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起身在大殿之內來回踱步,怒氣難消。
魏徵,你可以啊!
竟然有膽敢挖朕的牆角?
隨著命令傳遞下去,雲瑞親自騎上快馬直奔魏徵府上。
一盞茶的功夫
魏徵便到了,進宮門的時候,著急麻慌之間跑的帽子都掉了。
「臣參加陛下!」
一見面,魏徵就跪伏在地,按照往常情況他便準備起身,卻猛然發現陛下沒有吱聲,這讓他不由一怔,準備起身的腿也一軟。
嗯?
咋地了這是?莫非陛下要拿我開刀?
他輕輕的抬了一下頭,卻見陛下正目光如電一般盯著自己,其中的意味寒冷刺骨,嚇得他連忙跪的更低了。
隨即聽李世民呲著牙說道:「魏徵,朕一直以為你是最忠正老成的人,但是現在發現朕錯了,錯的離譜。」
「朕發現,這滿朝文武誰都不及你的膽識,瞞天過海,暗度陳倉,欲情故縱,美人計......你真的很能啊!」
「啊?」
魏徵此時一臉的懵逼。
瞞天過海?暗度陳倉?美人計?欲情故縱?
?陛下您在說什麼?這......哪兒跟哪兒啊
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看著魏徵一臉懵逼、裝傻充楞的樣子,李世民不由氣笑了,「怎麼?還要朕提示你一下嗎?裴晚吟你總該不陌生吧?」
「今日百騎司來報,你這侄女竟然和秦壽在百貨商店後面的倉庫裡面帶了小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還衣衫不整,你說他們在裡面.......」
李世民臉黑的都沒好意思往後說。
「呃......」
魏徵聞言,渾身打了一哆嗦,嘴巴猛地一下子張的老大,喉結滾動幹了一口唾沫。
怔怔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臉都綠了,眼中光芒閃爍,連忙跪伏在地,「陛下,怎麼會如此?臣真的不知道啊!」
李世民看著跪伏在地的魏徵,氣得一腳踹了過去,「朕記得,高陽和離的事情還是你主動攬過去的吧?你怎麼會不知道?」
要是擱在以往,他還真就信了,但是這幾次之後,他那裡能不知道魏徵這夯貨的演技。
但是,這事兒,他真的沒有證據。
「噗通!」
魏徵滿臉驚恐的趴在地,滿臉誠然的道:「臣句句肺腑之言,怎敢欺瞞陛下?」
「哼!」
李世民氣得猛地甩了一下袖子,半天才咬牙問道:「依愛卿之見,如此醜事朕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既然已經知道了,該如何處置?朕又該如何自處?」
李世民的臉黑如墨的說道。
「陛下......」魏徵跪伏在地,鼻涕和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哭喪著臉嚎道:「陛下,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過錯,但求千萬別怪罪臣的侄女,她打小就失去了父母,孤苦伶仃的才長大承成人。」
「如今年過二十,卻一直沒有嫁出去,眼光奇高,霍然間碰到秦壽這種奇男子,難免一見鍾情,做出這種忘記發乎情,止乎禮.......再者說,臣侄女不清楚秦壽的身份,而秦壽也不清楚自己。」
「陛下,臣所說句句都是實情,陛下一定要相信臣,萬萬不敢欺瞞於您啊!」
此時的魏徵跪在地上,身形發顫,一臉悲苦,涕淚橫流。
「你......這麼說來,這一切反倒都成了朕的錯,是秦壽的錯,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李世民氣得猛然將杯子摔在地上,酒水濺了出來,灑了魏徵滿身。
「不不不.....這都是臣之罪,是臣失察造成。」魏徵一臉凜然的說道。
李世民看著魏徵,氣得臉色鐵青,半天沒有說話。
氣得嗓子疼,不管怎麼說,秦壽是高陽相中的人,這邊剛處理完房家,你這邊就冒么蛾子,怎麼滴,想摘桃子?
但是,秦壽現在的身份卻又極為的尷尬,
魏徵瞥了一眼,見李世民眼神幽幽的樣子,心中安定了下來,他表面上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內心卻是喜不自禁。
成了!
生米真的煮成了熟飯。
他當時也就是這麼一說,沒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自己那口子也真不是蓋的,雖然平時霸道很多,自己也多膽怯,但是關鍵時候是真不含糊。
李世民的臉色黑的要死,攥緊手掌,又鬆開,如此反覆了幾次,才對魏徵說道:「這事兒,你說該怎麼辦?」
魏徵聞言,身形才穩了穩,輕輕的抬起一點頭,一臉凝重的說道:「陛下息怒,臣以為,這一切的根源還在於秦壽那邊,他的身份問題必須解決掉。」
「否則,臣擔心.......萬一再發生這種情況,還有其他人看上了秦壽,那到時候可就......」
既然侄女已經上車了,那重心便是別讓其他人再上來才好。
李世民心頭猛然一跳,臉色更加難看。
嘶!
