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策馬奔到一處土台之上,掃視片刻。隨即揮動令旗,將士們迅速的展開陣型。
演練了幾次陣法之後,全軍皆肅立不動。隨著岳飛手中的令旗再次揮動,站立如松的士兵們迅速變換陣形,長矛手在前,組成緊密的方陣,槍尖如林,閃爍寒光;弓箭手在後,拉弓搭箭,動作整齊劃一。
隨著激昂的戰鼓聲,長矛手們邁著沉穩步伐,前進、刺殺,喊殺聲震耳欲聾;弓箭手們則在號令下,分批放箭,箭雨齊飛,精準地射向預設目標。
令旗揮動,將士們組成幾人一組的小隊,各小隊如靈動游魚,穿梭變換,時而成圓,時而化方,首尾相顧,毫無破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盡顯平日訓練之嚴格與成效,孫鳴多龍顏大悅,頻頻頷首,對這支新軍的戰鬥力與紀律性讚賞有加,亦對岳飛的練兵之能深感欣慰。
在新軍的營地住了一晚,翌日一早。當孫鳴多的儀仗行進在官道上的時候,前方負責開道的皇城司侍衛卻停住了。
孫鳴多立在馬上,看到官道上跪了幾個人。
「求大老爺為我們做主呀。」
「求大老爺幫幫我們這些可憐人吧。」
孫鳴多打馬上前,侍衛們正想要趕走那幾個人,卻被孫鳴多制止。他下馬走到那幾個人面前,「你們有何冤屈,可以說給朕聽。」
跪著的那幾個人里有一位窮書生模樣的人,當他聽到孫鳴多自稱為「朕」的時候,他雙眼發光,「皇上,鄉親們,這位是皇上,是我們大宋朝的皇上。」
「朕是你們的君父,現在你們有何冤情只管講來,朕會為你們做主的。」
「皇上,」以為白髮老者伏地痛哭,「皇上啊,您可要我們這些草民做主呀。我們那裡的縣太爺自上任以來,隨意的增加賦稅,我等百姓辛苦一年,所得糧食半數皆被征走,如今家裡早已無糧可食,只得賣兒賣女呀!」
旁邊一個中年漢子也悲憤交加,「皇上,草民本有一間店鋪藉以維持生計,可官府之人三番五次的前來索要錢財,稍有不從,便砸毀草民的鋪子,如今一家老小流落街頭,無以為生呀!」
另外的幾個人也紛紛訴說自己的冤情,聲淚俱下,字字句句皆是血和淚。
「你們是哪個縣城的?」
「回皇上的話,我等皆是閿(wén)鄉縣的。」
孫鳴多臉色陰沉,他目光掃過這些受苦的百姓,心中怒火中燒。他微微側目,田守惠馬上躬身上前。
「朕的天下,豈容這等污吏橫行。傳朕旨意,擺駕閿(wén)鄉縣衙,著這幾個鄉民隨駕前往。」
皇上的儀仗浩浩蕩蕩地抵達閿鄉縣縣衙,一時間,衙門前的廣場被圍得水泄不通,百姓們紛紛趕來,要看這平日裡作威作福的縣令如何收場。
縣衙內,那縣令早已嚇得面如土色,聽聞皇上駕臨,匆忙整理官服,率一眾衙役哆哆嗦嗦地出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鳴多步入大堂,端坐於上,眼神冷峻地掃過堂下眾人,開口便怒喝道:「你丫這頭狗官,可知自己犯下的罪孽!」
縣令嚇得額頭冷汗直冒,卻還妄圖狡辯:「皇上,臣一直恪盡職守,為皇上分憂,為百姓操勞,實在不知有何過錯啊!」
此言一出,大堂外的百姓們頓時憤怒地叫嚷起來:「狗官!你還敢狡辯!你強征我們的賦稅,把糧食都搶走,讓我們一家老小餓肚子!」
「你縱容手下欺壓良善,我家鋪子被砸得稀爛,你怎敢說你沒罪!」百姓們的指責聲此起彼伏,聲聲泣血。
孫鳴多猛地一拍驚堂木,「朕不會僅憑民眾之言就將你定罪的,朕可以給你與民眾對質的機會。」
他微微側目,田守惠隨即走到衙門前,「皇上有旨,有冤情者盡可入縣衙大堂與縣令當堂對質。」
十幾個人走進縣衙大堂,每當一個人說完,宇文虛中就會問一遍縣令是否敢於對質。
不出所料,對民眾所言的種種罪責,縣令無言以對,早早的就癱倒在地了。
「你這惡賊,方才還敢在朕面前巧言令色!」孫鳴多隨即令侍衛將縣令拖下去就在衙門前,重打五十大板,「讓你嘗嘗百姓所受之苦!」
每打一板,堂外百姓便叫好一聲。打完之後,縣令已奄奄一息,孫鳴多又道:「將這狗官的家產全部抄沒,分發給受害百姓,以作補償!」
隨後,皇上目光如炬地看向縣衙其他官員:「至於你們這些為虎作倀之輩,朕也絕不輕饒!宇文虛中何在!」
「臣在!」
「朕命你徹查縣衙一干人等的罪行,若有遺漏,唯你是問!」
百姓們聽聞皇上的處置,激動得熱淚盈眶,紛紛跪地高呼:「吾皇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鳴多起身,目光堅定地看著這些飽經苦難的百姓,說道:「朕定當整飭吏治,保我大宋子民安居樂業!」
當皇上的儀仗回到京城的時候,前來迎駕的一眾官員才發現皇上並未出現在儀仗之中。當宗澤疑惑的看向隨駕的李浚時,只見到李浚無奈的微微搖了搖頭。
天降大雪,滎陽縣城一條街市上,孫鳴多幾個人下馬後,正準備去食肆吃午飯。
街角傳來的琵琶聲引起了孫鳴多的注意,他往那邊看了看。只是茫茫的大雪阻礙了他的視線,於是他緩步走過去。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吹著一管竹笛,那是一雙飽經歲月滄桑與生活磨難的手。仿佛是用乾枯的樹皮拼接而成,一道道裂口張著嘴,滲出絲絲血跡。
老人旁邊的一個小女孩兒,懷裡抱著一把破舊的琵琶,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單薄的打著補丁的衣衫,在這冰天雪地里顯得脆弱、伶仃。
她懷中那把破舊的琵琶,琴身滿是劃痕和磕碰的痕跡。她的小臉被凍得通紅,幾縷凌亂的頭髮散落在額頭。掛著點點雪花。
眉毛上也凝著霜花,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那是被寒冷和飢餓逼出的淚水,卻在掉落的瞬間化作冰碴,刺痛著她稚嫩的臉頰。
小女孩兒只是用那雙充滿無助和恐懼的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過往的行人,偶爾有幾個路人匆匆而過,卻鮮有人為她停留。
她張了張嘴,想要叫賣幾聲,可喉嚨卻像是被凍住了,只能發出微弱而沙啞的聲音,瞬間便被寒風裹挾而去,消失在茫茫的雪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