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倒是覺得,我和……沈兄?關係不錯。」
清冷疏離的音色在身後響起。
鳳心瑤回頭就見他站在他們身後,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著沈燁。
可沈燁卻連頭都沒回,涼涼道:「那大人是有些自戀了。」
縣令吃癟,上前兩步:「難道沈兄是因為當初,沒能成為我妹夫而對我家耿耿於懷?」
妹夫?
鳳心瑤挑眉。
沈燁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冷聲道:「在我娘子面前,你最好收斂點。」
「怎麼?這是不能說的?」
縣令說著臉上閃過一抹歉疚,可這話又著實不像是在歉疚什麼。
沈燁眸色深了深,攬著她的肩膀要走,那縣令神色不動,淡淡道:「你這人自小就招女孩子喜歡,如今也是。」
沈燁腳步頓住,拳頭不自覺攥緊。
鳳心瑤都聽見他指骨發出的「咔嚓」聲了。
「我很想看看,你還是不是像小時候一樣不抗揍。」
沈燁說著轉身,縣令臉上那抹欠揍的淡然這才消散了些許。
嚴肅幾分道:「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你自己呢?犯了什麼事?」
竟被發配到安慶這麼個小縣城來了?
清冷縣令聽到這話神色一怔,像是想了什麼糟心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沈燁也不說話了,帶著鳳心瑤朝堆放物資的地方走去。
鳳心瑤揚眉:「青梅竹馬?大舅子上門抓你回去拜堂?」
「說什麼呢?」
男人擰眉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那個萬年光棍大概嫉妒我有媳婦,故意挑撥離間的。」
鳳心瑤抿唇。
聽見男人那麼絲滑的叫著媳婦,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不喜歡我叫媳婦?」
沈燁低頭,望著她的眼睛,語氣忽然很認真。
鳳心瑤神色一頓,臉頰倏地紅的發燙,避開男人的對視。
「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沈燁輕笑,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鳳心瑤不適的動了動,嘴唇正好從男人大拇指腹擦過。
她身子不由一僵,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把男人的手含在口中了。
完了,她感覺自己的臉更紅了,心臟也不由砰砰直跳。
正緊張的不行,就聽見身後的人道:「老友團聚,看樣子我送你們個大房子也算是懂事了。」
鳳心瑤嚇的激靈了下,沈燁將她拉到懷裡,朝身後的人道:「你要是懂事,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鳳心瑤:「……」
他們能不能別說了,她真的迫切想尋個地縫睡一睡。
鳳心瑤欲哭無淚,從沈燁懷裡出去,快步朝物資那邊走去。
沈燁想追過去,就聽見身後的人問:「你是認真的?」
沈燁擰眉,眸色格外嫌棄的自上而下打量那縣令一眼。
「你跟你媳婦不是認真的?」
「我沒媳婦。」
縣令蹙眉,神色里閃過一抹不自然。
沈燁冷哼:「你也找不著。」
說完,沈燁快步跟上鳳心瑤。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縣令眸色不由深邃。
當初滿京城的貴女都擠破頭想要嫁給他,可他直接請纓離京一走就是幾年,不知有一日滿京城知道他最終娶了一位鄉間女子,會是怎樣的轟動。
說起那個女子……
縣令朝鳳心瑤看去,從前他十分確定不曾見過她,可第一次見的時候竟然有種非常強烈的熟悉感。
卻想不起來,這股熟悉從何而來。
……
「姐姐,我給你拿來了新鮮的魚,肉,大米白面,姐姐賞我一頓飯吃好不好?」
鳳心瑤剛過去就被小城纏住。
聽著小城用「賞」這個字,沈燁和縣令都不由嘴角抽了抽。
鳳心瑤卻全然沒放在心上,佯裝思考道:「現在比較簡陋,能有的吃還挑揀什麼?」
這語氣跟訓兒子沒什麼分別。
小城有點失落,但卻非常意外的沒有反駁。
這讓縣令都不由意外,他這自小被千嬌百寵的矯情外甥,竟然在女子面前如此乖巧。
半晌還小心翼翼扯了扯鳳心瑤的衣角,語帶懇求:「姐姐……」
討好的意思明顯。
鳳心瑤拍掉他的手,態度倒是軟了下來:
「看在你如此善心,給村里人拿來這麼多東西的份上,晚上我做點飯菜一起吃,不過吃了飯你便跟著縣令大人和玄武回別院去吧。」
最近幾日不知道會不會有餘震,這孩子身子不太好,不能總是風餐露宿。
「啊?姐姐趕我走?」
小城說著垂下頭,雙手在胸前忐忑的繞來繞去,那樣子別提多委屈了。
鳳心瑤見狀張了張嘴,她可還沒欺負他呢。
「呵……祖傳手藝?」
沈燁冷笑,白了縣令一眼。
他外甥跟他小時候一樣,很會裝無辜。
某些記憶被喚醒,縣令抬手拍了小城一把:「挺胸抬頭。」
小城抬頭了,可眼裡噙著淚。
沈燁:「呵……」
縣令:「……」
臉都丟盡了。
鳳心瑤擺手:「好了好了,給你做魚吃,吃飽喝足再回去。」
「太棒了,姐姐疼我。」
小城說著撲到鳳心瑤懷裡,雙手直接摟住她的細腰。
鳳心瑤無奈笑笑。
沈燁眼角抽了抽,他若再大兩歲自己都得揍他。
似是感受到沈燁的怒意,縣令上前將小城強行拉開。
……
鳳心瑤說到做到,晚上帶著村裡的婦人做了好多菜,在空地上擺了十幾桌,叫上村裡的鄉親一起吃。
大概是縣令在的原因,村民們都格外開心熱情,還說了不少災後重建的事。
那一刻,鳳心瑤覺得這位縣令大人,仿佛沒有自己當初想的一無是處。
他會認真聽百姓對家園的構想,會細心讓身邊的衙役記下一些百姓在意的事情。
大家聊的盡興的時候,還會勸酒。
縣令一直推脫自己不能喝,在村民面前說自己很看重沈燁,村民們便調轉矛頭,將酒杯懟到沈燁面前,好一番「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的」言論。
沈燁跟村民們一向是不太親近,平日多半不苟言笑,但今日對村民端過來的酒倒是都沒拒絕。
但看著他每每吞咽酒水時,神色中閃過的勉強,大家便都知道他是真的不勝酒力的。
鳳心瑤也覺得他要醉了,整個人往她身上傾斜,半晌長臂直接搭在她肩上,將她揉在懷裡。
眾人看到這一幕臉上都是曖昧神色。
鳳心瑤不由臉紅,輕輕喚了沈燁幾聲,男人看似回應,可意識已經迷離的不像話。
再喝下去就是玩命了,鳳心瑤正想如何將男人帶走,就聽男人含著酒氣的唇湊到她耳邊,看似耳語實際以在場所有人都能聽清的音量道:
「媳婦,我想你了,帶我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