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情不知所終,空花朵朵
三年一恍而過。ღ(¯`◕‿◕´¯) ♫ ♪ ♫ ❻❾𝓈𝒽𝐔Ж.ςσ𝔪 ♫ ♪ ♫ (¯`◕‿◕´¯)ღ
這三年,蘇岩用雷海砸出的幾萬里焦土,便成了小崑崙與妖界的戰場。
讓上上下下都鬆了口氣的是,妖修的戰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強。
蘇岩發現,它們的修行法,似乎存在著巨大的缺陷。
一般而言,同境界下,一個修仙者,能抵五個妖修。
而如朱穗和朱九這樣的蘇岩親傳,更是能以三境金丹,逆殺四境妖修。
朱九曾經創造過,一人反殺三個四境妖修的戰技。
三年來,妖修雖眾,卻都被牢牢的阻在雷域焦土。
整個小崑崙,也是逐漸的習慣了戰爭。
如今,唯一可慮的,便是妖界中,那頭五境的妖皇,一直沒有動作,不知打著什麼算盤。
相比起自己這邊,蘇岩反倒是更擔心某人。
距離某人上次來,已又過去三十六年春了。
看起來,她那邊的麻煩,要遠比自己這兒大。
蘇岩不擔心她的實力,更主要擔心她的智商。
好在,某人雖然渾身上下,只有嘴硬,且,經常被打臉,但身上總算還有一股天命女主的韌勁兒,說出來的話,一般都會踐行,很多時候,哪怕撞破南牆,也不反省。
雖說大多數時候,都挺討厭的,但少數時候,卻也能稍帶給人一些安全感。
她說死了也會回來,他也便信她死了也會回來吧!
一道紫色劍光,從天外飛來,在臨近蘇岩所居的鳳鳴峰時,明顯的加速,彗星一般落在了他跟前。
「師尊!」
朱九抱著一隻小狐狸,從西境戰場歸來,臉上卻是絲毫不見烽煙之色。
仿佛永遠都是神山中,那朵青春嬌艷的紫蕊。
但蘇岩看著這個素來最疼的小徒兒,卻不知為何嘆了口氣:「九兒回來了,戰勢如何?」
朱九沉浸在再見師尊的歡喜中,並沒察覺到異常,笑著答道:「攻守之勢,已經逆轉了。」
「師尊,我覺得咱可以反殺回去。」
蘇岩對此,並不意外。
修仙體系與之對面妖界的粗糙修煉方式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不僅是實力上的差距,還有體系衍生出的修仙百藝。
丹藥,法寶,飛劍,法術,符籙,陣法,馭獸,練屍……
隨著妖界的底細被弄清楚,種種針對對面弱點的法術,陣法,符籙等等被創造出來,雙方之間,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不過,對於小徒弟反攻的提議,蘇岩卻還是搖搖頭,拒絕了:「別忘了,那邊還有一頭相當於化神期的妖皇呢!」
「不急,等我證道化神期後再說。」
「嗯嗯嗯,全聽師尊安排,反正,九兒就是師尊手裡的劍,師尊指哪,我砍哪。」朱九眨了眨眼,笑著說道。
玄即,蘇岩就見她,將那隻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的雪白色小狐狸捧到了臉前,蘇岩看到,那只可憐的小傢伙,應當是已經嗅到了她身上,那股子萌狐屠夫的氣息,分明是怕到了極點,雪團似的小身子抖抖個不停,卻不敢發出聲音,連尾巴都不敢動彈一下。
「師尊,你看,我回來路上發現的,可愛咩?」
「我準備好好把它養大。」
「養大之後,再扒皮做狐裘是吧?」蘇岩無奈的嘆了口氣:「小祖宗,你就放過狐狸吧,也不知這個世界的狐狸是造了什麼孽遇到你。」
「呵呵,若是為師的某一位故人在這裡……」
「誒,可我覺得,只有這種高貴無瑕的白,才最襯師尊的氣質耶!」
朱九歪頭望著蘇岩。懷裡抱著狐狸,腦海中,卻是蘇岩穿上雪白狐裘的模樣。
便如山巔雪,天邊雲。
可是,師尊好像好久沒穿自己送的狐裘了。
朱九的心中,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
以前,她給蘇岩的狐裘,他雖不是天天穿,卻也偶爾能看到,但不知從哪年哪月起,便再也看不到了。
也就在朱九的心中,飄過這樣一朵烏雲的同時,就聽到面前的蘇岩說道:「九兒,在神山往東一千里外,有一山名指月。」
