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的話，鳳心瑤的神色緩和幾分。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想我擔心，可你的傷勢躲不過我的眼睛。」
「是呀。」
沈燁若有所思的說了句，似乎任何事情都躲不過這姑娘的眼睛。
鳳心瑤察覺沈燁的情緒不對，挑眉瞧了男人一眼。
男人一笑：「這傷不深……」
「這還不深？」
鳳心瑤覺得男人嘴硬，這傷口都深可見骨了，再深一點點哪怕命保住了，這肩膀也完了。
「沒這裡的傷口深。」
男人呢喃，隨後拉著她的小手放到了心口上。
鳳心瑤腳步一頓，男人很少說這樣矯情的話，她看著男人的臉，而後就瞧見了他眼底的血絲和紅起來的臉頰。
鳳心瑤抬手在男人額頭上探了一下，眸色一沉。
「發燒了，先回家。」
怪不得情緒都開始不對了。
走回小院，彼時就鳳一和拂曉在。
剩下的人都去後山幫忙了。
但是她一個人扶著沈燁出現，拂曉和鳳以連忙跑上前。
「小姐，姑爺這是傷哪裡了？」
鳳一接過沈燁，帶著人去二樓。
可沈燁卻從鳳一身邊掙脫，轉身又靠在了鳳心瑤懷裡。
「我要我媳婦。」
鳳心瑤：「……」
怕沈燁再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鳳心瑤過去將沈燁接過來，吩咐鳳一和拂曉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回到房間，鳳心瑤扶著沈燁在桌邊坐下，而後將沈燁的外衫脫掉，正打算給他傷口上藥的時候，卻突然被他抱在懷裡。
鳳心瑤怕碰到他傷口，想掙脫出來，卻見那男人仰起頭，一臉無辜的看著她道：「連媳婦也不要我了嗎？」
「誰不要你了？我替你宰了他。」
「鎮國公，瑤兒幫我毒死他。」
鳳心瑤本來是哄他的，不是說手握一本育兒寶典就能哄好男人嘛，怎麼他還認真了？
再說，殺誰？
他爹嗎？
「為何今日想殺他？」
鳳心瑤感覺沈燁今日半夢半醒，如今已經燒糊塗了。
她哄著讓沈燁鬆開手，而後給他餵了退燒藥，仔仔細細幫他清理傷口。
「是他想殺我，虎毒不食子，瑤兒，他想讓我死。」
沈燁將「死」字咬的極重，鳳心瑤包紮傷口的手稍有停頓，不明所以道：「今日不是去處理二皇子的人嗎？怎麼會跟鎮國公有關？」
鳳心瑤猜測是有關的，若是無關，沈燁幹嘛在這個時候想起他們來。
沈燁搖頭，而後垂眸。
鳳心瑤無奈：「怎麼不說？」
「不能讓瑤兒擔心，不讓瑤兒擔心。」
沈燁喃喃。
而後不管鳳心瑤怎麼詢問，男人都不說了。
鳳心瑤嘆氣，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淋了一夜的雨，回來竟說心裡更痛，也不知道他這一夜到底經歷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還有他說給國舅的大禮是什麼？
鳳心瑤不想太多，想給男人包紮好傷口，將人扶到床上，待人睡著後才讓鳳一和拂曉看著沈燁，自己再次去了後山。
這一次戰鬥，看到受傷的人數，就知道多麼慘烈了。
二皇子身邊的人不是軟柿子，沈燁的暗衛也不是軟柿子，兩股勢力硬碰硬，一方被滅，一方傷亡慘重。
「小姐……」
見她上來，柳德權忙走上前。
看著帳篷四周就幾個人在巡邏，想必經過一夜的戰鬥，眾人都累壞了。
鳳心瑤道：「讓鳳二帶著鳳十他們守著，讓暗衛們都休息吧。」
「沒關係，主子怎麼樣了？」
柳德權關切的詢問。
鳳心瑤道：「他這次出去見到了鎮國公府的人？」
柳德權聞言神色一窒，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恨意。
「小姐，主子命苦，當初我從薛家離開，本想遠走天涯的，可是當我看到主子坐在紅鬃烈馬上，小小少年激揚著說自己一定要靠自己贏得這世間重視，不靠家族一分一毫時，我仿佛看到了當年我們從許州起勢時候的樣子，我便決定跟著主子了。」
柳德權這話里摻雜著心疼。
鳳心瑤能明白，當年的他們一大一小，一老一少，是主僕也親如父子。
「所以，鎮國公府對他從未有過公平，這次又支持了二皇子？」
他會痛，是因為在鎮國公府支持二皇子的那一刻，他跟家族註定一直會勢不兩立。
「小姐猜的都不錯，主子心悅您，勢必不會向著國公府，可小姐……」
柳德權說到一半，又生生憋住了。
接下來的話，主子一定不會跟小姐說的，他連受傷都不肯讓小姐知道，又怎麼會想她知道，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千溝萬壑呢。
「你要說的我許是能猜到幾分，眼下一切未定不是為未來擔憂的時候，若將來鎮國公府作死，我不會讓他們連累沈燁的。」
柳德權聞言聲音哽咽：「主子若是知道小姐這話，一定高興。」
鳳心瑤笑笑，其實沈燁擔憂的，該不是鎮國公府乃至他自己的性命，他是怕自己想到那麼許多後，會為了保他的命而束手束腳。
他們兩個有時候還真的很像。
「權叔，您們最近就好好養傷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小姐……」
柳德權想要勸兩句，生怕她太過激進傷了自己，可卻聽鳳心瑤話鋒一轉道：「國舅呢？」
「大概是昨夜沒睡好，這會兒在我帳篷……」
「我在這兒呢，外甥女。」
薛國舅掀開帳篷帘子走出來，鬆了松筋骨道：「多說了兩句話，走吧，找舅舅作甚？」
鳳心瑤：「……」
說他睡覺也會影響他的驕傲嗎？
她沒揭穿，沒說他臉上還印著袖口的花紋，道：「我送您下山吧，雲雨歇了，咱們舅甥二人該做點能做的了。」
薛國舅一聽剛還放蕩不羈的神色變得正色，道：「行，走。」
路上，薛國舅交代鳳心瑤幾句，而後道：「你讓你男人想明白一些，那樣的家庭不要也罷，你等他翻案，我就說咱們薛家缺個兒子把他要來，到時候我死了，薛家的一切還是你們兩口子的，咱們薛家家大業大，比那個什麼狗屁國公府強多了，就他們家那破世襲，咱們掐半拉眼珠都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