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先祖
對於端木槐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完全使用舊神意志的力量。
觸手緩緩蠕動著鑽入了男子的耳洞，然後一路向內延伸，端木槐只感覺觸手就好像自己的手指，正抓在熱乎乎的大腦上面，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大腦微微的顫動。這種感覺不僅僅是來自觸覺方面，就連在精神方面，端木槐都可以感覺到，自己已經和男子的大腦完全連接了起來，現在男子的大腦對於端木槐來說，就是一個不設防的搜尋引擎，想要什麼內容，只要打個關鍵字輸入就能搜出來。
於是端木槐也是掃了一眼對方的大腦，然後輸入了關鍵字，很快，在他的面前，就出現了這個男人腦中的記憶。
他出身於一個小村莊，後來村莊被毀，他被一個流浪傭兵救下帶走，然後學習了戰鬥技巧，成為了一名傭兵，而就在這時，為了對抗肆虐的魔王大軍，國家徵召勇者，於是他也響應號召，走上了那條坎坷之路，直到………
「嗯？？？」
看著眼前那熟悉的雪原，熟悉的大地，熟悉的景色，端木槐愣了一下，然後默默的收回觸手，看著癱倒在地顫抖不已的黑袍太監。一時間，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咚咚。」
就在這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接著奧蕾莉雅走了進來。
「抱歉打攪了，審判官先生，請問您是否有收穫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呃………收穫倒是有了………」
端木槐難得有點兒難以啟齒的看看奧蕾莉雅，再看看黑袍太監。
「有什麼問題嗎？」
「好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問題。」
端木槐聳聳肩膀，接著攤開雙手。
「他是你祖宗。」
「…………………？？？」
聽到端木槐的回答，奧蕾莉雅歪了歪腦袋，一臉迷惑，顯然，公主殿下並不知道這也是句罵人話來著。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
「嗯，他是你祖宗，字面意義上的，這傢伙就是當初那個封印魔王，拯救國家的勇者。」
端木槐默默的指了指癱倒在地像堆狗屎的黑袍男，淡淡的開口說道，而奧蕾莉雅………整個人則直接呆住了。
「抱，抱歉，我似乎聽錯了？他………？」
「不信，你自己問唄。」
端木槐默默的走到旁邊，給奧蕾莉雅讓開了地方，說實話他最開始接觸對方記憶的時候也是有點兒懵逼的。畢竟原本所謂的勇者不過就是個背景板罷了，結果沒想到居然還活著，而且活到了現在………而且還變成了黑幕BOSS………
「您真的是先祖？」
說實話，這個答案也讓奧蕾莉雅一臉懵逼，不知所措，而後者此刻也停止了掙扎，似乎終於放棄了抵抗，點了點頭。
「沒錯，我就是奧爾利亞.克里斯多福………那個放走了魔王的愚蠢男人。」
「哎？放走了魔王？「
聽到男子的回答，奧蕾莉雅一愣。
「可是明明………」
「伱們已經解開了封印不是嗎？裡面的棺材是空的吧，這很正常，因為當初我就根本沒有封印魔王，而是和它做了個交易。」
男子說道這裡，也是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說實話，看他這幅樣子，完全不像是當初那個手持聖劍，戰勝魔王的勇者，反而像是個深度成癮患者似的。
「交易？」
端木槐早就通過「過去回溯」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反而奧蕾莉雅一無所知，此刻聽說這件事也是大吃一驚。
「沒錯，我獲得了魔王的力量以及長生不死的能力！而作為交換，魔王必須在五百年之內不得再次回到這個世界！」
「我不信！」
聽到男子的說話，奧蕾莉雅搖了搖頭，神色冷峻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但是我絕不允許你偽裝成先祖，而且還污衊他！」
「污衊？哈哈哈，既然你想要證據的話，那麼就看好了！」