「為師已為伱勘探過。那兒靈脈尚存,是一處不亞於神山的洞天福地,你收拾一下,便帶著門下,前往那裡,開宗立派吧。」
「嗚嗚嗚……」白色的小狐狸落在地上發出悲鳴。
「什,什麼?」朱九怔怔的望著蘇岩。
雖然,蘇岩之前也很多次提過,要讓她和朱穗自立門戶。但朱九感覺到了,這一次,似乎與以往都不同。
師尊,好像是認真的。
「還,還是不了吧?師尊!人家已經習慣在神山的生活了。而且,人家也捨不得你啊。」朱九咬了咬唇,還想矇混過關。
蘇岩:「你在神山的日子,也不過幾十年,你以後,還有幾百年,可以慢慢習慣。」
朱九:「可是,我想留在師尊身邊敬孝。」
蘇岩:「長生路上多寂寞,你要學會自己走。」
朱九眼淚汪汪的望著他:「師尊,是煩我了嗎?」
蘇岩無情點頭。
朱九聲音顫抖:「九兒,是哪裡惹師尊煩惱?師尊告訴九兒,九兒保證會改!」
「你改不了的。」
蘇岩望著她那雙,似乎無論如何,都要求一個答案的眼睛,終是嘆了口氣。
他原本,並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的:「九兒,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終,終歸空花朵朵,你能放下嗎?」
蘇岩在穿越前,也曾追過師徒戀的仙俠劇。
卻沒想倒,有朝一日,這幕劇,竟會在自己身上上演。
蘇岩自認,自己的外貌,只能算是凡人流的那一款。
教徒弟,也跟村東老大爺似的土味,有時候,還有些爹味。
這是怎麼教出一個沖師逆徒來的呢?
朱九嬌軀巨震,原本直視蘇岩,執著要一個答案的紫瞳,此刻不自覺地轉開,不敢直視蘇岩的視線,一時卻又不知該放於何處。
一顆曾被蘇岩,評價為純淨無瑕、不動不遙的道心,此時此刻,完全被惶恐和震驚占據。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難以按捺的憤怒。
「朱穗,一定是朱穗!一定是她!在師尊你跟前,胡言亂語了,是嗎?」
「穗穗?」蘇岩一愣,玄即搖頭:「你們倆個啊!還真是會把壞事,全都按到對方的頭上。」
蘇岩現在已經完全不期望她們還能念什麼同門感情了,最終別到手足相殘的地步,便要謝天謝地了。
「不是她?」剛剛才被怒氣充滿,整個人都仿佛鼓脹起來的朱九,此刻,頓時就又像是一隻被泄了氣的球般扁了下去。
小嘴之中,不由的喃喃:「可若不是她,不是她,怎麼會……」
蘇岩無奈的看著她:「九兒,你師尊,不是不通人情的木頭。」
「有些事,先前不知,只是從未往那方面想。」
「待只要在某一刻起了疑心,你往日的所行所為,便都指向了那個答案。」
「你也不用懷疑你師姐了。」
隨著蘇岩那宣判一般的聲音,朱九心中,最後的一點僥倖,也如余灰上的殘火一般,徹底的被吹熄了。
「情不知所起,不知所終,終歸空花朵朵。」她的口中,默念著蘇岩剛剛的話:「可是師尊,若真的是空花,你在望穿崖上,等的又是什麼呢?」
蘇岩:「你既知道,為師已心有所屬,便當早放下。」
「你先去望月山吧,就當是度修行中的情關,相信以你的心性,很快便能走出來。」
「九兒,心如明鏡不留塵,愛恨貪嗔,都不過是自心上的一點微塵罷了。」
……
深夜,燈火映窗,孤影搖曳。
蘇岩正在收拾著自己的屋子,將朱九留下的東西,全都裝進一口儲物箱內。
首先便是各色各樣的狐裘,不數隻知道很多,一數才發現,竟有三十多條。
小崑崙的氣候,冬天總是冰天雪地的,該說不說,這些狐裘,雖輕薄,看著倒確實暖和。
而修仙者,也只要看著暖和就夠了。
至於,為什麼偏偏是狐裘,而不是貂裘、熊皮之類的。
依小徒弟的話說,那便是,狐裘最襯他。
一身狐皮,裹著清冷仙氣,最是妖嬈。
當然,幾十年的陪伴,九兒留下的,也絕不只有狐裘。蘇岩翻著一迭畫。
這其中,只有很少幾幅有自己,餘下的,都是些神山內的尋常景物。
只是,蘇岩留心細看,便發覺了,畫中之景,都是他尋常愛駐足停留處。
現在再看,畫中好像都沒有他,卻又好像都有他。
對此,蘇岩也唯有付之一嘆,將之都塞進箱底。
