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許狸九在擔心什麼。

  也不知，上一世時，團團給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不過，蘇岩話說出口，也不管她信是不信。

  現在，許狸九這隻野貓，還在黃金捕獸網的控制之下。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這張網，卻是直接罩在她靈上的。

  他把黃金捕獸網連同許狸九一起煉化了。

  若她還想來殺自己這個星神之父，也可以，那就陪葬吧。

  蘇岩對許狸九用的這張捕獸網是天階七品，只要許狸九沒有突破到選帝境，便擺脫不了。

  當然，蘇岩也不是憑白無故放她回去。

  他讓許狸九回到琉璃境後，為他收集與魔君有關的消息。

  琉璃境有許半知這位擅長卜命的武帝。

  也是諸天消息流蕩的風眼之一。

  相比起來，漸漸沒落的史源界，已經是消息閉塞的鄉下地方了。

  ……

  許狸九在離開時，忍不住又多看了柳珍珍幾眼。

  這一回，她跟著蘇岩來到史源界一游，讓她最不能理解的是，蘇岩這個傢伙，前世時能得神霄青睞，還能說是巧合，今生身邊，卻也能跟著柳珍珍這樣的強者。

  而他今生的妻子，那個顧楠依，雖然不知是何來歷，但是自己以秘法占卜，卻竟然也是占出了個帝命！

  這些強大的女人都盯上他，究竟所圖為何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上一世默默無名的蘇岩不說了。聽聞只是個武尊。

  武尊是什麼？當年她證帝後，幾千年都沒見過一個武尊。

  身邊的侍女都是王境。

  一個武尊也能上女帝！

  而這一世，他確實是搖身一變成了天命。

  哦，是不是天命還不清楚。但至少是天命層次的。

  然而，即便如此，也解釋不通，為何會有那麼多天命之女盯上他？

  一個天命之子的後宮中，可能會有皇朝公主，世家天才，宗門聖女，絕世妖姬，這都正常。

  但絕不會出現天命之女！

  天命不弱於天命。

  天命都只會被愛，被追逐，反過來很少很少。

  「怎麼會有三個天命，同時追逐一個人？」

  在離開史源界時，許狸九的腦中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終於在穿過了數十個世界後，她的腦中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許狸九眼前一亮。

