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去而復返，又回到了蘇玉良別墅。
「衛崇虎要被調查？」
蘇玉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
他剛準備提拔一下衛崇虎，對這個曾經的弟子放一馬，給個機會。
「誰告訴你的？」
蘇玉良再問，他還沒接到消息。
當然市裡的情況，想要傳到省裡面，還需要一段時間。
就比如當時尹鐵軍被雙規，他都是後知後覺，因為對手出手太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又要故技重施？
但這次換成了衛崇虎，說起來也挺可笑的。
當時尹鐵軍出事，衛崇虎沒有去救。
現在衛崇虎出事了，還有誰能救他？
「我在市紀委的一個老部下，跟我說的。」
他在靈雲市紀委，還是有一些人脈的。
以前在市紀委工作期間，也有一些小老弟，現在也都被提拔重用了。
「果然內部有人，就是好啊。」
蘇玉良不禁感慨，市紀委要調查衛崇虎，還沒行動，楊東先知道。
這就是人脈的重要性，消息的時效性。
「為什麼要調查衛崇虎？」
蘇沐芸有些不解，她雖然對這個衛崇虎不太感冒，可畢竟是蘇系嫡系幹部之一，雖然已經成了嫡系邊緣人物，但也是蘇系幹部。
她還是要關心一下，不為了衛崇虎，也要為了蘇系。
「說他貪污受賄，辦案出現過原則性問題。」
「而且不是市紀委主動調查，是市委書記侯勇的命令。」
「說是有老同志把問題捅到侯書記手上了。」
楊東繼續開口，說出全貌。
蘇玉良聞言臉色難看下去，市委書記親自下令，讓市紀委內部調查一個紀委常務副書記？這簡直還真嚴重。
而且罪名還是貪污受賄，以及辦案的原則性問題。
什麼是原則性問題，這個範圍很大，諸如瀆職瀆權，以權謀私，利益勾連，對黨不忠誠，搞兩面派，喪失理想信念，喪失人民主權意識，出賣國家利益，叛國等等，都是原則性問題。
如果市紀委用到這個口吻調查，衛崇虎真的完蛋了。
鈴鈴…
正說著，楊東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衛崇虎打來的電話。
楊東給蘇玉良看了一眼手機。
「你接，看他怎麼說。」
蘇玉良黑著一張臉，如果衛崇虎真的不知死活，真的犯錯了，他絕對不會姑息，不會再管。
楊東深呼口氣，接了衛崇虎電話。
緊接著就傳來衛崇虎焦躁不安的聲音和語氣。
「小東，麻煩你幫我聯繫一下老領導，市紀委要調查我。」
他這般的焦躁不安，難道真的犯錯了？
楊東心裡嘀咕，但還是開口道：「別急，衛叔，你把事情說清楚。」
「是這樣的，前兩天接到個陌生電話，他讓我幫他們挑撥關木山和顧同之間的爭論，最好把市紀委也引入進去，讓祁書記也加入爭鬥。」
「我當然拒絕了，然後又接到類似的陌生電話，最後還威脅我，要是不按照他們的做，就把我犯的事捅到市委市政府。」
衛崇虎冷靜下來，把事情說了一遍。
「衛叔，你真有問題？」
楊東抓住字眼，沉聲問。
衛崇虎沉默了一瞬，這個沉默就是答案。
「做了這麼多年幹部，誰能說自己一點問題沒有？」
「不過我沒有原則性問題，的確收過錢，為別人辦過事，但沒有在紀律層面犯過錯。」
「原則性問題，我不會犯的。」
楊東聽了沉默，或許現在就可以理解為什麼當初尹叔被冤枉雙規的時候，衛崇虎要冷眼旁觀了。
他可能不是真的不管，而是不敢管，怕引火燒身。
畢竟他自己不乾淨，要是撈尹鐵軍，很容易把他自己陷進去。
這就是衛崇虎當初不幫尹鐵軍的原因之一吧。
「拿了多少？全部加起來！」
楊東深呼口氣，問衛崇虎。
衛崇虎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開口：「三，不，兩百多萬。」
「你…」
楊東為之氣急，語氣塞住。
「把電話給我。」
蘇玉良在一旁都聽到了，氣呼呼的板著臉看向楊東，伸出手要電話。
「蘇書記要和你說話。」
楊東提醒衛崇虎一句，然後把手機遞給蘇玉良。
衛崇虎來不及糾結楊東怎麼會和蘇書記在一起，他只知道自己的一生一死，都在蘇書記一念之間，都在這個電話上面。
「老…老領導~」
衛崇虎的聲音都有些顫慄，他是真怕了。
「衛崇虎，小虎，你當年工作時候最痛恨貪官污吏，在我身邊做事，更是看到貪官就勸我嚴懲不貸。」
「怎麼？離開我身邊這麼多年，原則都忘了？開始伸手撈錢了？」
蘇玉良沒有動怒，也沒有很大聲的吵嚷，但是這種平靜的語氣，才最嚇人。
衛崇虎嚇的腿肚子打轉，渾身發抖。
「老…老領導，我，我錯了。」
衛崇虎的千言萬語，最終都只能吐出一句我錯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讓老領導滿意。
「不，你沒錯，是我錯了。」
蘇玉良淡淡開口。
「我當年就不應該選你做秘書。」
「現在出問題了，想起我們了？」
「鐵軍前兩年出事的時候，不見你管他。」
「現在也體會到尹鐵軍當時的心情了？」
蘇玉良噼里啪啦的開口，說的衛崇虎啞口無言，低著頭。
「真有問題，儘快自首，和組織交代問題。」
「不要等著別人來雙規你，那就晚了。」
「有罪認罪，有什麼錯認什麼錯，沒有的不能認，懂了嗎？」
蘇玉良的話，衛崇虎聽懂了。
但因此，他有些無力。
連老領導都讓他認罪，他沒機會了。
本來已經獲得老領導原諒，沒想到最終會出現這種問題。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蘇玉良已經安排他去擔任靈雲市副市長，分管公安口，接替陸文博的班。
現在別說接班了，連這身皮能不能保住，都尚未可知，弄不好要進去蹲幾年。
可他已經沒膽子和力氣說一句領導幫我的話。
他也沒這個臉和資格。
「我知道了，老領導。」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給您丟臉了，讓您蒙羞了。」
「我去自首，我當面和祁書記交代問題。」
衛崇虎深呼口氣，認命了。
「嗯。」
蘇玉良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楊東。
屋內氣氛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