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盧象升來了。」
清晨,李朝生剛來到辦公室批改文件,這時穀子就來報告說盧象升來了,對於盧象升,李朝生還是很重視的。
「請。」
很快盧象升就進了屋子,李朝生見狀哈哈笑道:「盧公許久未見,風采依舊啊。」
盧象升聽了這話看了李朝生一眼道:「堂堂藍田縣尊何必假惺惺的,既然早就在京城布局,準備謀算於我,現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問候啊,說吧,千里迢迢把我從京城接來,準備如何使喚我盧某人啊?」
「哈哈哈……盧公真幽默,什麼叫使喚啊,我是找盧公共商大事,這說使不使喚的,見外了,我請盧公來是為了建設藍田的,盧公也莫要賭氣,就算盧公不喜歡李某人,為了藍田百姓出份力,你是不會拒絕的吧。」
李朝生笑呵呵的看著盧象升,盧象升聞言道:「我豈敢拒絕,盧某可是簽了賣身契的,既然賣身於藍田,自然要盡到自己的職責。」
李朝生聞言哈哈笑道:「盧公不會在氣我用拿一紙合約把你請到藍田吧。」
盧象升聞言道:「不敢。」
李朝生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認識的盧象升可不是一個氣量狹小之人啊。」
盧象升冷哼道:「你認識那個盧象升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個氣量狹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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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生聞言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水,眼睛微微眯縫起來笑道:「盧象升,你到底還要裝到幾何啊?」
盧象升一愣看著李朝生道:「你什麼意思?」
李朝生道:「行了,說條件吧,不過分我都答應你。」
盧象升微微眯眼道:「你覺得我是在故作姿態準備跟你談條件?」
李朝生喝了口茶水道:「盧象升,其實你每一天所作所為我都是知道的,自從天牢出來之後,你每一天都在看我藍田的律法,更是在進入藍田後,親自於農家查看我的治民手段如何,想必盧公這些天已經在考慮如何治藍田之民了吧。」
「盧公若是真的心存死志,或者有心不為藍田百姓做事,不來見我便是,既然來了,就說明盧公心裡還是裝著大明百姓的。」
「現在咱們話已經談開了,盧公有何想法請說出來,只要是為了藍田百姓好,我想我不會不答應盧公的。」
李朝生笑呵呵的看著盧象升,盧象升見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李朝生啊,李朝生,你果然是一個長了七竅玲瓏心的人,竟然一眼就把盧某看的如此透徹,罷了,罷了。」
李朝生這時親自起身給盧象升倒了杯茶道:「盧公,來喝杯茶,算是我給盧公賠罪了,在下知道盧公為人剛正不阿,若不用些手段,盧公恐怕很難從監獄中出來,所以才提前設局,讓盧公簽下了那份借款協議,還請盧公勿怪。」
盧象升這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行了,那些陳年舊事便不再提,我此次前來是跟你討論一下,盧某還債的事情。」
「嗯,盧公還說此事?」
李朝生微微皺眉,盧象升道:「我是說真的,雖然那份借款協議是你騙我簽的,但是火藥我用了,這帳我就要認,所以盧某今天就是來問問縣尊準備讓我如何還債,我又能為藍田百姓做些什麼?」
李朝生聽了這話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盧公要舊事重提呢,那盧公心中可有這還債之法啊?」
聽了這話盧象升道:「盧某來時倒是認真考慮過此事,藍田現在已經蒸蒸日上,不論是政治,軍事,亦或者是其他方面目前都不是很缺乏人才,盧某研究再三,如果非要挑選一個盧某可以做的,盧某覺得藍田的律法還處於起步階段。」
「而且藍田需要一個不在藍田體系內的司法官,要知道現在藍田的關係網錯綜複雜,大傢伙不是姻親關係,就是同族,同鄉關係,最次也有個同窗之誼,而司法講究獨立性,不能讓他跟各方面聯繫太多,太深,所以盧某想來想去,盧某這個外來人擔任這司法官的職位最為合適,也是最不容易徇私枉法的,不知縣尊以為然否?'
