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陽宮門口,守門長老玄易以及不少弟子、執事,都驚愕地看著玄樂和他身邊的桃瑤瑤。
「玄樂師兄,你們這是哪去?」
玄易曾經和玄樂拜在同一門下。
「和平時一樣,帶瑤瑤去城裡吃點好的。」
「宮主有令,近日內未得允許誰都不得擅自離開!」玄易沉聲點破,「白露丹閣可皆是魔修,師兄莫被邪佞小人蒙了眼!」
「邪佞小人?」
玄樂突然笑了:「師弟啊,光數我知道的,我那老弟就給過你三枚修煉的丹藥!而他連半個靈石都沒收過你的!」
玄易老臉一紅:「這是夏宮主的命令!與魔修勾結,師兄可想過後果?」
「是啊玄樂長老,他們可是魔修哇!」
「靈樞殿已加派人手了,魔界細作罪不容誅,別自己往泥潭裡走和他們陪葬去呀!!」
「長老!您和桃師姐能獨善其身的,靈樞殿不會追究你們,太多人被蒙蔽了!」
「你們、你們住口!不許說大哥壞話!」
桃瑤瑤氣紅了臉,恨不得再去揍他們一頓。
但玄樂拉緊她的小手,忽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魔修,後果……!我玄樂在炎陽宮百年了,竟不知上樑不正下樑歪,竟不知滿宮俱是忘恩負義、無眼無心的鼠輩!」
「哈!瞧你們各個自詡正道清流,滿口正義……修的是狗屁道,連道心都不純!比起我老弟和弟媳,我看你們才更像魔修!」
玄樂的大罵一時讓眾人震驚到啞口無言,他平日可是一向好相處。
但也真性情。
玄樂止了笑,冷眼看著曾經師弟:「玄易,今日起我不再是你師兄。至於我師徒倆如何,也犯不著你們瞎操心了。」
「你要違抗宮主的命令?你可是煉器長老!置炎陽宮於何地!」
「炎陽宮?呵。」
玄樂當著所有人的面扔出他的長老令,如扔了塊無關痛癢的石頭。
「不必擔憂,公布出去吧,從現在起玄樂和桃瑤瑤與炎陽宮再無瓜葛,所做一切皆與你們無關。我們師徒責任自負。」
「哼!我算看錯人了,大哥和嫂子白對你們好,一群沒良心的!」
桃瑤瑤叉腰哼道:「師父說得對,連道心不乾淨,早晚都得入魔了!到時候靈樞殿打的就是你們,看誰會幫!」
「你、你們……!」
「玄樂長老!」
「哈哈哈,瑤瑤說得好!現在都給我師徒滾開!」
玄樂釋然大笑著,猛地散出靈力震開人群。
他牽著瑤瑤,頭也不回地越過炎陽宮華美的大門。
「師兄!」玄易在後咬牙大喊,「你們何必呢?瑤瑤還小啊,何必非得賠上自己!」
「瑤瑤不小了,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看得清孰對孰錯,比你們都強上百倍!而我得給她做榜樣,她以後才不會長成像你們這般忘恩負義的大人!」
玄樂撫摸著驕傲的瑤瑤,笑道:「而這世道永遠有比獨善其身更重要的事——情與義!這便是我玄樂立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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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家,家主靜室。
寧嬋回來了,向闔眼盤坐蒲團的女子單膝行禮。
「情況如何?」
「回主子,丹閣尚在堅持,但不容樂觀。」寧嬋凝重道,「靈樞殿的兵力源源不斷,現圍攻丹閣的已近百修士,元嬰就有十餘人,還不包括二十餘天師。」
「呵。」
慕容雨冷笑:「這架勢…沈殿主勢在必得啊,秘境開啟也要不了如此多天師。」
「白露丹閣定還有旁人相助,僅唐閣主一人維持防禦應撐不到現在。現已快酉時了。」寧嬋猶豫,「只是無論如何,應撐不住太久了。」
「怎麼說?」
「東方夜早沉不住氣,且沈殿主派了司徒家的人來接替他,煙雨劍樓也以『除魔衛道』之名派出十名劍修。他們是第一方下場的宗門,想必其他宗門……」
也就是說現在不止靈樞殿自己,還有東方、司徒兩家以及煙雨劍樓在圍攻。
丹閣還未告破,慕容雨大致已猜到是哪方在幫助丹閣。
只有那位劍尊能在此等攻勢下堅守。
倒是有點意外。
「主子,您可知唐閣主有其他脫身之策嗎?」寧嬋擔憂道,「我們那條出路行不通了。」
慕容雨頷首,她雖不知具體,因白露丹閣顧不上給她傳信,但她知曉唐墨的脾性——既然沒有當夜逃離,固守定是已有對策。
而她昨天失了一招,沒想到靈樞殿布置太快,長生河附近密道的暗衛被拔了,靈樞殿還在那準備埋伏唐墨。
幸虧他沒去。
不過慕容暗衛的忠心毋庸置疑,他們只聽命家主,說冷酷點,即使死也不會暴露身份。
所以靈樞殿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慕容家幫白露丹閣,只是既已有懷疑之種,以後發展怕會受阻。
而藍詠初……
他家本就墊底,自保不意外,沒準那傢伙還想藉此爬一爬位置。
倘若慕容在靈樞殿的打壓下跌落,那失了的空白定要有人補上的。
於公的家族博弈沒啥可說的,但論私情,慕容雨為藍詠初的行徑嗤之以鼻。
曾經她受唐墨解毒與扶持之恩,可又哪裡比得上藍詠初得到那枚壽元丹的厚重?
結果呢?
如此厚恩非但不報,還立馬撇清關係,急著向靈樞殿表忠心——他唯一做的就是在會議時不痛不癢說了幾句。沈南冥一強硬,藍詠初便縮回他的龜殼,之後屁也不再放一個。
藍老前輩,越老目光反倒越短淺,還有了不敢擔事的懦弱。
曾信誓旦旦和唐墨保證藍家永遠是他第二個家。
結果藍詠初口中的「永遠」期限鮮明,不足一年。
他養出藍輝那般不合格的繼承人,倒是情理之中了。
「城裡聲勢如何?」
「回主子,今晨清虛宗葉家姐妹當眾為白露發聲,挽回不少,曾經受過丹閣恩惠的也在努力幫忙說話。」
「午間百草齋方老召集群眾帶頭向靈樞殿施壓,抗議他們強攻丹閣不合章程,不信丹閣與魔界有關。這背後應有丹盟分會支持。」
寧嬋條理清晰道:「不過靈樞殿也拿出了『證據』,公開放留影石…我想那被篡改過,畫面里出現魔修了。」
「但我想現在群眾傾向已不重要,靈樞殿是權威,沈殿主的決意無人能改,而這些動搖不了他什麼。」
「你說得對,重要的是白露丹閣能脫困。」
慕容雨睜眼,清明透徹,堅定道:「寧嬋,是時候了。派出所有暗衛化整為零,一部分加入抗議人群,呼籲群眾向丹閣靠攏,嘗試阻礙東方夜等為唐閣主拖延時間。」
「其餘在丹閣要道附近暗中阻擋靈樞援軍,拖慢他們的腳步,削弱一線攻勢為丹閣減負。」
「我們在靈樞殿內的暗子會隨時傳信,觀測動向,如有必要……若丹閣門破,去護唐墨黎未晞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