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說此法出自虬髯客之手是有自己考量的。
其一,既然陛下都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也斷然不能表露身份的,講此法傳自虬髯客,對於自己來說也算是半師之誼。
其二,此法也確實乃仲堅兄所傳,再加上兄長此時已然飄然海外,借用一下名頭也無妨。
更要緊的考慮,自己雖然出將入相,對朝局也是時刻關注,自己始終不敢站隊。
看不准,太害怕站錯隊了!
朝堂上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底下卻是暗潮洶湧,太子、魏王爭儲,李靖知道自己不會站隊,所以不敢牽涉其中,而元老長孫無忌、魏徵等文臣在他眼中也都是一個個的危險人物。
他甚至多次上表遜位,遠離朝政,即便是奏請陛下也都是軍事方面,儘量不引人注意正是為了遠離紛爭,置身事外。
他真的怕,萬一哪天太宗去世,新君即位,屆時必定傾軋同僚,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虬髯客?」
「張仲堅?」
秦壽聞言卻是面色狂喜,猛地一下蹦了起來。
這可是一位高人啊!
他眼神如熱油一般的盯著李靖問道:「道長,真的有那種功法?」
我的天......
若真有此法,那豈不是說......自己以後這軟飯可以挺直腰杆硬吃了?
想到這裡,秦壽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發顫。
李靖看著秦壽對此感興趣的樣子,反而越加淡定了下來,恢復成剛剛上船時的那份淡然出塵,淡淡的開口道:「那是當然,難道貧道還能哄騙你不成,此法名為內養功法!」
「要說讓你變成一等一的高手不可能,但是強健體魄,強精壯陽還是卓有成效的。」
秦壽興奮異常的有問道:「請問道長,練此法有何種功效?」
「此法,尋常人練後可......御六女而不墜!」
秦壽:「......」
他頓時愣住了,眼睛睜的極大,連著吞咽了幾口唾沫。
我擦!
真特麼牲口啊!
秦壽二話沒說,從船底摸出來一瓶好好酒,斟滿一杯,然後放在李靖面前,笑著問道:「道長,我觀您這行船的方向,應該和我們一致,不知能否請道長和我們隨行呢?」
話雖這麼說,但秦壽抓著李靖的衣服拽著更緊了,
傳自虬髯客之法,這尼瑪是高手啊!
絕對不能放走了!
一邊說話,秦壽一邊示意李恪和長孫渙講道長的船給挪到後面。
連續示意了兩遍,倆人才反應過來
實在是倆人正懵逼著呢!
這......劇情發展的太快了,整的他們一愣一愣的
剛剛倆人正研討道法呢,轉眼軍神要走,這剛起身,怎麼又坐下了呢?
李靖看著秦壽的模樣,捏了捏秦壽的手腳,然後鬆手笑著說道:「我觀小友體質,應該比尋常人要好一些!」
「道長,來天寒,喝一杯暖暖身子。」這下秦壽臉色徹底活泛了,連忙請李靖喝酒。
李靖笑著點了點頭,不客氣舉杯一飲而盡。
「呼~好酒!」他驚異的看著酒杯,不禁讚譽道。
秦壽再次給他斟滿,笑著問道:「道長,虬髯客可是一位神人啊,真的沒想到您會認識他!」
李靖連飲了兩杯酒,臉色已然通紅,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道:「仲堅兄,自然是兄弟相稱!」
秦壽不由更加震驚,能夠被虬髯客兄弟相稱,想來這位也絕非等閒之輩啊!
「哦!只聽說過李靖將軍和虬髯客以兄弟相稱,沒想到道長竟然和虬髯客兄弟相稱,真是了不得啊!」
「敢問道長名號?」秦壽問道。
「咳咳.....」秦壽這話讓李靖端起酒杯的手為之一頓,愣住了。
只見他的脖子再次通紅,滿臉的尷尬。
這尼瑪,說禿嚕嘴了!
李靖連忙打哈哈道。「嗨,貧道以前的時候,也曾闖蕩江湖,曾遇仲堅兄且促膝長談,交流武學,以兄弟相稱,又有何不可呢?」
說完,他不由暗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剛才光顧著維持自己形象了,差點就露餡了,看來在此子面前,自己還是多注意一點的好。
「哦,也對,虬髯客乃武學宗師,江湖中人嘛!」
在秦壽看來,這確實很正常。
見秦壽一副瞭然的樣子,不由讓李靖舒了一口氣,但是酒卻是不再喝了。
太烈,喝多了怕誤事兒。
李靖想了想,不由問秦壽道:「小友又是如何知道虬髯客之名的?」
秦壽淡笑一聲說道:「虬髯客嘛,傳說中的風塵三俠之首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風塵三俠?