除了這些,還有她燒制的陶器,掛於檐下的風鈴,窗台上的盆花,犯錯時寫下的檢討……這一看,蘇岩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身邊,幾乎處處有她的痕跡。
蘇岩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它們盡數封存。
當蘇岩收拾完畢,釋放出神識籠罩神山時,發現朱九已不在山中了。
當遮羞布被徹底扯開,她也無顏再留下。
「九兒,我等你將一切都放下後歸來。」
「此事,現在便只有你知我知,若你能放下,我們便依然還是曾經那般的師徒。」
蘇岩只以為,九兒對他的感情是在後來相處中,不知哪一刻變質的。
卻不知,朱九對他的心思,並非起自某一刻,而是起自第一眼。
甚至可以說,朱九這個存在,所以會誕生於此世,便是沖他而來。
……
而在那一邊,朱九獨自一人離開神山後,卻是並沒有按照蘇岩的意思前往那個名為指月峰的洞天福地。
而是重新往西,回到了妖界戰場。
這種時候,她覺得只有殺戮與流血,才能讓自己的心麻木下來。
她曾經有兩個夢。
一個最放肆的夢和一個最卑微的夢。
最放肆的夢是想能有朝一日,將那山巔無人可觸及的雪籠於自己的掌心。
最卑微的夢,卻是什麼也不要,只求在他身邊,做一個聽話的弟子。
在天女降臨,他們相會時,默默藏起來;在天女不現的那一個個漫長的春秋里,聊以慰藉他的寂寞便足已。
然而現在,兩個夢都碎了!被他親手打碎了。
師尊告訴她,世間痴情種,不過是被天上空花迷眼,空花破碎時,俯首觀大地,便可見千萬真花。
可是,為何師尊將她守了幾十年的空花碾碎後,她茫然四顧,四方上下,天上人間,都是一片空茫,竟無一物可安心呢?
師尊說:「九兒有大智慧,非是那愚痴凡夫,你很快便能解開心結。
你無罪,你只是病了。我等著你大好的那一天。」
但朱九此時捂著自己的心,她問自己的心,卻是得不到答案。
自心也不知,若病好了,自己是誰?
「師尊,你說我病了,可你怎知,這病本從胎中來,若無病,也無我了。」
紫色劍光風馳電掣,輕易的斬落了一頭三境妖尊的腦袋,血雨之中,白髮女子悽然一笑,頭也不回的朝著戰場深處飛去。
「無病便無我嗎?」
此時,旁觀著的沈宵雪,心中不由的便是默語。
儘管,她心中極不喜這個沖師逆徒。
對蘇岩將她趕出山門,也是一萬個贊同。但這一刻,聞聽此言,心中卻是不由得想到了,若她與朱穗,真的都是分身,那麼她,會否是比之二,更早的看到了生命的本質呢?
分身雖然看似在本尊之外,有獨立的意志,但她們的所行所想,卻無不是為了達成本尊的目的。
便如未修行前的芸芸眾生,看似都有心,但真的都有心嗎?
看似每一刻都在思想,但那些真的是他們自我的思想嗎?
大多數,不過是為了繁衍延續,不斷輪迴罷了。
這麼看來,這芸芸眾生,又會否只是某個強大存在的無盡分身呢?
沈宵雪很少會思考這種的問題。
感覺,這種問題應當是要交給蘇岩考慮的事,她想了一陣,便覺頭痛,全都拋在腦後了。
她此刻,看著神色麻木的朱九,只是覺的,有時候,過早看到本質也不好,若不能放下,那還不如難得糊塗。
蘇岩這個聰明的弟子,此時看來,卻有些還不如她那個不甚聰明的師姐了。
這便是蘇岩曾經說過的,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嗎?
……
朱九一路向西,途中斬妖無數,光是三境的妖王,便不下十幾頭,甚至還有一頭四境的大妖王。
「紫月仙子!」
「是紫月仙子。」
「好強!」
「前輩!」
……
途中,也有不少修仙者,與朱九打招呼,以往朱九,都會回應,絲毫不擺道祖之下第一人的架子。
但今時今日,她卻是一概不理。
「前輩怎麼了?總覺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太對勁!」
「前輩,再往前,就到妖界入口了啊!」
「不好,她該不會是想要?」
神山上,蘇岩這一刻,也是不由得豁然變色。
蘇岩的神識,此時已可遍及半個小崑崙。
在他探知到,朱九並未前往望月峰時,他的一縷神識,便一直跟著她。
大家新年快樂!新年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