一面說著，男子一面猛然撕開衣服，露出了骨瘦如柴，甚至連肋骨都清晰可見的身體。只見在他的胸口正中央，有一個奇特的棱形標誌，甚至還散發著微弱的火光。而看到這個標誌，奧蕾莉雅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按住胸口，驚詫的望著男子。
「如何？感覺到了嗎？這就是我們代代相傳的徽記，代表勇者後裔的標誌———哈哈哈哈，我呸！這他媽其實就是那個王八蛋給我們一族打的烙印！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黑袍男子整個人似乎也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而奧蕾莉雅則呆呆的看著他，似乎整個人三觀盡碎———嗯，可以理解，一直以來被當成榜樣力量的存在，結果居然是這麼個傢伙，端木槐覺得換成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
「……………所以，您真的是………先祖？？」
按著胸口，感受著那印記的微弱波動，奧蕾莉雅此刻不想相信也不行了，這個標記是所有繼承了勇者血脈的後裔都會有的，而且只要集中感應就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一直以來，黑袍男都是在國王的身邊，所以奧蕾莉雅只因為那是自己父親的感應，而現在………
「沒錯，我就是那個讓魯米那斯從一個區區小國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白痴。」
男子毫不在意的冷哼一聲，接著望向奧蕾莉雅。
「說實話，我還以為我的後裔早就死絕了，你說你們這麼努力是為什麼？」
「………我，我不明白……………」
奧蕾莉雅這會兒也是一臉懵逼，實在是打擊太大，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
「您既然是先祖，為何要做出這種事情？當初難道不是您將這個國家變成了如此強大的國家嗎？而且，您為何要與魔王做交易？」
「為什麼？」
聽到奧蕾莉雅的詢問，男子卻是猛然暴怒。
「你懂什麼！」
「哎？」
「從出生開始就是公主殿下，還是勇者後裔，被人捧在手心上的你懂個屁！你當你祖宗和你一樣，做什麼都有人護著，看著，陪著嗎？」
說道這裡，男子伸出手去，指向自己。
「我當初只是個踏馬的落魄的傭兵，要不是當初拔出了聖劍，我就是死在魔王軍里的那些小卒子之一！而且你以為，聖劍到了你手上，難道就安穩了嗎？錯了！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要和魔王做交易？那是因為當初王室想要害死我！」
「害死………您？」
「沒錯，在出征魔王之前，那個狗屁國王倒是找到我，言之鑿鑿的說等我回來，他就給我王位，而公主也找到我，表示等我擊敗魔王回來，就會嫁給我！」
「呃………難道不是這樣嗎？」
看著男子暴怒的樣子，奧蕾莉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畢竟她從小聽的故事和歷史記錄里都寫著，勇者擊敗魔王回來之後與公主結婚，然後將魯米那斯建設成了一個強大的國家。但是現在看自己先祖的模樣，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當然不是！你仔細想想，哪個公主會願意把自己嫁給一個傭兵？更何況，在擊敗魔王之後，我還有什麼存在價值？我又沒有錢，也沒有什麼貴族勢力，不過還好我多了個心眼，在那之後，我偷聽了他們的談話，這才得知，他們早就做出了決定，等我擊敗並且封印魔王之後，他們就會讓那些偽裝成我同伴的走狗殺了我，然後對外告知『勇者與魔王同歸於盡，臨死前拼盡最後力氣封印了魔王』………如何？是不是個很感人的故事？」
「挺老套的。」
端木槐默默的評價了一句，而奧蕾莉雅………這會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刻的男子，卻是越發癲狂。
「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在他們眼裡，我壓根就沒有什麼地位，也沒有什麼價值，我唯一的用處，就是把聖劍拔出來了！那些所謂的同伴看不起我，貴族看不起我，公主看不起我，連國王都看不起我！而且，這些王八蛋既然還想要過河拆橋？既然如此，那麼我又何必為了他們去拼命？」
