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滿洲披甲人

  滿洲鑲白旗大營,往日喧譁的大營,這時變得安靜無比,不過這也不絕對,如果你再仔細聽聽還能聽到陣陣呻吟的聲音,不過聲音不大,因為鑲白旗的旗主,多鐸很不喜歡士兵們的呻吟聲,他認為滿洲勇士就算受傷也只要默默的舔舐傷口即可,發出陣陣呻吟聲幾個意思?

  為了這件事情,一次暴怒的多鐸抓住了一個看著很不順眼的鑲白旗受傷的士兵,活活鞭撻而死。🍓☮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

  而對這件事沒人管,也沒人在意,在滿洲人固有的思維里,他們是奴才,是旗主的家奴,旗主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打死也就打死了,怎麼你還能記恨自己主子爺怎麼了?

  因此打了敗仗的鑲白旗大營更是死氣沉沉,就算痛苦的哀嚎都不允許。

  這時帳篷里,傷兵聚集在一起,滿洲的軍醫以及隨軍薩滿都在給傷兵治傷,軍醫水平還不錯,絕對達到了老獸醫的水平,這時按住一個被火槍打中手臂的韃子士兵的手臂,然後用刀割開了皮肉,伸出黝黑的手指在裡面一陣扣,搞得畫面血肉模糊的。

  「按住他,按住他。」

  老軍醫大聲的吼著,這時兩個滿洲韃子按住這個疼的死去活來的韃子的手臂,不讓他掙扎,老軍醫又扣了扣,最後把打進血肉里的鉛彈取出來,緊跟著往傷口倒了些酒算是消毒,用棉布抱起來,就算完事了。

  整個治療過程,既血腥又暴力,一點沒有醫學的美感,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不過這也算不錯的治療了,至於傷口感染,那就沒辦法了,老軍醫又把自己調配了一輩子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的藥湯子灌給了士兵。

  這時士兵已經疼的快要昏厥了,而這時薩滿來了,跑到士兵腦瓜上一陣做法,仿佛真得能給士兵加血一般。

  一番操作,士兵就被扔到屬於他的那張硬板床上,也沒有後續治療,剩下的只能祈求上天了,如果今晚不發燒,就能挺過去,若是發燒了,神仙難救,誰也救不了。

  當然了青黴素能救,他們不知道。

  整個鑲白旗的軍營死氣沉沉,多鐸憤懣的坐在那裡大口的喝著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想起今天的種種,多鐸就鬱悶的想要殺人。

  就在這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響起,緊跟著多鐸的隨軍副都統跑進來道:「王爺,十四王爺有請。」

  十四王爺多爾袞,這是鑲白旗和正白旗內部的一個叫法,十五王爺多鐸。

  多鐸聽了這話道:「哪裡?」

  「中軍大帳。🎅💘 ➅❾𝓼h𝐔χ.𝕔Øm ✌🐚」

  「就叫我一個人嗎?」

  多鐸問道,這時副都統道:「王爺,還有漢軍孔有德,以及范文程。」

  聽了這話多鐸冷笑道:「這時等著看老子笑話呢,去,把我的盔甲拿來,老子披甲過去。」

  聽了這話副都統猶豫一下,還是乖乖的聽從多鐸的話,把多鐸的盔甲拿來,給多鐸換上。

  多鐸換上盔甲,腰掛長刀帶著副都統進入中軍大帳,一進門就看到這邊正在說話的多爾袞,范文程與孔有德三人。

  孔有德是個粗獷的漢子,長得有點黑,五大三粗的,身上穿著一套紅色的盔甲,這時看到多鐸來一抱拳道:「豫親王。」

  多鐸都沒搭理孔有德,孔有德也不在意乾笑兩聲,孔有德雖然名義上也是個王爺,恭順王,可是跟滿清的親王比起來,他就是個渣渣,說白了,滿人看他有用給了個王爺的爵位,說不好聽他還是滿清的狗,人家不高興了,照樣連好臉都不給他,而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所以說給人當狗這麼好當的嗎?