盧象升看著李朝生問道,李朝生聽了這話輕輕頷首道:「所言不虛,這也是我所想的,藍田確實需要一個獨立的司法體系,最起碼不能被藍田的人情關系所連累。」
盧象升道:「沒錯,如此看來,這個位置非我莫屬了。」
李朝生聞言拱手道:「那藍田司法之權就教給先生了。」
「且等一下。」
盧象升並沒有直接接任,而是伸手攔了李朝生一下。
「盧公還有何見教?」
李朝生不解的看著盧象升,盧象升這時看著李朝生道:「想我接任,你還需答應我三個條件,否則盧某接不了如此重任。」
「條件?什麼條件?」
李朝生臉色嚴肅起來,盧象升卻絲毫不懼道:「第一,司法部門要完全獨立,不受任何部門的節制,也不受吏部考核,任何人不能干預司法的公正,包括縣尊你,當然我們司法部若是要抓人,肯定會給出充分的證據,絕不會出現錦衣衛那樣亂抓人的現象,不知道縣尊能否同意。→」
李朝生聽了這話道:「我也不能干預嗎?」
盧象升道:「不能。」
李朝生點點頭道:「可,但是你們司法部門不能成為法外之地,我們吏部可以不管你,但是我會派專人監察你司法部門,當然監察部門不准干涉任何桉件的審理,保證你們司法機構的辦桉獨立。」
盧象升點頭道:「可。」
「第二,司法機構的人事任命,需要我們司法機構內部決定,不允許其他部門向我部門摻沙子,影響我部門的純潔性。」
盧象升看著李朝生,李朝生聞言想了想道:「可,不過你們內部任命也必須要有考核機構,人事任命也需要進行嚴格的考核,不然你們司法部不成了法外之地,到時候來個父傳子,祖祖輩輩都吃這一碗飯,也是不允許的。」
盧象升道:「這個當然,我們只不想在我們司法機構混進兩個不懂行的,瞎領導指揮。」
李朝生聽了這話道:「如此,這條我也答應你。」
盧象升聞言道:「第三,我希望藍田的法律適用於任何人,不存在法外之人。」
李朝生愣了一下道:「現在藍田法律就不存在法外之人,可以管任何人。」
聽了這話盧象升看著李朝生道:「不,你們藍田的法律現在有死角。」
「死角?」
李朝生微微皺眉,盧象升道:「我問你,藍田的法律現在能管得著你嗎?藍田縣尊!」
盧象升死死的盯著李朝生,李朝生聞言沉默了,半天開口道:「你想如何?」
盧象升聞言道:「我希望藍田縣的法律可以管得了縣尊。」
李朝生沉吟片刻:「大明的法律管得了崇禎嗎?」
盧象升直言不諱:「管不了,但是縣尊不處處標榜藍田強於大明嗎?既然處處都強於大明,那大明管不了,藍田應該可以管得了。「
李朝生聽了這話看著盧象升道:「盧公,你覺得我是輕易能被激將的人嗎?」
盧象升聞聽李朝生的話忍不住開口道:「縣尊不願答應嗎?」
李朝生看著盧象升半天道:「非我不願答應,而是就算我答應了,你也做不到,我的威望太重,你若是執意想要用法律扣在我身上,藍田的百姓,官員,都不會願意的,而法律說白了乃是人治之法,執行他的是人,藍田也許有管得了我李朝生的法律,可是哪有向我李朝生執法的人啊?」
聽了這話,盧象升沉默了,李朝生說的沒錯,也許這法律真的可以管李朝生,可是如果李朝生真的觸犯了法律,這藍田哪裡有向李朝生執法的人啊,他盧象升嗎?