可不是嘛!
對於魏徵的算盤,李世民一時之間自然沒有想到。
李世民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不由對魏徵再次怒罵道:「魏徵,你也別得意,就算朕不追究你這侄女,但她的身份頂多也就是個妾。」
「臣明白!」魏徵嘴角有些苦澀。
接下來的李世民又和魏徵倆人商量了半個時辰,為杜絕出現此類情況,進行了一番斟酌
最後,李世民象徵性的問了魏徵幾個關於吏治改革事情,
魏徵也象徵性的回答一番,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中規中矩,畢竟倆人的心思此時都不在這上面。
「趕緊給朕滾出去,都看一眼都噁心!」
「臣告退!」
走出大門的魏徵,臉色猛然一松,恨不得大叫一聲,卻又連忙想著四周看了看,發現沒有人在意他,才疾步出了宮門。
被陛下踹一腳怎麼了?
罵一頓又怎麼了?
面子又算是什麼東西?
只要自己侄女能攀上這條線,這一切便都有意義。
之前他以為自己侄女絕對不會這麼做,但是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麼做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和她姑母當初如出一轍。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無論如何也得讓秦壽把這事兒給認下來。
這傢伙總不該是那種提上褲子就不認的人吧?
還有就是,這段時間自己去找秦壽商量這事兒,萬不能讓陛下知道了,否則高陽公主那邊還敲定,自己這邊反而先入為主,那可就真坐實挖牆腳的了。
.....
魏徵走後,李世民再想看那些奏疏,心卻再也靜止不下來了。
他氣的將手中剛剛拿起的筆狠狠的給扔出去老遠。
站起身,對門外喊道:「雲瑞,陪著朕出去走走。」
這一轉,又到了飯點,馬車終究停在了秦壽家門口。
李世民下車,帶著雲瑞進了府門。
「父......」高陽看著一臉陰沉的李世民,不由心頭一顫,這讓她一下子想起那晚,父皇進府要殺郎君的模樣。
「秦壽人呢?」李世民想起秦壽在百貨商店倉庫的這事兒,就氣不打一出來。
「他在後院.....」
這是?
父皇這是怎麼了?不是不會殺郎君了嗎?怎麼......
一瞬間,她的肺恍若灌入了水,無法喘息,連忙跟上。
而此時的秦壽正在後院,手裡拿起一個陶笛。
閒來無事,他燒造了幾個陶器,其中有幾個小玩意,是他準備想送給高陽和裴晚吟的,看著陶笛。
他豁然感覺有點涼意,秋是慢入的,但冷卻是突然的,整個長安不知夏天已去,一雨方覺秋深了。
有些情緒不自然的爬上心頭......
不知道為何,一時之間,竟突然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前世的那兩個大學生。
還九成新呢,也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王八蛋!
以前,總覺的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後來明白,其實最難的是相逢,故人心上過,再回首,山河已是秋。
秦壽想故鄉了,他將陶笛慢慢湊近嘴邊,輕輕的閉上眼睛。
此時,臉色陰沉的李世民已然走近。
「嗚嗚.......」
清新悠揚的陶笛聲乍然響起,聲音洽淡,卻穿透力超強。
自然萬物和山川土地蔚然展現在眾人面前,剎那間心神恍若帶到孩提時代,夕陽西下大人們下地農活回來,小孩在外面追逐打鬧,家家戶戶生活做飯的縷縷炊煙……
瑟瑟寒風,黃沙高崗,吹來幾多悲涼,加上陶笛深邃的旋律,那種生離死別的感覺仿佛感染在場的每一個人。
往事如煙,在眼前浮現,腦中徘徊,但已是物是人非。
哀愁、鄉愁、回憶、悠遠、蒼涼、惆悵、難忘的風景……
不同人有不同的故鄉,千萬人對這曲子有千萬種感受,各種讓人回味的感覺湧上心頭,在這一瞬間感覺如此的靠近,卻又如此的遙遠……
一種家的憂傷,油然而生。
本來氣急敗壞的李世民,此時腳步早已停頓,靜靜的聽著陶笛聲,一時間竟然呆了。
生怕出事兒跑來的高陽也呆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如木頭一樣,杵在原地,雙目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