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因為你們不配,而我不屑

  至於魔君墮魔的經過,那便要從她在無名海中,獲得萬化自在天書說起了。😎🐨 ➅➈s𝓱𝓾𝓧.𝒸O𝓂 ♢🐻

  當顧楠依,看到這部傳說中的魔道第一功法時,只覺得一陣噁心。

  儘管,她已見過了很多奇形怪狀渾沌寶器,但還是沒有哪一樣,能與這肉書相比。

  然而,魔君在拿到它之後,卻是笑了,然後道:「這就是,我一直在找的。」

  之後,顧楠依便是看著她,毅然的自廢修為,改修了魔功。

  帶上面具,隱姓埋名,重又行走諸天,導演著一幕幕荒誕可笑的戲。

  最初,顧楠依還能在她眼中,辨出喜悲。

  但到後來,連她也便不清這份喜悲的真假了。

  「這便是,追求永恆的代價嗎?」

  顧楠依望著夢中人,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戲中人,朝生暮死,戲外的看客,才可得長生。」

  「但從戲中人,變成戲外的看客,你還是你嗎?」

  ……

  二十一年後,廢功重修的魔君憑藉著萬化自在天書,在雪山之頂,第二次證道聖人。

  「妙難思,妙難思!」

  一身白衣的魔女,盤坐在雪山之巔,便若一朵無垢的雪蓮。

  只是,手中的魔典,毀了形象。

  此時的她,再次翻開書頁,卻似是又有新的感悟般,口中輕喃。

  「想不到,你竟是,由一個世界系,從生到滅,所有眾生悲願而生的密典。」

  「書中的這些劇本,都是曾在另一個世界戲中,上演過的。」

  「天地生滅無常,眾生表演的,卻仍是一樣的故事啊!」

  ……

  「是這樣嗎?」顧楠依心道。

  關於無名海,以及海中那些密藏的來源,別說五十億年前,即便是五十億年後的現在,也依然沒有公論。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便在此時,白衣魔女手中的怪書,發出了一陣魔音。

  它在說什麼,顧楠依不能理解。

  但,魔君卻似乎能聽懂。

  「你有三十六條帝路,每一條,都直指無上本源,你要我任選其一?」

  「咕嚕。」

  「我全都要。」

  「咕嚕?」

  「什麼?」

  這一剎,不只是魔典,顧楠依也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選什麼選,我全都要?」

  「咕嚕!」

  魔典從她手中飛起,從書頁上,延展開兩對翅膀,拍打著就要飛走。

  似乎,連魔典,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然而,兩隻比山巔雪生得更白的小手從後伸來,抓住了它的兩隻翅膀。

  就像玩童,伸手抓住了蝴蝶。

  魔君臉上的笑容未變,手中卻是毫不猶豫的將它剛生出的兩對肉翅給扯了下來。

  「你最好知道喔。」魔君的雙眸,危險的眯起:「要是任選其一,那你,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