做不到,就算他再秉公執法,可是對於李朝生這樣的開國之君,也沒有任何辦法。
想到這裡盧象升不由有幾分落寞,李朝生見盧象升如此落寞便開口道:「盧公,也不必如此,雖然我不能答應你,你的法律可以直接管轄我,可是我也給先生一個承諾,盧公所管轄的法律,只要罪犯罪證確鑿,以後藍田的執政者也沒有權利釋放罪犯,包括我本人。」
「這樣如何,其實盧公擔心我犯罪,不如擔心我因為種種原因,而想要釋放罪犯,盧公覺得呢?」
李朝生看著盧象升,盧象升聞言道:「罷了,既然如此,便依縣尊,不過縣尊要把你說的給我寫下來,並且加蓋公章,不可反悔。」
李朝生道:「如此,也可。」
「穀子,筆墨,大印。」
「是。」
李朝生說了一聲,下一刻穀子立刻拿來筆墨紙硯,李朝生拿起筆在紙上寫下:若罪虐深重,縣尊亦不可赦!
然後李朝生拿起縣尊大印扣在上面道:「盧公且看如何?」
盧象升接過這張紙道:「可,縣尊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放心,我說話算話。」
盧象升說著把這張紙收了起來,緊跟著身子放輕鬆起來道:「你這字有點丑啊。」
李朝生臉一下子就黑了,看著盧象升道:「要不要,不要還我。」
盧象升聞言連忙道:「別想反悔,丑是丑了些,可是卻有用,再好看的字,沒有用也是白搭,你說是吧。」
李朝生聞言笑道:「這話不假。」
盧象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該上任了,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從頭到尾調查一下咱們藍田現有的官員體系是否存在貪腐問題,貪污是一個政權走向墮落的最直接表現,我希望藍田並沒有到這一步。」
李朝生聞言點頭道:「可,需要我派人給你嗎?」
盧象升道:「我希望縣尊可以讓我自募人員,最好是有一些軍事素質的,至於司法部的從吏,我想從學院找,聽說那裡儲備了足夠多的人才,至於其餘人,我想慢慢考察,考察差不多了,我再向縣尊推選,縣尊以為可否?」
李朝生聽了這話輕輕頷首道:「一切先生可以自己做主。」
盧象升一抱拳,緊跟著轉身出去,李朝生說道:「盧公若是找人,可以自行去湯峪軍事訓練營尋找,我會跟那邊管事說的。」
盧象升道:「嗯,不著急,這些天我先一個人到處看看,有時候人少看的更清楚。」
盧象升說完便走遠了,看著盧象升走遠了,穀子道:「縣尊,要不要派人保護他?」
李朝生笑道:「開什麼玩笑,他可是盧閻王,衝鋒陷陣連韃子都傷不得他,咱們藍田何人能夠傷的了他啊,不過也是,不能大意,吩咐下去給他一套防刺背心,一把短火銃,一匹好驢代步便可。」
「是。」
穀子立刻前去安排,而李朝生則是四十五度望天,目光很是複雜啊,穀子見李朝生有心事便問道:「縣尊是在生氣嗎,這盧象升也真是,剛來就想要管縣尊的權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怪不得崇禎不喜歡他。」
李朝生聽了這話嘴角一下子裂了起來道:「哈哈哈,你以為我是因為盧象升的事情而生氣嗎?不,我是在為盧象升而感到悲哀,盧象升追求的是絕對的公正,公平,可是這世界上那裡存在什麼絕對,就算法律也不過是掌權者制定出來維護絕大部分人利益的工具罷了,一個工具再厲害,又如何能夠反噬掌權者呢?所以律法永遠不可能保證絕對的公正,盧象升一生追求的東西,也不存在,不得不說這對盧象升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是個巨大的打擊啊!」
「法律是掌權者維護絕大部分人利益的工具?」
穀子聽了李朝生的話嘴裡都囔著,緊跟著便看向李朝生道:「縣尊,那按照您的說法,法律永遠也管不了掌權者了?」
「嗯。」
穀子想了想道:「那縣尊,如果法律管不了掌權者,掌權者如果犯了錯誰能懲罰他呢?」
「百姓!」
李朝生想了想,吐出兩個字,就像是崇禎犯了錯,大明的法律肯定懲罰不了他,可是李自成這些老百姓卻能組成流寇,最後逼他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