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念念不忘念念忘
「呵!呵呵,好!好好!好啊!」愣了片刻,蒼月國主只能強笑道:「那小女便要勞煩冕下多為費心了!」
「好說好說。6⃣ 9⃣ s⃣ h⃣ u⃣ x⃣ .⃣ c⃣ o⃣ m⃣」蘇岩擺擺手,目光卻又投向了朱穗身後那個嬌小少女。
這個少女,也著實是有些引人矚目了。
不僅有著一頭雪白的長髮,一雙大眼,更是如同兩顆晶瑩剔透的紫葡萄一般。
比之規規矩矩、垂首侍立的朱穗,她的目光,卻很不老實,不停地偷瞄著蘇岩。
「陛下,這孩子是……」蘇岩問道。
此時此刻,他屬於穿越者的直覺又上線了。
心道:能長成這副模樣的,恐怕不會是路人。
「哦,這是小王的另一個女兒,冕下喚她朱九便好。小王安排她跟在姐姐身邊,侍奉家姐,這回也跟著她姐姐,留在山上吧。」
蒼月國王對待兩個女兒,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光是從取名上,便可以窺得一二。
朱穗,寓意著麥穗成熟,五穀豐登。
另一個,便只是一個數字。
不過,只要還是兩個字的便好。
蘇岩也見過一些蒼月國的宗室,他們那些四到八字的名字,常常聽得他頭疼。
就比如眼前的蒼月國主,其名便為:「朱天光起。」
蘇岩審視著眼前這個白髮紫瞳的小姑娘,又算了算她的年紀,突然便是想到,朱天光起所以會不喜這個女兒,會不會與十多年前,王后被青都山的妖尊擄去有關呢?
確實,他們朱家,似乎從未有過先天白髮的。
這一頭的白毛,反倒是更像那隻虎妖的特徵。
不過,蘇岩從她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妖物的氣息,尤其是那頭被他斬殺的虎妖氣息。
所以,不論她是不是朱天光起的種,但至少是血統純正的人族。
「既然也是一位小公主,那便也來測測靈根吧。」蘇岩朝著白毛少女招了招手,隨即手上,也是將一塊靈玉遞給了她。
朱天光起和朱穗都是一愣,心中都有些不大情願,卻不敢說什麼。
「謝謝冕下!」
白毛少女卻是一點都不怯場,朝著蘇岩甜甜一笑,也學著姐姐那般,抓著靈玉,閉上了眼。
剛剛的朱穗,測試靈根時,等了小半炷香時間,才使得靈玉綻放紅霞。
然而,朱九在這一步,卻僅僅只用了一吸時間,燦爛青霞,便照徹了竹林。
「什麼?地階木靈根!而且,還是上層心性!」
這一回,便是蘇岩也坐不住了。
原本盤膝坐在一根青竹下的他,豁然站起。
靈玉的光色,用以判斷的是靈根的品階。
光色所綻放的時間,卻可用以判斷心性。
唯有摒除雜念,讓心靜下來,靈根才能發動。
而這個時間,朱穗用了小半炷香,即便是蘇岩自己,也需十幾吸。
但眼前的少女,卻只是一彈指。
朱穗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即便是她,也明顯能看出,師尊雖則也中意自己,卻更中意朱九。
「好好好!九兒,你也跟著姐姐一起,入我門下,跟著為師修仙好不好呀?」
蘇岩蹲在白毛少女身前,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塊稀世瑰寶。
「好呀!冕下。」
白毛少女完全沒有理會朱天光起那難看到極點的臉色,紫葡萄般的大眼睛,只是開心的望著蘇岩,毫不猶豫地點頭。
不知為何,今天她一踏入竹林,見著冕下,便感到說不出的親近。
便連宮中,疼惜她的老媽媽都遠遠不及。
就好似,冕下的這張臉,她早已見過的一般。
而且,她雖然是公主,以往所有人看她,卻都如看一根草。
只有冕下用這般看寶貝的目光看她。
當冕下對著她笑時,她也控制不了自己,跟著咯咯咯的笑了,紫色的大眼睛頓時便彎成了兩條月牙。
「誒,那怎麼還叫冕下啊?」
「師尊!九兒,拜見師尊!」
「好!乖乖,來,這是師尊給你們的拜師禮。」
一側,朱穗面無表情的看著,牙齒卻已在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
三月後,朱穗和朱九都先後突破了鍊氣期。
築基之前的修仙其實跟武道差不多,主要重功夫。
朱穗的修煉速度還要比朱九快很多。
這日,竹林道院,蘇岩望著面前五心朝天坐在兩隻蒲團上的兩個親傳弟子,卻並未如往常那般,指點她們修行,而是問道:「穗穗,九兒你們這段時間,也跟著為師,學了不少東西了,今日為師想聽聽伱們的見解。何為道?如何求道?」
朱穗和朱九對視一眼,最後,還是朱穗沉吟了許久,才字斟句酌的率先開口:「道,是吾輩修仙者,一生要走的路。」
「需要日日懸心,不可稍離。」
話落,她的臉上,雖仍是面無表情,指尖卻是不自覺的蜷緊了衣料,有些忐忑。
「說的好!」
飄在蘇岩身後的沈宵雪不覺點頭。
她雖不通仙道,但大底世間法都共通。
便如武道修行,必須日日精進,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蘇岩所創造的這條仙道,想來也是此心同,此理同!
