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之內,到處都在議論高陽公主府上發生天雷震動的事情。
因為這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府的牆都被炸沒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蓋的住。
同樣是在長安的北區,不過離著公主府卻是隔著好幾道街。
這裡才是真正的權貴之家,鐘鳴鼎食之家,門上的紫銅釘子都起了包漿,哪家不是有著數百年的基業?
陰氏,韋氏,燕氏,徐氏......等一眾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獨孤家族的獨孤淳,焦躁不安的問道,「燕兄,情況怎麼樣?」
陰安平:「是啊,昨夜地動山搖,到底得手了沒有?」
剩下幾家的家主也一個個全都看向燕家的家主,燕溫茂。
燕溫茂深吸了一口氣,手指緊緊的攥住了,恨聲說道:「派去的人除了我們本族的一個人回來了,剩下的全死了。」
「所以,具體的情況到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消息應該很快就到了。」
「全死了?損失這麼大嗎?」
就在這時候,門口有腳步聲傳來,腳步凌亂而急切。
「進來!」
那人進來之後,看了燕溫茂說道:「家主,傳來消息,秦壽沒有死。」
眾人聞言頓時臉色大變。
花了這麼大的代價,竟然都沒有弄死他?
這不禁讓在場的眾人心頭如被壓了一座大山一般,誰也沒有說話,一種異樣的情緒瀰漫。
獨孤淳頭皮發麻的問了一句:「那天雷到底是什麼東西?」
燕溫茂滿嘴苦澀的說道:「據回來的族人昏死之前交代,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天雷,而是人為的陷阱,用火一點就會炸......」
「咕嘟!」
眾人面色狂變,人為的陷阱?
這可太令人驚懼了,萬一被扔到自家的頭上,誰能受得了?
而這種大殺器,就如同軍隊一般,背後牽涉的利益更大,如果哪家大批量掌握了這種力量,那後果.....簡直不敢想。
在場的眾人全都吸了一口涼氣,面色發白。
對於他們關隴一脈的權貴家族而言,朝代更替,而他們卻傳承數百年而不衰,很大程度上便是因為他們掌控的軍事實力。
在於府兵制下,軍中的將領多出自關隴豪族。
在於關隴貴族掌控著隴地的土地,而隴地位於西部邊陲,水草豐茂,冬暖夏涼,地勢空曠,盛產精良馬匹。
人、馬均在他們手中。
但如今,這個根基要被動搖了。
這梁子可就大了......關隴貴族的一種族老一個個臉色難看的能滴出水來。
陰安平擰著眉頭,「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任何緩和的餘地了。」
「可....怎麼辦?」
眾人目光閃爍,這是個難題。
一時間,場面靜的落針可聞。
良久
陰安平抬起頭,幽幽的說道:「倒也沒有辦法,如今陛下病重,咱們可以藉機清君側之名,除掉這人。」
清君側?
眾人目光不由一變。
「繼續說下去.....」
陰安平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陛下病重,而秦壽、房玄齡、魏徵幾人卻將朝綱攬如自己懷中,不擇手段,打壓異己......」
世家不愧是世家,張口就羅織了一大堆罪名。
現場的眾人不住的點頭。
「沒錯,如此罔顧人倫,該殺!」
「此乃佞臣賊子,不清不足以告慰天下。」
「......」
燕溫茂語氣冰冷的說道:「這一次咱們幾家也別掖著藏著了,這是爭業,為自己,為家族,更為子孫後代,該死諫的時候就要死諫。」
「這?」這話透骨奇寒,讓在場的人眾人渾身都顫了一下。
陰安平:「燕兄的意思是說......」
燕溫茂點頭,「不賠上幾條性命,後續的逼宮又怎麼可能推進的下去?」
死寂!
所有人的面色發白,這話在場的人全都明白,這是要命人故意死諫。
鬧出人命,以此為這次清君側、逼宮正名。
久久
陰安平搓著牙花子,巋然嘆道:「那就各家選出來一個,到時候他那一支厚待之。」
在場的各家族長最終也只能點頭應下。
......
皇宮之內
雲瑞正站在李世民床榻錢,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也是十分的無語,陛下既然已經醒了,為什麼不趕快出來主持朝政?
如今的局勢,已經快煮成一鍋粥了。
就這麼躺著?
直到華燈初上
李世民才讓雲瑞屏退左右,然後起來喝了一點粥水,隨即在雲瑞的幫助下換上了一套侍衛的衣服。
「你們都下去!」雲瑞將玄武門之上的幾人趕了下去。
李世民在雲瑞掩護下,再次站到了玄武門之上。
看著幾道街之外的高陽公主府,李世民眼睛猛然一眯,然後又看向大唐朝臣所住的那邊區域,最後看向了世家豪族居住的區域。
李世民看了看身邊的雲瑞,「雲瑞,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雲瑞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卻聽到李世民再次說道:「朕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還不是時候。」
「朕也難啊!」
李世民面色發苦的搖了搖頭,目光再次看向晉王府和吳王夫,「那是朕的兒子,是朕的皇子,卻血肉相殘。」
他仰頭,看著夜空久久不語。
最後,李世民再次看向高陽府上,目光森然,「下手的是關隴的那些人吧?」
「朕何曾苛待於他們?如今聽說朕病重就一個個都冒了出來?」
「殘害肱骨之臣,竊弄威權,任意橫行......簡直該殺。」
李世民已經忍他們很久了,無論是政治上,軍事上,還是律法上,經濟上,自己給了他們諸多特權。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給的愈多,他越來越發現世家門閥的胃口卻越大。
雖然世家門閥短期對鞏固朝廷政權有一定積極的作用,但隨著長時間無序發展,對大唐的各方面的發展,負面大於正面。
「讓他們鬧吧,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會鬧成什麼樣子?」
「呃......」雲瑞滿臉黑線。
此時他也很無奈,心道:陛下,你這挑子撂的是舒坦了,但是萬一.......再說了,秦壽這傢伙可不是善茬,到時候如果真的鬧的不可開交,怎麼收場?
李世民瞥了一眼雲瑞,「秦壽現在在做什麼?」
雲瑞心中一凌,「他的人好像有幾個去了饑民那邊.......」
「饑民?」
.......
長安城外
高矮不同、臨時搭建的營房內住著數萬饑民。
他們一個個目光呆滯,偶爾眼神之中帶著野獸一般的光芒,似乎想要吃人。
供應的粥也只夠他們活著,所以每到了飯點的時候早已飢腸轆轆。
此時早已飯點,但是粥棚卻連火都沒有燒起來,這讓所有的饑民內心都焦躁起來。
一個羊角辮的枯瘦小女孩,摟著母親的脖子說道:「娘親,今日沒有粥喝了嗎?」
「不會的,肯定有的,粥棚是公主府支起來的,那是個好人。」
「對,秦公子答應過我們,不會扔下我們不管的......」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有人支撐不住了。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聲音顫抖的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府昨夜被歹人襲擊,被夷為平地了。」
「啊?」
饑民們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
公主府被夷為平地了?秦公子怎麼樣?這以後的怎麼辦?
沒有糧食,他們會餓死的。
瞬間焦慮恐慌蔓延,有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神之中儘是絕望。
「哇......」
一種難以抑制的氣氛讓小孩子都哭了出來。
這時候,有一個光頭漢子走了出來,「大家先別哭,秦恩人遇道難處了,現在咱們得自己找糧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