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心瑤沒細想孩子是不是聽到了她和沈燁的話,還以為孩子們只是水太多手滑了。
走過去將水桶扶起來,安撫道:「水太重,下次不要出去打水了。」
小河雖然不遠,但對於孩子來說打水不是個輕鬆活,想來她念道:「不行改日在院子裡面挖口水井吧。」
乾旱年挖井可不是易事,想著後娘竟能為他們如此付出,幾個孩子心裡更是難受。
不想鳳心瑤看出端倪,幾個孩子爭搶著出去拿掃帚,清理地上的水。
「後娘,我們來打掃。」
看著大半都滲透進泥土的水,鳳心瑤道:「吹吹風就幹了,時候不早了,睡覺吧。」
外面的天已經要黑了。
聽到這話,幾個孩子站在門口有那麼一陣子的侷促,鳳心瑤過去將幾人拉進屋裡,快速將灶台對面收拾出來搭上幾個木板。
幾個孩子伸出小腦袋在裡間的門口看著,都沒敢問話,兩個小丫頭時不時看看沈鬱,想他開口問問後娘在做什麼。
沈鬱抿唇沒問,心裡卻理解鳳心瑤的做法,眼下他們爹爹回來了,後娘是打算和離的,自然不會跟爹爹睡在一起。
他不覺得後娘做的有啥問題,只是這單薄的幾片木板能睡好嗎?
他想問這個,可是即便問了,自己也沒有更好的地方給後娘睡。
除非……
沈鬱轉頭看向站在他們身後的沈燁,再看看沈燁身上的繃帶陷入沉思。
一個是令他疼惜的後娘,一個是滿身傷的親爹。
琢磨之下,他探出頭問鳳心瑤:「後娘,這木板床結實嗎?」
聽見沈鬱的問題,鳳心瑤以為孩子擔憂她睡的安全不安全,特地在床上坐了坐,「你看,多結實。」
沈鬱放心了,回頭看向自家親爹,要是結實,他爹住應該沒問題。
沈燁:「……」
行,他就猜到這孩子打的這個主意,不過,他也不可能讓女子睡廚房,他到門口:「孩子們捨不得你,不如我睡這裡。」
他音色平淡,身上的傷沒放在心上,暫時不逃亡身子總會好。
看著他又下地亂走,鳳心瑤擰眉音色涼涼,「我干不出跟病號搶床位的事情。」
說完又看向幾個孩子,音調驟然放軟:「你們好好去睡,我鋪的軟綿綿的,會睡的很好。」
這前後反差讓沈燁擰眉,這女子不是恩怨分明是還挺記仇的。
幾個孩子還是擔心,但見她都這樣說了就沒敢多言。
不過夜裡沈鬱爬起來兩次往灶火裡面添柴,生怕鳳心瑤睡在門口會冷。
要起來第三次的時候被沈燁阻止,沈鬱遲疑,就見他爹食指抵唇示意他噤聲,而後自己下地添柴去了。
孩子們心念恩人,沈燁自然不會阻止。
他走到外間將柴火塞進灶坑裡,正要起身就感覺到了身後的殺氣,隨即一個棍子朝自己砸來。
沈燁揮手一把掐住那棍子,厲眼瞪向操控木棍的人。
四目相對,鳳心瑤見是沈燁當即鬆了力道,拍了拍平坦的胸脯:「嚇我一跳,我以為又招歹人了呢。」
又?
沈燁看著她,一張小臉睡的紅潤,墨色的秀髮披散下來,整個人小小的縮在被子裡,真的很難想像,這樣小小稚嫩的人是怎麼抵抗住那一次次心懷叵測的。
「怎麼了?」
鳳心瑤見沈燁不動,怔怔的盯著自己,還以為是有什麼情況,不是說習武之人都能聽到八百里外的危險嗎?
鳳心瑤不由緊張的看向門口,長發被帶動轉到另外一邊,露出這一側大片雪白的肌膚。
沈燁尷尬,心不著痕跡跳快了一拍,耳尖也在夜色的遮掩下暗暗發紅。
「無事,你先睡。」
說完,男人快步進屋,留鳳心瑤一人摸不著頭腦。
翌日一早,鳳心瑤早早起來,想進屋給孩子們穿衣服,但想到沈燁也在,便在門口交代一句就先去做飯了。
鳳心瑤的廚藝不算多好,但可能在二十一世紀的華國待過,做吃的總是比古代人有滋味。
幾個孩子都很喜歡吃,孩子爹也沒想到她做飯會這般驚艷。
在幾個孩子的誇讚中結束了早飯,鳳心瑤叮囑道:
「我要去里正家一趟,你們好好跟爹在家裡帶著,什麼都不用做,等後娘回來再說。」
幾個孩子乖巧點頭,但心裡有點緊張。
不知道後娘這個時候去找里正做什麼,難道是通知里正爺爺爹回來了,為日後的和離做準備?
幾個孩子不由難過起來。
沈燁察覺出孩子的情緒變化,忍著腿傷蹲下與幾個孩子平視道:
「怎麼了?」
沈鬱抿唇,抬頭看向沈燁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嬌嬌躊蹴著上前扯了扯爹爹的衣擺,沈燁眸色溫柔的看向她,剛要啟唇就聽沈嬌嬌道:
「爹,我們親娘去哪裡了?」
此話出口,沈燁眸色眯了眯。
幾個孩子跟了他三年,很少提及親娘,可這次回來他們卻輪番提起。
他不想孩子們傷心,正想找話題遮掩過去,就聽沈嬌嬌道:「爹,娘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親娘他們不曾見過,後娘也即將要跟他們分開了,幾個孩子心裡都不是滋味。
「別胡說!」
沈燁神情沉鬱,語氣驟然嚴厲起來。
被呵斥,沈嬌嬌眨了眨眼睛,哭了出來。
沈月月抱住沈嬌嬌,心疼的拍著姐姐的肩膀,嫌棄的看了她爹爹一眼。
沈燁:「……」
他也知曉自己反應過於激烈了,小小的孩子哪能不渴望娘親的陪伴呢,只是覺得他們還小,那些殘忍的事情不想同他們說罷了。
他神色柔和下來,安撫道:「娘親永遠都是疼你們的,她也想好好陪著你們。」
聽見沈燁如此說,孩子們哭的更凶了。
其實他們也都猜測娘親可能早就死了,卻一直不敢同爹爹求證,如今爹爹這話,看似安慰,卻也變相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沈燁知道幾個孩子聰慧,不忍他們多想,正想岔開話題,就見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孩子們還以為是鳳心瑤回來了,趕緊去擦眼淚,結果抬眼竟然是鐵柱的娘李桂芝。
沈鬱可還記得先前秦奶奶說鐵柱娘惦記他爹的事情呢,他當即臉色不好,抬起手臂道:「你來幹什麼?」
許是沈鬱的態度有點不禮貌,讓沈燁對面前的女人也有所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