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怎樣的開始,才有了一路的顛沛

  第162章 怎樣的開始,才有了一路的顛沛流離 四千字

  便在這時,只聽見,天牢上方,再次傳來動靜,剛剛那名沉默的瘸腿老者,再度下來,給他們倆送來了餐食。🎄💀 ❻➈𝓼Ĥυ𝔵.ᑕ𝕠𝓂 🐤🐯

  「嘖嘖,我明白沈宵雪為什麼要把我跟你關一塊了,真是,好歹毒的女人!」

  顧清漪望著蘇岩面前的醉天仙和一整隻燒白鳳,又望了一眼自己跟前,不知用什麼東西做成的黑色糊糊,忍不住抱怨道。

  她被沈宵雪打碎了命燈,修為跌落,現在與一個凡人一樣,會感到飢餓。

  平坦的小腹,也是時隔百年的「咕咕」叫起來。

  但望著那「吱吱」冒油的燒白鳳,嗅著酒罈中飄出的純澈酒香,對於面前的黑色糊糊,她卻是提不起一絲食慾。

  沈宵雪這是想饞死她麼?還是餓死她?

  「我可以分給你,只是……」蘇岩拍了拍酒罈,笑道:「我有酒,你有故事麼?」

  「說實話,我一直對伱們無象天宮挺好奇的!」

  正如他所說,他挺好奇的。

  他想起了李長生。

  傳聞中,她便是無象天宮的妖女。

  在這天牢中,每日就是睡覺,睡久了也無聊,也想聽聽故事。

  「好,分我半壺醉天仙,我和你講。」顧清漪欣然點頭。

  酒罈邊有杯子,蘇岩只給自己倒了小小一杯,將剩下的大半壺醉天仙,連同著切下的半隻燒白鳳一併用真氣包裹著送給了她。

  這邊,顧清漪拿到酒肉,也是絲毫沒有顧及到她天下第一禍水的形象,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滿嘴流油。

  看得顧楠依心中眼皮狂跳。

  顧楠依真的希望,她能在蘇岩面前矜持一點。

  「呼!點燃命燈之後,就沒這麼痛快的吃過了。同樣的酒肉,明明無異,但吃在凡人和亞聖口中,滋味卻是截然不同啊!」

  「所以,我經常說,聖人的快活,凡夫體會不到,但凡夫的快活,也是聖人體會不到的啊!」

  顧清漪一邊用著那華麗的水袖,擦著嘴角的油漬,一邊對著蘇岩大發感慨。

  她這袖子,也不知是用什麼布料織成的,竟是絲毫不沾油污,不然,形象更差了。

  「從哪說起呢!」顧清漪沉吟著道:「你應該聽說過,左千秋在修煉一門所需天量氣運的魔功,而他的妃子,都是為他盜取天下氣運的小偷吧?」

  蘇岩點了點頭。

  左千秋便是無象魔主。

  顧清漪繼續道:「左千秋會在每個妃子身上,種下情蠱,使我們無法自拔的愛上他,為他唯命是從。又會給我們種下魔種,我等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再讓我們嫁給諸王諸帝,誕下子嗣。這些子嗣,雖不是他的血脈,但他掌握著他們的母親,也便等同於掌握著他們。」

  「原來如此!」蘇岩恍然,此刻也是終於明白了李長生與無象天宮的關係,不由的一聲嘆息。

  「當年,左千秋尋找到了兩個真正的絕色,一個便是紅塵妃莫紅裝,另一個,便是我了!」

  「他想要將我們,分別嫁給大炎的老皇帝,和正前途無量的乾王朝神武王蕭龍象,屆時,只要再助我們的子嗣奪得皇權,他便能將這兩個史源界最古老的王朝握於掌中。哈哈!可惜,多年後還是計劃落空,一個都沒成。」

  「大炎這邊,差點就成了吧?」

  蘇岩回憶著他與李長生的接觸,當時他也是絲毫沒有察覺。

  「沒成。」顧清漪搖頭,「長生那孩子,在身份被揭破之前,便在蒼生社稷和母妃之間,選了蒼生社稷。可惜,蒼生社稷卻沒選她。」

  蘇岩沉默,不由的便是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沒錯,無論李長生是不是魔道妖女,蘇岩都覺得,她所作所為對得起大炎。

  可是正如顧清漪所言,她選了蒼生社稷,蒼生社稷卻沒選她。

  旁觀的沈宵雪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滋味。

  在誅殺李長生之後發生的種種,也不由的讓她重新審視,當年殺她真的是正確的麼?

