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合卺之飲,結髮夫妻

  喬巧望著出神的葉璃,關切道:「葉璃姐姐,你這身子真不用讓阮姐姐給看看嗎?」

  葉璃堅定搖頭。

  「可是…你這是怎麼弄得這般憔悴呢?」

  看著真摯關心自己的喬巧,葉璃摸摸她的頭,苦笑。

  怎麼弄的?

  和發瘋癲狂到極致的心魔狠狠打了一架,不讓那傢伙奪走身體控制權來帶走唐墨,或是破壞他的大婚。

  兩天前她服了整整三分之一的滅神草。

  所以就弄成這樣了。

  這可不是嫣兒治得了的。

  現在心魔虛弱到奄奄一息,葉璃也沒好到哪去,靈氣消耗殆盡,渾身疼得打顫。

  能不暴露痛楚,神情如常保持最後一份體面,撐著下山沒誤了時辰,她已竭盡全力了。

  好在師尊仍在閉關,阿荷也前些日子閉關修煉沖金丹了,她們對這一切都不知情。

  一門之隔,葉璃凝望喜氣洋洋的丹閣,聽著裡面喧囂的歡騰。

  她不進去,既是怕打擾師弟的幸福,亦是怕看到他的婚服。

  頓了頓,葉璃對喬奎有禮微笑:「聽說即使沒收到邀請,來祝福的人也能討杯喜酒…有勞喬大哥給我斟一杯了。」

  喬奎受寵若驚連道「當不起」,趕忙取出全新的酒樽給葉璃倒杯萬寶樓的瓊漿。

  「多謝喬大哥。」

  葉璃雙手接過酒樽,抬起的雙臂顫巍巍的,仿若耄耋老人。

  最後的體面了……

  她竭力端穩。

  葉璃相隔院門,高舉酒樽,面向白露丹閣。

  黎未晞,祝賀你……

  他是這般深愛著你。

  愛他,待他好,永遠不要傷害他。

  你可以,因我曾愚蠢荒謬,而你最初就比我強得多,師弟在你身邊總是掩飾不住幸福。

  「鳳翥鸞翔,山遙水長。」

  師弟……師姐祝你與所愛,百歲不相離。

  葉璃仰起玉頸,一飲而盡。

  有晶瑩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與溢出的酒液相合不分彼此,淌過鎖骨,再淌進心底。

  葉璃輕拭唇角,雙手將酒樽放回長桌。

  「葉姑娘……」

  「葉璃姐姐,你當真不需要讓嫣兒姐給看診嗎?」

  「不必。」葉璃對三兄妹欠身一禮,「多謝款待,今日便告辭了,我此番前來還望莫告知於新人。」

  她最後看一眼白露丹閣,便轉身朝來時路而去。

  南柯一夢,此間方醒。

  該回去休整好,解決最後的麻煩了。

  心魔。

  葉璃絕不允許它再得逞。

  這回便不是打架,而是廝殺。

  你死我活。

  葉璃步履虛弱卻堅定地走著,迎面與一戴斗笠的、身子略佝僂的玄衣女子錯身而過。

  看不清對方面容,但擦肩那一瞬,此人卻給她一種很幽怨陰冷、叫人汗毛直立如墜冰窟的詭異感覺。

  但只一閃而過,如同錯覺。

  葉璃不由駐足回身,散出為數不多的神識,依舊看不清那削瘦背影的面容。

  不知其是何方神聖。

  可那陰惻惻如怨靈鬼魂般的感覺,蕩然無存。

  葉璃兩天前服了三分之一株滅神草,從裡到外都狀態奇差,的確一直遍體生寒。

  錯覺或副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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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璃遙遙看著那人在白露丹閣附近停留片刻,並未去喬家三兄妹那喝喜酒,很快又徑直離去了。

  應是感覺錯了吧……

  葉璃搖搖昏沉的頭,重新邁步回山。

  -

  而與此同時白露丹閣內,黎未晞猛地打個寒顫,手中酒壺險些灑了。

  「怎麼了未晞?」

  唐墨酒過三巡依舊敏感清醒,立刻察覺妻子的異常:「不舒服嗎?」

  「剛才突然……」

  突然有種莫名冰冷深邃、十分可怖的感覺,簡直像從她的發頂潑一桶冰水,刺過四肢百骸,整個人浸泡在入骨寒意里……

  且這感覺竟然隱約熟悉。

  但只存在幾息,很快就消散了。

  黎未晞頓了頓,她發現唐墨關切望著自己,似乎沒有同樣的感受,其他賓客也是。

  應是錯覺吧。

  而且她年少曾開冰靈根和剛修煉時,也有類似的感覺。

  「大概是累了罷。」黎未晞輕道,「從昨天到萬寶樓便一直忙,也好興奮,所以……」

  「是我沒留意到,抱歉。」

  唐墨和鄰桌賓客道一句失禮,隨即摟上未晞的肩膀帶她上樓休息。

  喜宴正好臨近尾聲,所有賓客都妥善招待過了,接下來有嫣兒她們負責相送,他們也該獨處一會歇一歇,把接下來的流程走完了。

  他們的臥房已布置成婚房,黎未晞乖巧坐在床沿,唐墨鎖門後褪下玉冠,慢慢行至她面前。

  他的陰影投在她的身上,黎未晞將自己的心跳聲融進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里,仿佛琴瑟和鳴。

  她不由感到緊張和羞赧,捻起嫁衣的一角,而他為她摘下紅紗,動作輕柔得簡直撩撥心弦。

  他的呼吸撲在她耳畔,便這麼撲進了她的心底。

  紅紗褪去,黎未晞滿足地看清唐墨眼中的愛戀與深情。

  阿墨在為我著迷。

  「這下,你可以光明正大好好看個夠了……」

  熟悉的容顏,卻是無數次令唐墨悸動不已。

  冰雪與皓玉的姿容,她今日在眉心間點了一抹朱紅,好似散在雪地的一瓣紅梅——白得婉約,紅得嫵媚。

  「原來老天爺是這般偏心,竟捨得將萬世芳華都集於一人。」

  黎未晞眉眼彎彎,被他熾熱的目光燙得垂下眸去,嗔怪拍他道:「阿墨……你慣會說好聽的哄我歡喜。」

  「若講實話也算,是的,我最擅長不過了。」

  唐墨抬手從案上取過一盛肉的托盤,靈力割下兩片來,自己吃一片,餵給未晞一片。

  接著又拿來一對自中央剖開的匏瓜,兩瓢之間以紅線連柄。

  二人各執一瓢,斟滿美酒。

  彼此雙臂相交,先飲一半,交換後再飲盡對方瓢中酒液。

  這匏瓜的瓢帶苦,盛酒便也染了苦味,夫妻二人以紅線相連的瓢交換飲合卺酒,便有合二為一、同甘共苦之意。

  如此,共牢而食、合卺而酳,禮已成。

  最後,唐墨和黎未晞各自割下自己兩縷發來,彼此相結後再裝入兩枚錦囊,一人一枚掛於腰間。

  交絲結龍鳳,鏤彩織雲霞。

  一寸同心縷,千年長命花。

  唐墨和黎未晞不再僅是彼此的道侶。

  已是結髮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