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穀城縣衙,葉不問坐於高堂之上,審視著下方眾人。
縣令,縣丞,主簿,捕快,典史等一眾縣衙官員跪在地上,與被審判的犯人一般。
「我的案子是誰負責審判的。」葉不問掃視眾人,眼中的寒光與殺意令人顫抖。
「是縣令大人親自審判的。」一名捕快迅速回答道。
葉不問看向說話之人,此人臉型方正,膚色頗黑且粗糙,精氣神上佳,給人一種頗為正氣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這人第一個應了葉不問的話,葉不問對其頗有好感,便道。
「唐一正!」
「把他扶起來,壓到右邊去,不用跪地,給張凳子坐起。」
押制唐一正的士兵將其提起,押在凳子上。
「唐一正,我想知道我所犯罪的詳情。
你若如實告知,我饒你一命。」
唐一正左右看了看士兵,露出不屑,隨後看向葉不問:「不用威脅我,我也會把實情告知於你。不過,你最好殺了我,否則我唐一正定會殺了你這反賊,為民除害。」
「說話客氣點!」押他的士兵長槍抵住其喉嚨。
「走狗,膽小投降之鼠輩。」唐一正鄙視道,甚至把頭揚起,脖子主動向上一送。
如不是士兵主動收槍,唐一正可能就自殺而亡。
葉不問臉上露出怪意,這人性子有點剛烈。
抬手讓士兵退下,剛烈不剛烈的無所謂,他只想知道真相。
唐一正見士兵退下,抬頭大聲道:「今年七月二十三日,我等巡邏之時,有人向我們報案,在城東破舊居民區一處排水溝中發現一具女屍。
女屍年芳十五,相貌姣好,被發現時面與手臂有烏青,手腕與腳踝處有勒痕,身著楊府僕人服飾。
經由仵作查驗發現,該女屍為咬舌自盡,生前曾遭受過姦淫。
而且在該女手臂上,用指甲刻有臨滄德妃劉家的傷疤。
事關皇家姻親,無人怠慢。
縣令派人前往劉家打聽,得知此女竟是劉家家主最小的孫女。
因為貪玩離家出走,劉家一直派人尋找,卻不曾想於響谷城內遇害,遭受侮辱。
劉家上下震怒,驚動州牧。
州牧下令徹查此事,於五日內查明結果並緝拿兇手問斬。
事情重大,鍾竹青決定親手探查此事。
鍾竹青一接手,便通過楊府服飾認定,此事必為楊府所為。
吾等捕快通過問訪周邊居民,得知發現女屍的前一天,身為楊府僕人的你來過此地閒逛。
通過這兩點信息,鍾竹青立馬做出決定,認定你就是姦殺劉府千金的兇手。
並當即擬定通緝,抓拿楊府僕人葉不問,以及楊府一眾成員問斬。
而我對這個調查結果並不滿意,其中疑點眾多,沒有關鍵證據。
我向鍾竹青稟告,他卻不理會,直言案件事實已清,急於向上稟告,向劉家交差。
因為一日查明真相,他得了一個斷案神手的評價,得到劉家與州牧的關注。
得到嘉賞之後,他便更加不願去查明真相,將重點放在圍捕抓拿楊家和你之上。
甚至為了不讓人翻案,他親自與我等討論,編造證據,將案件定成鐵案。」
「城東破舊居民區嗎?」葉不問腦子裡回憶他什麼時候去過那裡。
城東破舊居民區前身去過很多次,因為前身楊家在那裡有一間倉庫,前身偶爾需要聽從楊家之人吩咐,去倉庫存取東西。
絞盡腦汁過後,葉不問回憶起,他最後一次去倉庫取東西是在被追捕逃亡的一個月前。
之後一直忙著楊家少爺的功課,準備秀才考試。
也就是說,說他來過倉庫那一人在說謊。
這說謊之人與真正的兇手有關。
不過這終究是他的一面之詞,說出去估計也沒多少人相信。
所以葉不問不打算說。
聽完唐一正的講述,葉不問忍不住靠在椅子上。
他總算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再莫名其妙地埋在鼓裡。
葉不問看向鍾竹青,鍾竹青目光閃爍,流露著恐懼與擔憂。
「這位縣令,請問你當初得到線索之後是如何想的?並如此之快確認答案。」葉不問詢問道。
鍾竹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葉不問,女屍穿著楊府的僕人衣服,楊府的人又出現在案發現場,這非常明顯就是楊府所做之事。
你沒有參與可能不清楚,我立馬撤銷通緝令,審問楊府之人,還你清白。」
「哦,可我覺得不是楊府所為。」葉不問斜視鍾竹青輕蔑道,故意抬槓。
「你想如何做?」
「查案不是你們擅長嗎?不是我想如何做,而是你們要如何做。」
「是是是,只要你放了我們,我們全力幫你洗清嫌疑。」鍾竹青雖然在奉承,但很自然,臉上沒有任何反感,表情淡定。
而且有著一股自信,似乎對洗白這種事情非常有經驗。
葉不問手撐在桌上,看著鍾竹青,試圖從這張臉上看出什麼。
片刻之後,葉不問重新靠回椅子,不客氣道:「肥頭大耳,渾身上下充滿油膩,你這頭豬沒這能力。」
葉不問的輕蔑和辱罵讓鍾竹青臉色變得很難看,面目紅溫,看向葉不問的眼神充滿憤怒。
鍾竹青的感受葉不問一點也不在乎,甚至他很想一刀砍了這人。
在鍾竹青派人出城殺他的時候,葉不問就已經將他列入可殺榜。
得知其草率辦案導致他通緝流落,葉不問更是將他升級進入必殺榜。
葉不問手指敲桌子,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真相他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不查清楚他睡不著覺。
被整得這麼慘,他怎麼甘心放過真兇。
但又不得不承認,查明真相很難,尤其時間過了這麼久,明顯的證據基本上都消失了。
而不明顯的證據,以這個地方的偵查技術也找不到。
而且時間不等人,他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估計朝廷已經行動起來。
響谷城的事情傳出去,他一個謀反的名號估計是走不掉了。
「楊府僕人衣服,劉家千金,姦殺,有勒痕,生前應該遭受過捆綁。
還是得從楊家查起嗎?」
「不,不應該把目光局限在劉家千金的身上。我自己身上就有一條線索。」
葉不問回想起剛穿越之時刺穿他肚子的人。
那人很陌生,他沒見過,所以可以肯定,他沒有得罪過。
闖進屋來時直接刺殺他。
這說明不是搶劫謀財,那麼就是尋仇或者殺人滅口。
身份上可以猜測是臨滄劉家人,或者是兇手派出的人。
後者的可能性較大,甚至那人可能就是兇手。
除此之外,還可以從楊家的競爭對手裡查起。
響谷城各大家族互相潑髒水這事不少見。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楊家僕人的衣服會穿在女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