  人都說蓋棺定論,但這世上,又有多少事,是蓋棺都不能定論的,只能留待歷史的評價,而歷史的評價,又會被後來的歷史推翻。

  「哈哈,不說她了,還是說說我。」

  顧清漪這個女人,雖嗜酒,酒量卻一般。

  半壺醉天仙下肚,俏臉上,已染了兩抹潮紅。

  她看著壺底不多的酒液,似乎有些不舍,開始小口小口的輕抿:「我跟她們都不一樣,左千秋一般都是不會碰那些女人的,他雖身為魔主,卻並不熱衷於男女之樂。」

  「而我似乎是格外符合他口味之故,他,碰了我。」顧清漪的眸光有些迷離,仿佛是回憶起了那夜的經歷。

  「他給我吃了藥,確保我不會懷上他的孩子。第二日,便將我套上了人皮,送往了乾王朝。」

  「我以青樓花魁的身份,接近蕭龍象,三月後,便被蕭龍象娶進了王府。左千秋對此很滿意,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我與他之間的那一夜。而我也沒告訴他,他那顆藥,似乎沒起作用,我嫁進王府時,已有孕在身,只是因為有人皮遮眼,才沒被蕭龍象察覺。」

  「嗯?藥怎麼會沒起作用?他堂堂魔主,竟然犯下了這等低級錯誤!」蘇岩啃著雞翅,有些不可思議。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顧清漪有些踟躕著道:「不過,就在那一晚,我的夢中,曾出現過一個長發無面的女子,那個樣子,與聖地中供奉的魔君一模一樣,所以我一直懷疑,我女兒的出生,會不會是魔君的意志。」

  「總之,我有意拖慢了孩子出生的時間,九個月後,我平安的在王府中產下一女,並沒引起他倆任何一個的懷疑。」

  蘇岩評價道:「這個蕭龍象,也夠傻的。」

  顧清漪笑道:「哈哈,傻吧!我告訴你,他比你以為的更傻。那日青樓中,他便是被我以這醉天仙灌醉。他以為與我歡好,其實並沒有,與他辦事的,至始至終,只是一俱傀儡而已。」

  「不過,那時的他,才剛被封王,雖是一代天驕,卻是血氣方剛,初出茅廬,若換成現在大乾的這位攝政王殿下,我恐怕就騙不了他了。」

  「不過,也幸好那會的他傻,又長年在小世界中征戰,不在王府,我才能守住身子,沒有被他染指過。」顧清漪一臉慶幸的樣子。

  蘇岩無語:「你這算啥?給左千秋守潔麼?但是,要是你們都想著為他守潔,他左千秋的大計,還怎麼進行下去?」

  「你說的對,所以,我是獨一個。」

  「像莫紅裝她們,雖因情蠱,對左千秋滿心傾慕,但那更像是膜拜神靈,不敢褻瀆,只有我,唯有我,想要染指神靈。」

  「我想,這可能是與我是他唯一碰過的妃子有關,當高高在上的神染上紅塵,也便不再神聖,從而讓那情蠱也發生了改變,連他這個主人也預料不到的改變!」

  顧清漪言歸正傳道:「反正,無論是蕭龍象,還是左千秋,都沒有察覺,我生下的是左千秋的孩子,她就這樣,以郡主的身份,長大到了五歲,對於自己的身世,也是一無所知。」

  顧楠依:「一無所知的時光,才是最好的,等知道了,就是一路顛沛流離。」

  蘇岩道:「可你現在還是變成了水月妃顧清漪,而不是大乾朝的王妃。」

  顧清漪嘆息道:「是啊,我想要做水月妃,而不是大乾朝的王妃,王府中再怎麼歲月靜好,都不是我心安處。」

  「在我女兒五歲的時候,蕭龍象終於要帶著滔天戰功歸來了,王府內外,都是一片喜氣,只有我不高興。」

  蘇岩:「沒辦法給左千秋守潔了?」

  顧清漪:「這只是一個因素。主要還是我忍不了了,我要跟左千秋攤牌。」

  「在出發前,我怕得知真象後的左千秋對女兒不利,秘密遣人將她送去了大炎,若左千秋能接納她,再將她接回來。」

  「原來,真象,竟然是這般!」顧楠依喃喃。

  親耳聽到這些,她心底深處,也有一朵花跟著謝了。她還記得,五歲那一年,懵懂無知的自己跟著顧清漪逃出城的那一晚。

  「娘,疼疼,好疼啊!」

  「止月,你再忍忍。」

  顧清漪一面用寒毒在她臉上畫下鬼紋,一面道:「你聽娘說,你其實不是神武王府的郡主,而是魔教無象天宮的聖女。現在,這個秘密被你爹爹知道了,他不會放過你我的,落到他手裡,你我都會死!」