  一晃眼,又是幾十年。

  聖人三境:心象,傳道,不朽。

  此時,魔君已經從心象境,到了不朽境。

  傳道境時,聖人需要煉成九枚道印。但最終,只會擇其一專修。

  立功立言立行,直至不朽。

  此時的道,意是他們將來的證帝之路。

  若能證帝,這條道將融入他們所在大世界的天道,成為與世同存的核心規則。

  若不能證帝,那則會在百萬年後,淹沒於時光中。

  在不朽境一史,不朽聖人都會寫下道經,闡揚大道,此即為立言。

  往往在此時,便可知聖人能走到哪一步。

  有些道,直指造化本源,即為無上的造化道經。

  有些差點,能到長生境,即為長生道經。

  再差點能圓滿到帝境,便為圓滿道經。

  之下還有殘缺的。

  准帝三境,有的只能到內天地,甚至無根種,虛空藏的,這便是殘經。

  還有更不堪的,連准帝境都上不了,此生只能停留在聖人境,這便是偽經。

  殘酷的是,有九成的不朽境聖人所著的道經都是偽經。

  不過,正如魔君告訴自在書的,她不需擔心道之長短。

  無論是史源武經,還是天地書,都能著出直指本源的造化道經。

  只是,本源不是永恆。

  所以,她向自在書要的,是一個世界系,從生到滅,三十六位造化主的造化道經。

  ……

  顧楠依忍著頭暈腦脹,向前望去。

  畫面在眼前隨閃。

  此時,她已跟著魔君走在一片奇異的空間中。

  她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顛倒的。

  雖然,她現在沒有肉身,但過了一會,她卻是恍惚的感覺,自己好像倒過來了,正在以頭著地,如同人棍般,一跳一跳的向前。

  「這究竟是在哪?」顧楠依駭然。

  種種顛倒,直到,魔君面不改色的朝著一個無底深淵一躍而下,方才消失。

  起初時,壁立千仞,在眼前,一晃而過。

  縱然,顧楠依早已很多次的,在萬丈高天上,俯瞰過了人間,這一刻,還是下意識地驚呼出聲。

  恐懼墜落,這是刻入人族血脈里的習氣。

  當然,因為這是在夢裡,她的尖叫,無人聽聞。

  也沒有能把自己叫醒。

  不過,沒想到的是,僅僅是一剎那之後,她的意識,跟隨著魔君,竟然開始上升。

  顛倒的山川景物,從兩旁飛速掠過。

  這種突然扭轉的上下,讓顧楠依再次感到了一陣眩暈。

  直到眼前,被一層厚厚的迷霧覆蓋,那要命的頭暈才稍微得以緩解。

  ……

  「你是第一個闖到這裡的人族!」

  「你很強,從第一境,到這裡,你只用了三炷香時間。」

  「所以,為何要從史源界來此呢?聖人?」

  「你有何所求呢?」

  「你想要,在禁區中,得到什麼?」

  就在這時,像是由好幾張嘴,同時開口的層迭的聲音,自霧中傳來。

  迷霧之中,浮現出了十張臉。

  那是天母的面孔。

  五十億年前,與五十億年後,沈宵雪所見的,並無不同。

  「我在無名海中,發現了一本書。來問問你,見沒有見過?」

  魔君對於突然出現在迷霧中的十張臉,習以為常一般。

  說話的同時,手中便是取出了,那一本自在書。

  與其說是書,那更像是一團肉。蠕動的,有生命的。

  當它被展露在天光之下時,書封之上,皮肉裂開,也是若有所感般,睜開了一隻血紅色的眸子。朝著天母的方向,投去了不屑的一眼,發出一陣怪聲。聽起來,就像是一聲痴笑。

  玄即,就好像是不屑再看她般,那血色的眸子,又重新閉上了。

  「萬化自在書!」

  而當天母看清楚,少女手中的物體時。

  十張臉,也是在同一時間,駭然變色。

  其中的幾個,更是直接扭曲變形了。

  「原來如此!它現在到了你手裡嗎?」久久之後,天母的其中一張臉開口道。

  她也曾是自在書的主人。

  只是,在孽化後,這部魔典也是脫離了她,重歸了無名海。

  而魔典之後的八代主人,也是相同的結局。

  而現在,它的第十代主人出現了。

  「聖人,你帶著它來見我,就是已經知道我等會孽化的原因了?」天母的其中一張臉,深深地望著魔君,說道。

  卻見其頭帶珠冠,雍容華貴,也正是五十億年後,與沈宵雪說話的那張臉。

  「沒錯。」魔君點頭。

  「你想來做我們的姐妹嗎?」天母問道。

  「抱歉,沒興趣。」魔君微微一笑,果斷拒絕:「我一直都覺得,保有生前理智的神孽,比沒有理智的過得更痛苦。」

  她若有所指的看了眼,其餘的九張面孔。

  除了頭帶珠冠的婦人面孔,其餘的那些臉,都非人相了。

  這代表,眼前的神孽,所保有的人性,不過十之一二。

  「那你為什麼還要帶著它?」

  「為什麼,不把它丟了?」

  「我們九個的下場,你都看到了吧?」

  天母盯著魔君手中的血肉之書,冷聲質問。

  「以你的實力,即使沒有它,也能登臨至高吧?」

  「況且,我也聽聞,人族已經走通了一條帝路了。」

  「因為,我跟你們一樣。」魔君淡淡道:「帝路和長生,我也選長生。」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魔典。

