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帶著工作組回到13樓，縣紀委的辦公樓層，然後進了縣紀委給他們安排的一間臨時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倒不如說是一間小會議室準確，一百來平米的會議室，倒是足夠容納六個人工作。
楊東把窗戶都打開，冷風吹進屋子裡面，原本有了些酒勁的他，很快就清醒過來。
「楊老弟，剛才的午宴，你怎麼看？」
呂艷青坐在一旁，先點燃了一根煙，煙雲吐霧起來，隨後朝著楊東問道。
楊東朝著蔣虎使了個眼色。
蔣虎秒懂，立即走到會議室門口去盯梢。
並不是不相信縣紀委的同志，但還是謹慎一些最好。
楊東等到蔣虎站到了門外之後，這才朝著呂艷青開口出聲：「今天的午宴很豐富，至少讓我見了幾場大戲。」
「開陽縣委和縣政府的具體局勢，我不清楚。」
「雖然我也是開陽縣的人，但我並不在開陽縣工作，這些頭頭腦腦們的日常，我也不了解。」
「不過如果單從午宴所表達出來的內容來看，開陽縣至少有三股勢力。」
楊東朝著呂艷青開口，並且逐條的分析起來。
來到開陽縣必須要把縣裡的局勢吃透，才能夠開展工作。
如果連當地的情況都不熟悉的話，兩眼一抹黑就拿著尚方寶劍一頓揮舞，那是會出大問題的。
所以自己為什麼答應去赴宴，也有這個意圖，想藉此機會看一看開陽縣這些頭頭腦腦們，藉此機會找到一些方式方法，破局的關鍵。
「是，我也看出來了，這開陽縣也並非鐵板一塊。」
呂艷青深以為然的點頭，從這一場午宴的一波三折來看，明顯不太對勁。
「副縣長趙國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縣委書記譚龍的人。」
楊東再次開口，給出分析觀察之後的結論。
而且他這個結論也是有理有據，就算他現在看不出來，光是憑藉上輩子的記憶和經歷，也知道趙國軍是譚龍的人。
更不要說他自己已經看出來了，他已經不僅僅單純靠上輩子的那些經歷和記憶來做事，而是開始錘鍊屬於自己的能力。
「對，這個趙縣長絕對是譚書記的人。」
呂艷青深以為然的附和著點頭，認可楊東的結論。
但一旁的侯東來卻忍不住開了口：「兩位主任，我有個疑問啊。」
侯東來也是副科級別幹部，他借調前是在市檢察院工作。
所以不要忘了人家的級別，可不僅僅只是個專案組的組員而已。
呂艷青看向侯東來，點頭笑道：「東來同志，你問。」
三個人都是副科級幹部，彼此交流也沒什麼障礙。
而且楊東在三個人裡面，資歷是最淺的，升副科級也是最近這段時間。
可無論是呂艷青還是侯東來，都已經做了好幾年的副科級幹部，他們的下一步就是正科。
楊東想要提正科的話，還需要一段時日，或者有什麼大的功勞，被大領導看重賞識後提拔。
「我很納悶，如果這個趙國軍副縣長是譚書記的人，那不至於走趙鵬程這條路吧？」
「如果趙國軍是譚龍書記的人，譚書記完全可以自己和組織推薦趙國軍吧？」
「身為開陽縣的縣委書記，更是靈雲市的市委常委，譚書記應該有這樣的資格，而且他的權力比趙鵬程不知道高了幾個級別。」
「在這種情況下，趙國軍為什麼要找趙鵬程？這不合理。」
侯東來提出這樣的疑問，也是非常重要的疑問。
呂艷青無法回答，只能看向楊東。
楊東朝著侯東來說道：「東來，每個人的境遇都不一樣。」
「趙國軍現在是譚龍的人，不代表幾年前也是譚龍的人，你懂這個意思嗎？」
「也就是說，趙國軍當年只是個正科級別，基本上不會被譚龍這個副廳級的市委常委看在眼裡。」
「趙國軍應該是被提拔成為副縣長之後，才進入了譚龍的視線之中，被譚龍重用。」
楊東給出了非常合理的答案，讓侯東來沒了疑問，繼續沉默下去。
「楊老弟，你覺得趙羽飛這個縣委副書記，又是什麼意思？」
「今天開陽縣幹部不斷的灌咱們酒，結果關鍵的時候是趙羽飛給你解了圍，給了你一個話頭，讓你化被動為主動。」
「他這個善意釋放的應該非常明顯。」
呂艷青有些琢磨不透這一點，按理來說縣委副書記必然要緊跟縣委書記的腳步，不然的話說把你架空就把你架空了。
縣委副書記看似尊貴，可實際上是個不好做的活，上面有縣委書記，下面還有組織部長，宣傳部長和政法委書記，統戰部長，以及縣委辦主任等等。
如果縣委副書記不跟縣委書記一條心，把你架空真的是分分鐘的事情。
趙羽飛的年紀也不算太大，才四十多歲而已，至少還有十幾年的官場生涯。
他似乎沒有必要冒著得罪譚龍的風險，去給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釋放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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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艷青想不明白，也捉摸不透。
「很簡單，趙書記是開陽縣本地幹部。」
楊東對這個趙羽飛的怪異表現，當時在酒桌的確沒想明白，但現在也就明白過來了。
趙羽飛和譚龍可能未必是一條心，但兩個人應該是合作關係，最起碼不是敵對關係。
所以趙羽飛才會被譚龍指定過來主持午宴，可見譚龍比較信任趙羽飛。
但趙羽飛更是開陽縣本地幹部。
他是本地人，所以拉攏體制內的本地幹部，是他必須做的事情。
而自己就是開陽縣人，所以趙羽飛拉攏自己，也沒什麼不對的。
「那就合理了。」呂艷青點了點頭，如果按照楊東分析的這樣，那麼這一場午宴的各種安排，也就合情合理了。
「倒是開陽縣的縣長程大勇，和譚龍絕對不是一條心。」
呂艷青補充了一句，他看的最清楚也最明白的就是程大勇。
這個程大勇上來吃飯絕對是帶著破壞氣氛的目的而來。
而且程大勇還故意挖苦楊東，敲打楊東。
正常的幹部絕對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這麼做，去激怒楊東這個欽差。
那麼程大勇的意圖也就很明顯了，他就是想從嚴從重的處理這19名幹部。
這位縣長可是縣委的二把手，是縣委副書記，更是縣政府的一把手。
他的態度也是至關重要的。
不過利用楊東等人的意思太濃了，斧鑿痕跡太重，應該是臨時想出來的對策。
可能程大勇也想了很久，才決定鋌而走險，不跟譚龍走一條路。
如此才想了一個這樣目的性極強的辦法，如果多給他幾天時間去安排，相信這位縣長做的會合理很多。
只不過既然程大勇的態度已經給出來了，楊東就不能置若罔聞。
好歹是開陽縣的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