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美到歐洲,戰爭正在如火如荼進行著,一座座城市在戰火下變成了廢墟,精美的磚石建築只剩下殘牆斷壁。遮天辟日的轟炸機群如同蝗蟲一般,從一個地方飛向另一個地方,呼嘯著的炸彈將大地犁了個遍。成群的坦克轟鳴著無情地碾壓著大地,整個世界都在戰車底下顫抖。火炮在轟鳴著,被摧毀的戰坦升騰有濃煙滾滾扶搖而上,匯集成厚重的烏雲。滾滾硝煙就像魔鬼的巨嘴要把所有生命甚至整個世界都給吞噬其中。
一邊是死亡,一邊是和平。
當世界陷入戰火之中的時候,帝國本土仍然處於和平中,儘管在開戰一年多之後,帝國軍隊擴張到了700萬人,但是本土並沒有受到戰爭的直接衝擊,這也是帝國最大的優勢。
對於帝國本土的人們來說,戰爭似乎並沒有帶來太多的改變,當然,除了……車廂里的乘客大都是女人。
伴隨汽笛的長鳴,火車漸漸放緩速度,長長的月台出現在人們眼中。
「各位乘客,本次列車終點站青州車站已經到了,下車旅客請整理好您的行李,已免遺忘。最後,再次感謝旅客朋友乘坐本次列車,謝謝。」
喇叭里傳出列車長怡靜優美的嗓音——這也是戰爭帶來的改變,在戰前,誰能想到會有女列車長呢?
不過顯然乘客們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抵達終點站的人們紛紛將行李從行李架上取了下來,然後人擠著人往車廂門口移動,儘管人們都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但是難免還是有些擁擠。
「果然和過去不大一樣了!」
端坐在座位上的趙國棟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視的坐在那裡,可是他仍然感受到了國內的變化。儘管表面上這一切仿佛與他無關,可是在平靜的外表下,他在心底不由得想了很多。
看似什麼都沒有改變,可是實際上許多事情都改變了,女列車、乘客也大都是女人和孩子。在車廂里很少看到成年男性——都去從軍了。
去和一起離開青州的同學,現在有的戰死沙場,有的正在北美享受著加利福尼亞的陽光,有的在法國泥濘的戰壕里泡腳,有的在空中飛行,有的在大海里漂著。
只有他一個人這個時候回到了家鄉。慢慢的,車廂里的乘客都下了車,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坐在列車中,最後他嘆了口氣,站起身用左手從行李架上取下背包,在他背著背包轉身離開時,空蕩蕩的右袖管暴露了他回來的原因。
有的人回來了,變成殘疾人。
青州站是終點站,許多乘客們在到達這裡之前已經下了火車。不過即便是如此,從各車廂出來人匯集在一起,人數仍然很可觀。跟在擁擠的人流後方,背著背包的趙國棟走出了車站。
在出站口,因為需要驗票的關係,那裡擠了很多人,就在趙國棟在人群中排隊時,一名來回巡視的站務員走到他身邊說道。
「長官,你可以從這邊的優先通道。」
儘管他沒有穿軍裝,但是站務員還是識出他的身份。
「謝謝你。」
在站務員的引領下,趙國棟通過優先通道走出了車站。
置身於站前大道邊的趙國棟,看著街上的車來車往,心情卻顯得有些低落,現在去那呢?
是回家嗎?
爹娘肯定會很高興他能活著回來,他活下來了,但也不無代價——右臂被截肢了。
就在他有些惆悵的時候,一輛汽車停在他的面前,車主搖開車窗,對他說道。
「喂,小伙子,你去什麼地方,我送你吧。」
「謝謝,我一會可以坐電車……」
「電車還要再等一會,你肯定是剛從前線回來吧。」
車主看到他空蕩蕩的袖管,主動的下車為他打開車門。
「走,小伙子,去哪?我送你。」
面對陌生的熱情,趙國棟的心頭不由一暖,從回國的那天起,他就感受到了社會是如何對待軍人的,這種關心與熱情是發自肺腑的。
「謝謝你,先生。」
「不用客氣,我的孩子也在前線,我想他回來的時候,也會受到人們的歡迎。」
「他一定會的。」
「謝謝。」
路上車主並沒有詢問趙國棟在那裡服役,也沒有詢問前線是什麼情況,或許他知道,有些事情,人們並不一定願意提及。
在小區附近下車後,趙國棟又一次表示了感謝,在他轉身朝著小區走去時,就聽到有人喊道。
「國棟啊!真的是國棟,是老趙家的國棟回來了!」
瞬間,人們就把他給團團圍住,有的人在看到他空蕩蕩的袖管時,眼眶不由的一紅。
面對熟悉且熱情的鄰居們,趙國棟不時的和他們說笑著,似乎在這一瞬間,他又找到了家的感覺,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
既沒有談笑風聲的同學,也沒有生死與共的戰友,這種孤苦伶仃的感覺誰又能懂呢?
又一次,趙國棟坐在酒吧里,默默的喝著啤酒,在前線的時候,有兄弟曾說過,要是能喝一杯冰鎮的啤酒那該多好。
可是到最後呢?
直到犧牲的時候,都沒有喝到啤酒。
在趙國棟坐在吧檯喝著啤酒的時候,一個陌生人走過來,遞了一塊錢給酒保,然後對他說道。
「朋友,請你喝杯啤酒吧。」
「謝謝,我喝一杯就好了。」
趙國棟直接拒絕了,因為他並不需要這些。陌生人板起臉看著他說道。
「我的朋友,你打過仗,你打仗是為了讓我們所有能在這裡幸福地生活,我為此感激你的付出,這只是我一點小小的感激之情況。」
陌生人的話,讓趙國棟一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收下,會讓對方不高興,他們明白,幸福不是沒有代價的。而他呢?為幸福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謝謝你……朋友。」
幸福是有代價的,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為什麼在書上,為什麼會有那篇文章——幸福是有代價。
「如果人們不理解這一點,那麼成百上千的人死去都是徒勞的……」
又一次,趙國棟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他曾看過的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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