,都不能給個公道,跟著主子怕是也不能全心全意的,金花不配。」
「瞎說。」
鳳心瑤道:「你大可跟著我,你覺得張二去了皇陵是撿回一條命,但是我要跟你說,這世上有很多比活著還痛苦的時候,張二眼下經歷的便是,你明日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著鳳心瑤的話,金花眼底閃著希望,而後認真道:「夫人當真不厭惡我這樣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