  「或許，就是種好吧！」

  「不是每個男人，都能生下星神！」嬌小的身影，停住在一個荒涼的世界中，小手摸著尖細的下巴。

  「那些女人，都不是傻子。」

  「她們是不是知道，與他結合，便能生下星神那樣的崽子，所以才……」

  「野心別這麼大，退一步說。」

  「即便不是第二個星神，若他的血脈都能是大帝之資，那也足以建立起一個長生家族了。」

  「諸天之中，那些高層次的血脈，如浮生之龍，天頂皇族之類，本身也都是主宰一界的強者，不可能入贅，如此，一個自身實力平凡的男子，卻能生下無上血脈，豈非更加難得嗎？」

  「若他能入贅我許家……」

  貓貓流口水……

  「唔，先別想太多，這些還只是推論。」

  「聽說，他這一世的妻子，好像也懷上了嗎！到時看看那兩小孩最後成就幾何便知道了！」

  ……

  而在炎京，後宮之中，李長生聽到蘇岩遣人送來的口信，也是恨得磨牙。

  「呵呵，你甚至都不惜得親自來一趟。

  朕這個九五之尊，就那麼沒牌面嗎？

  哼！等著，待把你收了，看朕怎麼讓你叫爸爸！」

  不過，雖然蘇岩不告而別，讓李長生有些不悅，但她的心情，實際上還不錯。

  纖白的小手，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望像窗外的梧桐，妙目都微彎成了月牙。

  不管怎麼說，顧楠依退場了！

  沈宵雪祭了自己，換掉了她！

  蘇岩此去，也只是不願接受現實的垂死掙扎罷了。

  從現在起，他便不再是有婦之夫。

  當下，她便是將那張拿去壓箱底的美人皮再次翻找了出來。

  世事難料，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有機會用上了！

  ……

  「蘇岩，朕再問你一次，你可願入宮為後？」

  一身龍袍的少女，一步步地逼近，漸漸地將他逼到了牆角。背後，抵住了堅硬的屏風。

  「陛下，我，我……」

  他的目光，撞入那雙承滿江山的龍眸，一顆心，仿如小鹿亂撞。

  少女伸臂，將他困於自己與屏風之間，那張萬種逶迤的俏臉一寸寸的貼近，笑意邪魅又獗狂。

  「朕上次問你，你以有家室搪塞。好了！現下你已沒有家室，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

  李長生扭了扭身子，此刻只覺，渾身上下都熱了起來。

  心道：那麼，就先定個小目標好了，十年之內，與他生下龍種！

  ……

  有些人身心皆要，有些人卻只饞身子。

  蘇岩還不知道，只要他身子的壞女人越來越多了。

  在帝王於她溫暖的寢宮中，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

  蘇岩已經頂著今年的第一場細雪，開始了北行。

  真是諷刺。

  上一世，北境烽煙四起，他從南往北，走進烽煙，為了一個女人。

  這一世，北境無戰事，他由南往北，尋那淼淼仙宗，同樣是為一個女人。

  路是同一條路，人卻已經不是同一個人。

  沈宵雪站在城門樓下，遙遙的目注著蘇岩與那活死人一起出城，行不出許里地，便相繼的祭起命燈，飛渡山河而去。

  她內心之中，當然也是想隨著蘇岩，前往北境的。

  他此行一無所獲也罷，就怕真的讓他見著小乞兒。

  見小乞兒，如飲鴆酒。

  只是，她現今是真的有心無力了！

  修為跌落王境後，面對小乞兒的本尊，便等於白送。

  沒有實力，什麼都做不了。

  且，她也接到了新的系統任務。

  那天，在柳珍珍出現後，那個李代桃僵的任務，便被系統宣告失敗了，取而代之的是：「任務：沿著前世的道路，前往九重彼岸。任務獎勵：蘇岩的第二十七塊記憶碎片。」

  「任務期限：十年。」

  這個任務，有期限。

  沈宵雪知道，要探索外域禁區至少也要亞聖修為打底。更何況是九重彼岸這樣的。

  所以，她必須要在幾年內重新點燈。

  時間很緊。

  這一回，她也只能選擇用系統的，那個「畫皮成人」功能，讓一俱化身，跟著蘇岩去小崑崙。

  至於本尊，這一次恐怕要與蘇岩長時間分開了。

  或許幾十年，或許百年。

  但，有誰在乎呢？

  或許，也只有她自己一人在乎吧？

  沈宵雪默默的在城樓下站了會兒，少頃後，也跟著出城了。

  不過，她在行出幾里後，眼見得四下無人，卻是繞進了一處樹林中。

  等再出來時，原本的一人，已經變成了兩道身影。

  左邊的，依舊是那個氣質溫婉、秀外慧中的京城第一秀娘。

  右手邊，卻已經變成了那個性烈如火的紅衣美人。

  剛出來時，她們的動作之間，都還有些不協調。

  不過在習慣了一會兒後，卻也是漸漸變得自然起來。

  「去吧，代替我的眼睛，照看他。」沈宵雪對著沈秀娘說道。

  沈秀娘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也是準備按照記憶碎片裡透露出的一點信息，去尋那座雪月銀裝下的小城。

  感受著兩個人物在腦海之中，逐漸分離的兩幅場景。

  沈宵雪嘆了口氣。

  其實，在選擇人物卡的時候，她也猶豫過。

  要用琴師卡，還是繡娘卡。

  兩者各有利弊。

  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琴師卡。

  雖然，琴師與蘇岩的宿緣更深，更便於接近他，但，也更易失控。

  可以說，體內有著大大的反骨。

  而這回，她大部分的經歷還得放在重新點燈上，尤其是在過心障的時候。

  若是化身在千萬里外失控，樂子可就大了。

  穩妥起見，她還是選了繡娘。

  但秀娘也有繡娘的缺陷，那便是與之蘇岩，沒什麼羈絆。

  而要想以此身份，與之蘇岩，建立起新的羈絆，也是不太可能。

  別看是蘇岩，但其實，那本就不是一個好親近的人。

  更何況，他現在，恐怕滿腦子都是那個小乞兒。

  與之無關的一切人事物都難入他心吧。

  繡娘的人物卡，最多只能留在離他不遠處，遠遠守望，稍解自己心中懸念罷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身邊之人，恐怕還真的只有活死人一個了。」