李靖不由一愣,自己從來沒聽說過啊。
不光他懵逼。
此時李恪,程處弼、長孫渙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
因為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
秦壽:「道長乃方外之人,遊歷四海,不知道也正常。」
「哦」李靖不由好奇的問道:「那小友,不知道可否給我講一下這風塵三俠的故事呢?」
李恪等人也是眼神灼灼的看著秦壽。
「行啊,道長您先坐下,我給道長說道說道!」秦壽笑著道。
此時秦壽看著這位道長,心中不斷的打著算盤,不管怎麼說,一定得把這老道所說的的內養功學到手。
所以,當李靖問風塵三俠,他自然樂意講一下。
秦壽又給李靖斟了一杯酒,然後才開始說道:「這風塵三俠,說的是虬髯客、紅拂女、李靖的故事。」
這話一出,眾人「刷」的將眼神看向李靖。
說的是軍神?
李靖也不由身形為之一僵。
竟然說的是自己的故事?
不由一喜,但還超過三面,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只見秦壽淡笑著說道:「風塵三俠,首推虬髯客。」
「嗯?」
眾人一愣,不由紛紛質疑道:
「為何首推虬髯客?理應該是李靖將軍啊!」
「就是,李靖將軍冠絕當代,乃是大唐軍神,乃大唐第一名將屢戰屢勝,為大唐立下不世戰功!」
「沒錯.......」
李靖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自己竟然沒有排在首位?
秦壽擺擺手笑著說道:「這個排名不是按照功勳來排的,而是按照心性來排的。」
吳王李恪、程處弼餘光再次看向李靖,這讓李靖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心性不行?
秦壽看著大家不信的表情,笑著說道:「我給你們分析一下,你們就明白了。」
「為何說虬髯客排在首位?
「因為人家才是真性情,真灑脫。」
「假如,有一個問鼎王位的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你能說放棄就放棄嗎?」
眾人聞言眼神閃爍,沒有吱聲。
秦壽笑道:「不用說也知道,對於一個人想要成功的男人來說,權力的誘惑是難以抵擋的。彼時天下割據,誰都可以自立為王,而虬髯客兵力充足武器充沛,還有李靖紅拂女夫婦等一干謀士相助,加上他自己有勇有謀,逐鹿中原指日可待。」
「人家是揚州首富張九齡,資源豐厚,可最後他卻放棄了手裡的權利和財富,把它們全部贈予李靖和紅拂女夫婦二人,讓他們帶著這些東西為陛下效力,幫李唐皇室贏得了江山。」
「虬髯客曾解釋說自己的能力不如陛下,說陛下能人善用,有王者之風,但是如此亂世,卻寧肯放棄,成全陛下和李靖,這需要多大的大智慧?」
「認得清自己,知道自己不服人的性子,但不盲目領導別人,知道和李世民的差距,所以甘願退出這場競爭,雖然高傲中卻帶著分寸,將天下大權交到可信之人手中,自己衣襟飄飄,騎馬遠去,這又需要多大的勇氣?」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這樣的人不得不讓人佩服,他有野心,有一腔熱血,更有深思過後的自知之明.......」
秦壽說完這話,全場一片寂靜!
李恪、程處弼、長孫渙等眾人直愣愣的看著秦壽,直覺的嗓子發乾。
虬髯客他們聽說過,但是也僅僅是知道這個人,只以為是個灑脫的武學宗師。
秦壽所說的,他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不由眼神充滿震驚。
而更加震驚的是李靖,他不自覺的已經起身,怔怔的看著秦壽,眼神中光芒閃爍,呼吸沉重。
「他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細節的?」李靖腦海中不斷的閃爍著幾個疑問:「不僅如此,自己不知道的,他又是如何得知?」
李靖想著想著陷入了沉思之中。
仲堅兄,真的是如此想的?
怪不得,當初仲堅兄竟然會那麼堅決的將財富都贈與自己......
換成自己能做到嗎?
答案很顯然。
而秦壽抿了一口酒,繼續說道:「這第二嘛,有說是李靖的,也有說是紅拂女,但是我更願意推崇紅拂女為第二。」
眾人再次看向李靖,李靖此時的臉色更是陰鬱如水。
自己排不到第二?
