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父,你老打聽這些東西幹嘛?說點正經的,咱們雜貨店開業的時候,您要不要入個股?」
魏徵聞言嘴角一抽,一臉便秘的說道:「那就......入個股?」
秦壽頓時喜笑顏開,拍著魏徵的肩膀,「還是老姨父爽快,到時候您就等著分紅吧!」
「那我和你們說說,不過有一點必須說在前頭,這純屬我自己的猜測啊,至於聖上和那些朝臣具體的想法,哪個王-八-蛋才知道呢!」
聽著秦壽這麼一說,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魏徵、程咬金等人的臉上抽搐不已,臉色都發青了。
第二次了!
今天是第一次當著我們的面,罵我們了!
秦壽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對魏徵說道:「老姨父,剛剛聽說,本來運到黃河道的糧食變成了牲口吃的麩糠?」
「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這不一定完全是壞事兒啊!」
「你們想想,這一斤口糧可以換三斤麩糠,這就等於原本能救活一個人的糧食,現在能救活三個月。」
「對於,行將餓死的人來說,能夠活著便已經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別說是麩糠,就連草根、樹皮,泥土都可以吃,能吃上麩糠便已經是好東西了。」
「所以,這件事兒,朝廷中的天子,大臣們定然是早就知道的,」
秦壽這話一說完,整個屋子變得雅雀無聲。
秦壽見眾人一樣的表情,還以為他們不信呢,「你們還別不信,當你親自到災區去過你就知道,不管朝廷發多少糧食,永遠也不夠。」
「雖然這種行為毫無人性,但是這麼變通一下,黃河道就能少看到一些白骨。」
沒有人說話。
李世民、長孫無忌等人全都用手杵著自己的額頭,臉上發臊得慌。
慚愧!
別說,他們以前還真從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這個問題。
越想,內心之中越是震撼。
可......
長孫無忌沉思片刻,疑惑地問道:「可這貪墨賑災糧的行徑,總不是什麼好事兒吧?」
「咱大唐的律法可容不得他們,當今聖上和朝廷也容不下他們啊!」
秦壽聞言點了點頭,這話也沒有什麼錯。
畢竟,貪墨賑災糧這事情既然已經出了,肯定要有個交代。
「殺肯定要殺幾個,但是不會太多。」
秦壽躊躇了幾秒,想著該怎麼給老姨父解釋,忽然想起一段話來,也算是前世他治理公司,選拔人才的一套準則之一,用在這裡挺合適的
他不由正了正嗓子。
頓時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精會神的對準了他,目光如炬。
秦壽先分別用湯汁和茶在桌子上淋了兩道,這才說道:
「這人啊,分兩種,就像是長江,和黃河。」
「長江水清,黃河水濁。」
「這當官的也分成這兩種。」
「古言云,聖人出,則黃河清,但是千百年來,黃河什麼時候清過?」
「長江在流,黃河也在流,長江里的水可以灌溉兩岸的田地,黃河裡的水也可以灌溉兩岸的田地」
「黃河會泛濫,需要治理,長江也會泛濫,也要治理。」
「不會因為清澈而偏用,也不能因為渾濁而偏廢。」
「黃河泛濫,但你們覺得咱們大唐會只用長江而廢掉黃河嗎?」秦壽說著就準備擦去那道湯水線。
「別!」
霎時間,離得最近的魏徵就出手拽住了秦壽的手臂。
讓他別擦!
其他人其實也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
他們睜著大眼,怔怔的看著那道湯水線,張著嘴巴,甚至連呼吸聲都變小了,好像怕自己發出的聲音驚擾了秦壽,不小心把它擦去。
鐵板上的肉被烤炙的「吱吱」發糊了,卻沒有人看一眼。
秦壽見他們沒有人再說話,最後幽幽的說道:「朝廷貪腐就如同黃河泛濫,該整治還是要整治的。」
「但是不能一概而論,更不能一概殺之,該罷黜罷黜,該流放流放,那些被牽連,能用的還是要用。」
「但是反過來說,長江泛濫,那些根本不懂百姓民生疾苦的昏庸、迂腐官員掌權,整日舉著高頭講章,理學講義,高談闊論,裹挾民義,天天不是抨擊這個,就是抨擊那個,妄言國事,為禍朝廷,此種危害對國對民更甚,更要治理。」
這一番話,字字璣珠,像是巨錘襲來,砸的在場所有人心房震顫不已。
所有人的腦子在這一刻都是空白的。
汗毛直立,有種頭蓋骨都被掀開的錯覺。
直到秦壽說完最後一個字,全程無聲
這一瞬間,仿佛時間一下子被凍住了。
寂靜!
現場肅然,安靜的可怕。
在場的都是些什麼人?
可以說是大唐最具權勢的人,如今竟然被秦壽這傢伙一番話直接給說懵了,眼神閃爍,陷入沉思。
過了良久
李世民才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向秦壽,滿臉的錯愕,「這........莫非你以前當過官?」
否則怎麼會有怎麼深刻的領悟。
可轉眼一想,這不對,他在怎麼可能當過官呢?
這一瞬,不僅是李世民,就連長孫無忌和魏徵看向秦壽的目光全變了,震驚,疑惑,甚至是驚恐.......
太多,太過複雜難以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