  之前,她在雪山封聖時,已經說了。

  自在書是一個世界系,從生到死,所有眾生悲願的集合。

  在書中,有的不僅是無上道經。

  還有密法,寶術,真言,象紋,神通……

  只不過,這本書並不像是其他書那樣,想看什麼,就能翻到什麼。

  只有它給你看什麼,你才能看到什麼。

  它所引誘天母等人的,除了造化道經,還有長生密術。

  就比如借命玉蟾。

  當然,這在魔君的眼中,只是偽長生。

  但即便是偽長生,卻也足以讓帝君沉淪。

  即便強如她的父君史源武帝,恆壓當世,也求不得一個偽長生。

  「這話,我已經聽了八遍了,而她們的結局,你也都看到了吧?」天母搖頭:「你仍要執迷不悟嗎?」

  「嗯。」魔君點頭。

  又道:「因為,我跟你們不一樣。」

  顧楠依:剛剛是一樣,現在卻又道不一樣。

  不過魔君解釋了。

  便只聽她道:「因為,你們不配,而我不屑。」

  魔君:「我是來找你要,造化道經的。」

  「你的八個兄弟姐妹都給了,或者自願,或者不自願。現在就差你的。」

  天母愕然:「難道你沒有在自在書中,看到自己的造化道經嗎?竟然還要向外求!」

  魔君:「當然不是。」

  「那為何?」

  「因為,我全都要!」

  ……

  之後的數百年,在顧楠依面前,都如走馬觀花。

  讓她對於這個夢境,也是愈發的疑惑了。

  她越來越覺得,這像是一個人的回憶。

  人的回憶,總是有深有淺。

  當然,這種記憶的深淺,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人常常會在某一刻,突然想起被忘卻許久的一件小事,並記起它的每一個細節。

  不過,大體還是有一些,永遠不會褪色,永遠濃墨重彩的。

  顧楠依覺得,自己此時所見的,便是這些。

  「難道,是魔君正在用她浩大如海的記憶,占據我的意識嗎?」

  胡思亂想中,眼前一變,她又看到了滔天的火光。

  碧落大世界。

  一個面積是史源界三倍的大世界。

  天道崩潰了,紅霄之上,血雨傾瀉,卻澆不熄地上的大火。

  碧落神朝。

  一個史源生靈建立的,橫跨三界,同時有著三尊帝君的無上神朝,在今日之後,徹底宣告成為歷史。

  已然證帝的魔君,站在大火前,淡淡望著她所親手製造的一切。

  頭頂上,一頁肉書脫落。

  一幕大戲完結。

  取而代之的,書上出現了一條她一直想要獲得的真言。

  她的身上,肆意的散發出帝境的氣息。

  天道崩潰之後,再沒有天罰,能夠加誅其身了。

  這樣的大戲,這幾百年間,在她手中,已經上演過了無數場。

  她也憑藉著,一次次演出所獲得的,從聖人一路到了帝境。

  妖魔亂世,也不知,迷失的是蒼生,還是妖魔。

  不過,她倒是沒有將史源界,當做戲台。

  人族這些年,趁著她引發的諸天亂世,一直苟著發展。

  現在,已經走出了史源界,踏足外域了。

  她的父君,也從大道主,突破到了長生主。

  這一切,誰又能說,不是她有意為之呢?

  她想到了,第一主宰,那僅存的最後一個人相。

  或許,我也還保有著最後一張人相吧!

  她的手,緩緩的從臉上剝下一張人皮。

  玉手,輕撫著自己原本的臉。

  這張臉,與十六歲時,似乎並無不同。

  十六歲時,她的母親告訴她:生死之外,再無大事。

  現在,她確信,自己可以活得很久很久。會比她的父君更久。

  甚至,活到天地盡頭!

  但十六歲時的那個自己,那個人族的初曉帝姬,是不是在墮魔的那一刻,便已經死了呢?

  忽然,她像是若有所覺般,朝著某一方向望去。

  那裡正有著兩隻擎天巨手,撕裂開虛空。

  沒有動用任何儀式,僅僅是憑著肉身的力量,便撕開界壁,破壁而來!

  在這天道崩潰的碧落大世界中,當即便是又出現了一道帝境氣息。

  顧楠依順著魔君的目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個黑髮金眸的偉岸男子,與之她在帝廟中看到的塑像有著六七分的近似。

  他的雙眸,便如兩輪大火炬般,朝著這邊看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