  多鐸進屋,范文程連忙起身:「豫親王。」

  多鐸都不正眼看范文程,在多鐸眼裡孔有德可以不搭理,但是還把他當個人看,畢竟當年他們兩個在皮島也打過仗,是個血腥爺們。

  而范文程是什麼東西,一個拍馬屁的,多鐸都不願意正眼看他,而且還是個被人帶了綠帽子,玩了老婆都不敢放個屁的孬種,多鐸是打心眼裡看不上這個東西。

  不過多鐸對多爾袞還是尊重的,這時向多爾袞拱了拱手坐在了椅子上,多爾袞皺了皺眉頭看著多鐸道:「醉醺醺,打仗誰讓你喝酒的?」

  多鐸聽了這話道:「心裡憋屈,忍不住喝了點。」

  多爾袞道:「你憋屈什麼,不就打個敗仗嗎,至於把你個大清豫親王的魂都打沒了嗎?」

  多鐸聽了這話道:「哥,我憋屈,死了這麼多人,我連這歸化城的城牆都沒摸到,我不甘心啊。」

  多爾袞聽了這話道:「是咱們輕敵了,沒想到敵人火器這麼厲害,對了這次咱們鑲白旗傷亡如何?」

  聽了這話多鐸道:「我沒問,你問隆闊台。」

  多爾袞抬頭看向副都統這時副都統隆闊台一抱拳單膝跪地道:「啟稟王爺,本次戰役,我鑲白旗戰死兩千三百人,傷兩千九百人。69🅂🄷🅄🅇.🄲🄾🄼」

  聽了這話多爾袞都忍不住長嘆一聲:「傷亡半數,這還僅僅是一個照面啊,這歸化城到底是什麼龍潭虎啊。而且這些受傷的士兵,身體素質稍微差點,今晚挺不過去,明天最少也能再死一千人,整整三千人,兩個甲喇,十個牛錄的人馬啊,多爾袞是真的心疼。」

  自從寧遠大敗之後,他們滿清從來沒死過這樣多的人,而這次在歸化城,里里外外已經死七八千建州勇士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要知道現在自己跟明軍作戰,死亡頂天百十人,明軍更是誇張,殺了自己十來個人就敢上報大捷,搞得崇禎皇帝天天聽大捷,可是真正滿清的力量幾乎沒啥消耗。

  可是這個歸化城一下子就讓他滿清損失了七八千建州好兒郎,這個傷亡讓多爾袞痛心不已,多爾袞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眾人也都不說話了,只聽到多鐸的喘息聲。

  好半天多爾袞開口道:「歸化城之敗,我有輕敵之錯,等戰後我會向陛下請罪。」

  「哥。」

  多鐸聽了這話頓時急了,不過多爾袞卻一抬手阻止了多鐸,這話他說的不是給多鐸聽得,而是給范文程與孔有德聽得。

  范文程那是皇太極一手提拔上來的,孔有德雖然跟多爾袞親近,但是前提還是皇太極不反對的情況下,所以整個滿清現階段跟他多爾袞一條心的,也只有自己這個傻弟弟了。

  范文程聽了多爾袞的話知道多爾袞的意思,這時開口道:「王爺,現在不是討論誰的責任的時候,目前當務之急是如何拿下桂花城。」

  孔有德道:「對,這話說的在理,歸化城這夥人的戰鬥力確實強悍,誰上都不行,這事我也會向陛下陳述,替王爺開脫的。」

  多爾袞見二人說這話了,齊齊點頭道:「很好,既然如此,咱們先不討論這是誰的過錯,咱們先研究如何拿下歸化城。」

  聽了這話孔有德道:「對。」

  多爾袞聞言立刻恢復了以往的威嚴道:「歸化城這伙明人的火器非常厲害,我今日在軍中觀瞧,其軍隊竟然全是火器裝備,而且火器威力巨大,不是明人常用的三眼火銃,與鳥銃,而且整個戰鬥過程中,我沒看到任何一個明軍的火器炸膛,可以說這伙明人的火器質量是很過關的。」

  聽了這話范文程道:「沒錯,而且他們的火炮很厲害,用的都是開花彈,威力巨大,射程也遠,可以說他們的火器是領先我們的。」

  多爾袞點頭道:「所以對付這樣敵人,騎兵是不可取的,咱們要用步兵進攻,並且還應該使用攻城器械。」

  范文程道:「王爺說的極是,恭順王麾下有一隻裝備了戰車的攻城部隊,明日正好排上用場,而且盾兵,重甲兵,都是防備火槍的優秀軍種都可以使用。」

  多爾袞點頭道:「此言有禮,那麼明日就以恭順王的戰車兵為主,我派正白旗的盾兵以及五百披甲人一起攻城。」

  聽了這話眾人拱手道:「是。」

  孔有德這時也沒有什麼推辭的,他既然投降滿清,並且主動加入多爾袞的部隊,就沒有想著偷奸耍滑,這時候正是需要他建功立業的時候,這時候不拼命,如何能在滿人的隊伍里嶄露頭角,獲得重用呢?