男子此刻兩眼鮮紅，冷冷的盯視著奧蕾莉雅，就好像在盯視著自己的死敵一樣。
「所以，我選擇了背叛，人類的死活關我屁事，你們既然想要弄死老子，那麼老子就可以反過來弄死你們！我知道魔王無法被殺死，所以我才和它簽訂協議，獲得了魔王長生不死的力量，這樣一來，誰都沒辦法殺死我了！」
說道這裡，男子越發的激動和興奮，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我現在還記得那一天，當我回來時候，那個老不死的混蛋和那個婊子臉上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他們還專門為我舉辦了宴會，甚至給我灌了酒，還給我下毒，想要讓我就這麼默默的死去———不過可惜的是，我已經獲得了魔王永生不死的力量，刀劍，毒藥，魔法，什麼都對我沒有效果！」
男子握緊拳頭，面目猙獰。
「我殺掉了一切敢反對我的人，然後我在王座上當著那個老不死的面，把那條母狗幹了一遍又一遍，干到她咽氣為止！然後砍了那個老不死的腦袋，讓他們知道，這就是代價，他們膽敢欺騙我的代價！！」
奧蕾莉雅此刻已經和一個人偶沒什麼區別了，反倒是端木槐在旁邊還禮貌的啪啪啪的鼓了鼓掌，算是給了點兒回應。
而男子此刻似乎也徹底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當然了，那些貴族最開始也不服我，然後都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就乖乖聽話了，畢竟當他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被殺死之後，他們就放棄了抵抗。然後我就成為了魯米那斯的國王，當然，這還不算完，我下定決心，要成為統治整個大陸的王者，所以我開始發動戰爭，進攻他國………然後，才有了魯米那斯今天的輝煌。」
「這不挺好的麼？所以你這怎麼就丟下王位又跑了？」
現在的奧蕾莉雅整個人已經徹底呆住了，於是端木槐就代替奧蕾莉雅提出了這個問題。要是男子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明明可以千秋萬代不是？
「背叛！」
然而端木槐不問還好，一問男子頓時再次炸了鍋。
「那群王八蛋，他們居然暗中隱藏了我的血脈，並且背叛了我！！」
在男子氣急敗壞的聲討之中，端木槐和奧蕾莉雅也算是知道的情況，之前曾經說了，勇者和魔王簽訂契約的時候，對方表示五百年後會來把他的子孫都變成自己的奴隸。
勇者當然不願意啊，他就想賴帳了。
怎麼賴帳呢？很簡單，只要自己沒有後代不就好了？
反正自己長生不死，要後代有什麼用？
於是那些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都被勇者無情的處死了。
當然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終於，有人為了避免自己和孩子被處死，選擇了出逃。而勇者這麼多年暴虐的行徑，也激起了不少反抗勢力，雙方聯合起來，幫助壞了勇者孩子的女人逃出了王宮。
後來那個女人生下了孩子，而那個孩子，也被當做是對抗勇者的希望被反抗組織培養長大。
之所以這麼做原因也很簡單，畢竟當時大家都不清楚為什麼勇者會長生不死，怎麼都殺不死，所以就認為，這恐怕是來自勇者所持有的聖劍的力量，那麼想要擊破這股力量，就必須要同樣繼承了勇者血脈的後裔才能殺死他………
好吧，事實證明人民群眾的腦補能力還是挺強的，事實上這玩意兒和什麼聖劍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接下來就是傳奇故事的範本了，勇者的子嗣率領反抗軍推翻了勇者的統治，並且將其擊敗，奪過了聖劍刺入了勇者的心臟。
嗯，當然沒死，不然這人是哪兒來的？
不過就算沒死，勇者因為繼承了魔王力量的緣故，也受傷頗重。當時也被人認為是死了，於是就直接埋葬了起來，接著勇者的後裔繼承了王位，這才把被勇者搞的一團亂的國家重新帶上了正軌。
至於這段黑歷史嘛………那肯定是直接封印起來了。
然而，也正是這一次死亡，才讓勇者發現，自己原來在一開始，就掉進了魔王設計的陷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