這女孩大才,想來一定能繼續蘇岩的衣缽。
沈宵雪望著朱穗,毫不避諱對她的欣賞。
道不可須臾離心,這話,放在武道也適用。
她若修武,也一定能有大成就。
「九兒呢?」蘇岩不置可否,望向朱九。
「我覺得師姐說的不對。」
白毛少女一派天真,直言直語。
朱穗:「……」
聞言,即便是在蘇岩面前,朱穗的小臉也是黑了下來。
「哦,哪兒不對了?」蘇岩問道。
朱九:「道本無形,何物懸心?」
沈宵雪:「這什麼歪理?」
朱穗明顯也是不能認同,冷冷的看著她。
「然,若道本無形,如何求道?」蘇岩也看著她。
朱九:「無心恰恰用,用心恰恰無。」
蘇岩:「何解?」
朱九:「師尊教我們,不迷性住,性住自回。不能迷於內外境,那也不能迷於道境。」
蘇岩:「若如此,如何尋道?」
這回,白毛少女也歪頭想了會兒,才眨著大眼道:「念念不忘念念忘。」
「我不尋道,道自尋我。」
沈宵雪:「亂七八糟!」
倆個女孩都望著蘇岩,等著他做出評斷。
蘇岩卻沒有如她們所願般,道出誰對誰錯,只道:「好了,我們上課吧。」
以往,蘇岩授課,朱穗一字一句,都會牢牢記下,回頭錄於紙上,反覆琢磨,今日,她卻難以用心。
咬著牙,才強忍住了淚意。
雖然,蘇岩最後也沒做出評斷,但她心中是清楚的,自己與朱九的回答,師尊明顯是更合意朱九的那個。
只是照顧自己的感情,才不論對錯。
……
又過了三月,蘇岩開始教她們一些法術,首先教的便是馭風而行。
武者,需要在武尊境後,打開身體大藏小藏,身輕如燕,才能騰空。
但此時,飛行全仗一身真氣血氣,難飛出十里。
到了武王境,有氣運支撐,才能遠航。
但對氣運消耗也是甚巨,因此一般還是騎乘靈獸。
要一直等到亞聖境,命燈照道境,掌控身邊一方小天地,方才真正隨心自在,乘風逍遙。
相較起來,修仙就要快得多。
鍊氣期便有馭風術,等稍稍領會了神識的妙用,便能馭劍飛行。
當然,仙武各有優劣。
仙道也有許多不及武道的。不能說誰比誰強。
蘇岩先是一手一個,拉著兩個小徒兒,繞著神山飛了一圈。
翩翩然如要羽化而去。
那種滋味,與被武尊帶著升空完全不同。
低頭看去,只感山川會老去,大河會涸流,大地上生長的一切,都會隨著歲月被磨滅為平層,唯有他們是永恆的。
朱穗望向另一側的朱九,心中只道:若這一刻,只有我與師尊兩個,她不存在就好了。
卻不知,另一側的朱九看向她時,心底也是一樣的想法。
一個時辰後,蘇岩帶著她們,重新落回到了竹林,對她們道:「好了,記住,萬物以息相吹,性空風自來。」
「按照我教你們的,勤加練習,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便可小成。」
「是。」朱穗剛剛恭敬的應聲,下一刻,便即愣住。
「哈哈,師尊,你看我,看我呀!」
不僅是朱穗,便連蘇岩回頭一看,也是不由的愣住。
卻見,便在他說話的這會兒,他的小徒弟,赫然已經飛到了天上,正在上頭,朝著他揮手……
蘇岩也不知,是這個小世界的氣候,還是這整個世界系的氣候。
這裡的冬天,要比之史源界冷的多。
才不過剛剛入冬,一夜間,江面上便已結了百丈玄冰。
距離那日他傳馭風術,已又過了月余了。
夜半,蘇岩推門出屋,用起真元護身,才敢走進雪裡,一路向著竹林而去。
果然,便如無垢無瑕向他稟報的一般,深夜,大雪中,竹林里,便見一道身影,如同被風吹折了翅的蝴蝶般,跌跌撞撞的穿行在竹林之間。
因她喜穿白衣,加之此時,滿身負雪,第一眼只以為是個大雪糰子飄在天上。
蘇岩第一眼,還真差點沒看到她。
不只今夜,這月來,她幾乎夜夜,都會入此竹林,練馭風術。
蘇岩口中,最快也需三月煉成的馭風術,還真被她一月煉成了。
只是,她非要與妹妹爭長短,那就……
沒辦法放過自己了!