  畢竟是沈宵雪，口中喃喃的同時，也是不由得想到了，會不會被這活死人給趁虛而入了？

  不過，剛一皺起的柳眉，很快卻又舒展開來。

  「既然是活死人，那便無妨。」

  沈宵雪想著。

  如果說，自己是那初時酸苦，卻隨著時間的推延，歷久彌香、回甘無窮的佳釀。

  小乞兒則是，亂神惑心、引人沉淪，讓人難以自拔，直至一無所有的鴆酒。

  那柳珍珍是什麼呢？

  是藥湯吧？

  人偶爾會需要藥，卻不可能飲藥上癮。

  蘇岩對她，至多也只會有感激。

  否則，這一世重生，他為何找的是小乞兒，而不是她呢？

  還是那句話，五百萬年沒結果，那就是再不會有結果了。

  沈宵雪冷笑。

  這麼想的，不光是自己。

  那個小乞兒，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大方的在離開後，將蘇岩託付給柳珍珍吧？

  人你帶不走，借你幾日又何妨。

  這算是，她與小乞兒，罕見的心有靈犀嗎？

  ……

  沈宵雪只要是沒被情緒沖昏頭腦的時候，那看蘇岩還是比較準的。

  畢竟從小長大的青梅，還有那麼多記憶碎片。

  即便本身情商為負數，也能考個九十分了。

  只可惜，這一世，蘇岩並沒有給她補考的機會。

  蘇岩將顧楠依留下的信讀了很多遍。

  與信的內容不同，在信的末尾，還有一份讓蘇岩一言難盡的「驚喜」。

  那是，顧楠依設想他們最終破鏡難圓的情況，所安排的「後事」。

  她最後以王妃的身份，批判了蘇岩身邊的紅顏。

  或許可以將之喚做「王妃判紅顏」。

  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後，找一個最適合養夫君的女人。

  她將她們分做了甲乙丙丁午己庚申壬癸十品。

  沈宵雪被直接丟到了癸品。

  末尾有八字評語：愚痴無長，不可託付。

  李長生和兔兔都是丁品。

  李長生倒也罷了。

  這位陛下曾有將一張美人皮給他，要他變成女人，入宮為後的大無語操作。

  讓蘇岩難以理解的是，她為何會將小六子也寫進去？

  跟前世那些捕風捉影編野史的人一樣了。

  這讓蘇岩，不由得便是審視起了自己以前是不是對小六子太好了點，以至於會讓人生出這樣的誤解？

  納蘭燕在丙品。

  蘇岩只能說，這一個也是前世今生都沒考慮過。

  最高的甲品空著，蘇岩明白，這應是顧楠依留給她自己的。

  蘇岩也覺得沒毛病。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甲品之下的乙品，也只有一個人。

  那便是柳珍珍。

  柳珍珍。

  是因為，她這次出手，在李青峰手下救了她們母子。

  所以，要將我作為報恩給她嗎？

  蘇岩是有些生氣的。

  氣到，想讓這個魔女，在某些夜裡，求饒的程度。

  這對於蘇岩而言，已經是很嚴重了。

  畢竟在大多數晚上，他都更習慣躺平。

  ……

  蘇岩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又見到柳珍珍。

  世事的發展，或許正如許狸九所言那般。

  重生者們總以為，自己的第二世，不再會有意外，結果卻都是意外。

  若不是正好趕上自家王妃帶球跑，蘇岩應該會感覺頭痛。

  柳珍珍竟然也看到了前世！

  對於蘇岩，柳珍珍確實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澗濱。

  啾啾常有鳥，寂寂更無人。

  淅淅風吹面，紛紛雪積身。

  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

  柳珍珍是一道洗不去的印記。

  但與沈宵雪、顧楠依那樣，刀削斧鑿出的深刻印記不同，來自柳珍珍的印記，是水滴石穿出來的。

  他被與帝陵，被那五百萬年的山居歲月，深深的聯繫在一起。

  蘇岩不得不承認的是，那五百萬年，確實徹底的改變了他。

  誰又能不被改變？

  他聽說，便連長生之境的帝君，壽長也不過六、七十萬載。

  而大道之境的帝君，壽長更短，很多便只有十至二十萬載。

  但若僅此而已，也就僅此而已。

  前世，他從墮天界回返史源界後，沈宵雪歇斯底里的懷疑他與柳珍珍之間有什麼。

  那其實，完全沒有。

  那時候，不管柳珍珍如何看他的，他看柳珍珍，便與看風景無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