  眾人確定明日攻城之法,以恭順王漢軍正紅旗一萬戰車兵為主,多爾袞派三千重甲兵,五百披甲人協同作戰,組成兵團,進攻歸化城。

  披甲人,這可是清軍手裡的一隻王牌部隊啊,也是滿洲軍中的異類。

  自從建州女真的努爾哈赤成事之後,他們這一隻女真人地位就高起來,而且接受了一定漢人文化的薰陶,自認為自己就是有文化,有覺悟的高級女真人。

  而在遼東的黑山綠水之間,可不止努爾哈赤這一隻女真人,還有生活在老林子裡更加古老,更加不開化的建州野人,他們也是女真人,不過他們更多是以原始部落為聚集,以漁獵為生,文明等級很低,攻擊也差,用的武器也極其原始。

  可是越原始,他的身體素質越好,於是這些原始的老林子裡的野人,就成了建州女真的高級獵物,每年都會有建州女真進入老林子抓捕這些原始的野人。

  而這些野人被抓住之後,老弱婦孺一律殺死,男人就抓回去當高級奴隸,由於其出色的身體素質,建州人就會把他們當野獸一般馴養,打仗的時候給他們披上重甲,衝鋒在前,成為敢死隊,而這些已經全是獸性的傢伙,在戰場上勇猛無前,常常給敵人造成極大的傷害。

  這就是建州披甲人,後來建州統一天下,建州老爺們進了中原享受花花世界,而這些披甲人又成了建州的戍邊戰士,還有一部分留守在遼東的苦寒之地,其中最有名的地方就是寧古塔。

  也就是現在的hlj海林市,看電視就經常看到這樣的畫面,某某貪贓枉法,送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

  這個刑法那是相當的殘忍,甚至超過死刑,死刑還給個痛快的,這個就是壓根不給你痛快的,就是折磨你,在清朝時期,很多送往寧古塔的人都直接在監獄中自殺,根本扛不住這樣的恐嚇啊。

  一萬漢八旗正紅旗的戰車兵,外加正白旗的三千五百戰士,就是明日進攻的全部部隊,等多爾袞安排好了,多鐸開口道:「哥,明天我呢?」

  多爾袞聞言道:「你,留守,休息一下,這次鑲白旗傷亡慘重啊。」

  聽了這話多鐸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

  多鐸不說話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多爾袞又吩咐孔有德今日派人巡查,防止歸化城的明軍夜襲。

  孔有德滿口答應,等會議結束,所有人都離開,多爾袞留下的多鐸。

  多鐸這時狀態很不對,多爾袞怕他惹事道:「今天你就住我這裡。」

  多鐸道:「哥,我要回鑲白旗。」

  多爾袞道:「你回去又要喝酒,喝多了又會鞭撻士卒,你啊,我讓你看的三國演義話本看過嗎?」

  多鐸搖頭道:「沒看,字太多。」

  多爾袞道:「你啊,要多讀書,其中有一個叫做張飛的你知道嗎?」

  多鐸道:「這個知道,三英戰呂布嗎?不過我還是喜歡呂布,三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

  多爾袞看著多鐸道:「我是想告訴你,張飛就是醉酒後鞭撻士卒,然後被人殺了,你要引以為戒。」

  「敢,誰敢動我個試試。」

  見多鐸如此混不吝,多爾袞無奈道:「你今天就睡在我這裡。」

  多鐸見爭辯不過,直接跑到多爾袞的床上躺下,絲毫不客氣:「哥,我睡了。」

  「唉~」

  多爾袞嘆了口氣。

  夜裡,探哨匯報韃子緊閉寨門不像要進攻的樣子,李朝生就把出門接管防區的士兵接了回來,讓他們在城裡過夜,這天寒地凍,別把士兵凍壞了,回到營地里,營地里已經搭上了戲台子,部隊漂亮的文藝兵開始給士兵們演唱歌曲,士兵們歡聲笑語,把白天的緊張,血腥忘卻,精神放鬆,休息的就好,如此才是打持久戰的道理。

  就這樣第二天,天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