此時的朱穗,不由得便是又讓蘇岩,回想起了沈宵雪。
兩人性格上,這些地方,真的很像。
蘇岩默默的看了她半夜。
看到她在極寒的風雪中,將馭風術,漸漸地煉得駕輕就熟。
終是沒有現身與她相見。在她發現前,便即轉身離去。
……
「白毛女!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壓我們殿下一頭!」
「你忘了,自己就是一隻妖怪生下的賤種!」
後山,兩名高大的女子,將白髮紫瞳的少女堵在了角落。
她們都是跟著朱穗上山的護衛,對她忠心耿耿。
這幾日看到朱穗為了朱九,茶飯不思,不眠不休,心中一直燒著一團火,決定要替殿下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以下犯上的賤種。
朱九雖然也被大祭司收為了弟子,但在她們心中,她的地位,卻仍是無多少變化,依舊是宮中地位等同於宮女的那個卑賤公主。
一隻大手,將她的白髮狠狠扯起,望著那張神色倏無什麼變化的美麗俏臉,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小賤種,唾沫吐你臉上了,都不擦?」
一揮手,將嬌小的少女,狠狠地推在地上,低頭俯視著她,玩味地笑道。
「一會就幹了,何必費力氣,還髒了袖子。」朱九平靜的從地上站起,「就好像,收拾你們,也不需要我動手。」
「你說什麼?」倆名女護衛的臉色都變了。
……
遠處,蘇岩面沉如水的望著這一幕。
繼而,轉頭,面無表情的望向身邊的朱穗。
「砰」的一聲,朱穗滿頭大汗,直接雙膝落地,跪在了他跟前,扣首道:「師尊,是我管束下人不周,我這就將這兩個孽障,每人打一百大棍,趕下山去!」
她看不到蘇岩臉上是何表情,只覺周圍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許久,方才聞得了一聲冷哼。
……
這天,朱穗被蘇岩罰著在神霄像前跪著,朱九則是被他喚到了自己屋中。
「口水幹了?」
蘇岩望著如同小貓般竄入屋中的白毛少女,罕見的也沒給這個素來鍾愛的小徒弟好臉色。
「嘻嘻。」朱九眨了眨眼,指著自己吹彈可破的小臉笑道:「師尊,我洗臉啦,洗了十幾遍嘞,不信,你聞聞,香香的。」
一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湊近蘇岩,卻被他嫌棄的一把推開。
蘇岩皺眉盯著她:「所以,為什麼不躲?」
蘇岩又怎麼會看不清楚。
雖然,現在鍊氣期的朱九,確實未必是兩名武宗的對手,但,她會飛,若想走,那倆人又能奈她何。
朱九:「哦,那時候我吃慌了!」
蘇岩:「呵呵。」
看著蘇岩翻箱倒櫃的,似乎是在尋找懲罰的器具,朱九連忙道:「啊,師尊,那個,我其實是在修忍辱苦行。」
蘇岩:「放屁!」
他的手裡,已經抓起了一卷厚厚的竹簡。
手感不錯,拿來做竹筍炒肉,應當很合適。
「咕咚「」,朱九吞了口唾沫,連忙道:「好吧師尊,我坦白,攤牌了,我就是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