  「爹爹,要殺我和娘親?」

  當時的顧楠依聽聞後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從小未曾見過爹爹,記憶中,爹爹一直在外打仗,但卻會為她送來各種吃的玩的。

  這次聽說爹爹終於要大勝歸來,她還很期待,終於能見到爹爹了!

  現在,娘親卻突然告訴她,你爹爹不是你爹,還要殺你,這讓才五歲的她怎麼消化這個消息。

  「好了,娘要對你說的,全都寫在這裡了,關於無象天宮的一切,也都在這裡。你一定要背下來。還有這個是無象魔君和萬象魔君的雕塑,你一定要日日祭拜,魔君會保佑你的。」

  「總之,你呢,就乖乖的跟著你秦姨,娘如果脫險,會來尋你的,除了娘之外,你誰也別相信。」

  顧楠依一直以為,她娘親,是因為身份暴露,她們才不得不逃離王府,她後來才不得不浪跡天涯。

  今日在蘇岩的記憶碎片中,方才得知都是假的。

  真實的原因是,她想跟左千秋攤牌了。

  「你讓我別相信任何人,可原來,連你也在騙我!」

  記憶碎片中的顧楠依沒有察覺,現實中自己已淚流滿面。

  「你也真是不配當人母,居然能讓五歲的女兒就這麼走!」

  蘇岩也是有兩個女兒的人,聞言頓時也有些忍不了。

  顧清漪無奈地道:「哎,我也覺得對不起她,可那會,我,我也沒辦法啊!」

  蘇岩也嘆了口氣。

  只能說,每個人心中的排序都是不同的。

  在那個時候的顧清漪心中,左千秋肯定要排在那個孩子前面。

  「後來呢,你跟左千秋攤牌後是什麼結果?」

  此時蘇岩只希望顧清漪能攤牌成功,趕緊把孩子接回去。

  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無父無母,流落在外,真不知道會遭遇什麼。

  「很慘。」回憶起攤牌後那段噩夢般的經歷,顧清漪臉上依舊心有餘悸:「左千秋得知我偷生下了他的種,當場勃然暴怒,一定要從我口中逼問出她的下落,讓她消失。」

  「還好,我早防了他一手,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女兒的下落,不然我在他手上,還真不一定能保守得住秘密。」

  蘇岩皺眉:「他為何一定要殺自己的女兒?」

  顧清漪想了想道:「不知道,或許是:誰知放鉤者,不是入網人吧。總是以子嗣算計別人,所以也怕別人用子嗣算計他。」

  蘇岩道:「這倒也是,說不定,他也已是網中人了。」

  顧清漪失笑搖頭:「呵,怎麼可能,只是他生性多疑罷了。」

  蘇岩又道:「左千秋竟然不殺你?」

  「是啊,他沒殺我,起初說是為了問出孩子的下落,後來為什麼不殺,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蘇岩喃喃:「太苦了!」

  顧清漪點頭:「嗯,跟在他身邊,確實受了不少折磨,不過我也算得償所願!」

  蘇岩:「我說的是你女兒。」

  「啊!」顧清漪聞言,也不由得有些沉默。

  顧楠依望著蘇岩眼中的憐憫,心中輕聲道:「能遇見你,苦也值得。」

  蘇岩又問顧清漪:「若我沒猜錯,你的女兒,便是現今的無象聖女吧?她能回到無象天宮,這麼說,左千秋後來又改變主意了?」

  「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顧清漪晃著空空的酒罈有些意興闌珊的道。

  蘇岩最後的指責,似乎讓她的心境有些暗淡,不欲再說下去。

  「也是。「蘇岩又重新躺回了草蓆上:「你說的,是夠多的,你就不怕沈宵雪最終沒殺我,我把你這些秘密都帶出去?」

  顧清漪淡淡道:「怕什麼,就算你有活路,我肯定沒有活路。」

  蘇岩:「你不指望左千秋來救你?」

  顧清漪嗤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好一條有自知之明的舔狗。」蘇岩評價道。

  顧清漪一愣,一雙狐眼朝他看去:「我覺得吧,咱倆挺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