對於男尊女卑觀念深重的李靖來說,他有些受不了。
秦壽卻淡淡的說道:「說起來,這可是一位奇女子,因手持紅拂塵而得名,貌美如花、機智果敢、風姿颯爽。原是陳朝大將張忠肅的女兒,因為政治動盪,父親被隋將殺害,以致於她成了俘虜,被賜給隋朝將軍楊素,成為了他的侍妓,因此她的前半生其實並不好過。」
「按照常理來講,女子身陷囫圇,大多都認命了,提心弔膽小心謹慎得過一輩子,不敢妄想太多,但紅拂女卻不是一般女子,雖然她被困在一方泥潭中,但她不信命也不輕易認命可否認。」
「練就了一雙辨別是非的慧眼,更是有著果敢、不向命運屈服的性格,在這一次危機中化險為夷,識別出李靖與虬髯客的不凡,嫁與李靖為妻,與虬髯客義結金蘭,幫著郎君一步步建立功勳.......最後得以封一品夫人!」
「......」
最後,秦壽幽幽然的嘆了一聲道「這真是:長揖雄談態自殊,美人具眼識窮途;尸居餘氣楊公幕,豈得羈縻女丈夫。」
江面上再沒有任何的異響。
李恪、程處弼、長孫渙以及百騎司眾人不禁動容,眼睛全都瞥向軍神李靖,因為紅拂女正是這位的妻子。
而此時的李靖卻是滿臉的呆滯,甚至是有些難以自持,他的眼眶通紅,身形微微顫動。
震驚!
恍然!
但最充斥心間的是感動!
紅拂已去,但回首過去,那一幕幕恍若江海一般淹沒了他。
李靖嘴裡喃喃了半天,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他的眼中霧蒙蒙的一片。
而此時的秦壽,則感覺說的有些口感舌燥,坐下喝了幾杯茶。
此時,程處弼忍不住問道:「這還有一位呢?」
眾人不由都看了一眼,眼中意味深長。
其實誰都想問,但是沒人說出來,因為排在最末的正主就在這兒呢,問這話豈不是上眼藥嗎?
想不到這位憋不住了。
秦壽將水杯放在桌上,淡淡的說道:「最後一位,李靖!」
「這是個有難得的將才,稱得上大唐第一名將,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更因為他為大唐帝國培養了一大批軍事人才,位極人臣,可謂風光無限。」
「軍事指揮那是沒得說,但就是他這人呢,腦子和心性......有點不行!」
呃!
眾人咂舌,沒敢說話。
李靖的臉氣的跟紫茄子差不多,陰沉的能滴出水來,語氣不善的問道:「小友為啥這麼說?」
秦壽說道:「其一,高祖太原起兵,李靖就沒有審時度勢的投靠,反而準備向隋煬帝告密。」
「其二,玄武門之變,李靖正率領大軍在西北邊境,作為陛下天策府的一員理應不顧一切的支持陛下,但當陛下寫信給他希望得到他的幫助的時候,他置之不理!」
「所以說,論心性,這位排在三俠末尾不虧!」
沉默!
全場的氣氛陰沉的似乎能凝結出水來。
眾人不住的看著秦壽,又看向這位大唐的軍神,卻見軍神直愣愣的站在那裡。
一動不動!
因為秦壽的這話戳中了李靖的肺管子,讓他實在抬不起頭。
「哎,李靖的後人也是一個能頂事兒的都沒有,等這位軍神大人去世後,這家肯定會衰落下去的!」秦壽嘆然道。
他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豁然覺得脊背發寒。
李靜更是腦子嗡的一聲,猛然抬起頭,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出來了!
瞳孔猛然收縮,眼神瞬間充血!
眼前這位秦公子為何會突然這麼說?
他最怕什麼,最怕的就是自己死後家族快速衰落。
這讓他如何不驚駭?
同時心中的一股火騰然而起,但他突然想起霍子騫所說的這位秦公子預言了草原之上的蝗災和黃河道的水患的事情,如今又這麼說自己家族會快速的衰敗。
難道......
這麼一想,李靖的頭都快要炸了。
不僅他如此,就連吳王李恪、程處弼、長孫渙等人此時看著秦壽也是感覺背後的白毛汗直立。
心中的震撼如驚濤駭浪。
這尼瑪!
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