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可實在不知道楊東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麼。
楊東在這裡翻來覆去的暗示古三通。
她聽的很清楚。
楊東的臉色複雜的嘆了口氣，朝著陸亦可說道：「只是個人預感，總覺得這麼多錢，以古三通一個人，貪不到這麼多。」
他心裡知道真相，但那是在後世2018年之後，才會真相大白的真相。
可現在只是2008年，古三通這個人不開口，就沒有人知道這些真相。
自己更不能主動說出來，否則有事的不是古三通，而是自己了。
他沒辦法和陸亦可明言，只能這麼回答她。
陸亦可皺著眉頭，然後看了眼偌大的客廳，贓款裝了幾十個大箱子。
的確，這樣震撼人心的場景，都是由古三通造成的，好像真的有點問題。
可古三通如果死扛著就是不交代的話，那也就沒辦法繼續挖掘。
不管怎麼說，市紀委都是要結案的。
古三通貪污這麼多，數值這麼大，已經是特大腐敗案件。
至於那麼多贓款的數目，古三通交代不清楚，那就只能用巨額資產來歷不明罪定罪。
有太多的貪官，都有這樣的罪，巨額資產來歷不明。
實在是挖掘不出來，查不出來，要麼是貪的多，自己都忘了。
要麼…就是不敢說，不能說，說了會有大問題，只能一個人死扛著承受。
「組長，別想太多了，你已經做的非常好了，我陸亦可在靈雲市紀委工作這些年，還從未佩服過哪個同齡人，你是第一個。」
陸亦可拍了拍楊東的肩膀，安撫著楊東，不讓他繼續糾結下去。
身為紀委人員，一開始辦案的確會糾結，她一開始也是這樣。
後來她的爸爸和叔叔們開導她，她才過了這個關，過了這個坎。
為黨和國家追回損失，為老百姓除掉貪官，這才是紀委人員該做的。
剩下的東西，全關乎於人性。
而人性是最摸不透的東西。
「我沒事，放心吧。」
楊東點頭笑了笑，他也不是糾結，更不是過不去這個坎。
而是有些遺憾，沒能夠從古三通的嘴裡面，說出真正的真相。
這麼多錢，不是古三通一個人所貪的。
那個商人才是罪惡的根源，甚至他楊東心裡一清二楚。
只不過，古三通不說。
這個案子，就無法繼續查起。
其實有些時候即便挖掘了更深層次的東西，也未必會真的調查。
比如市政副秘書長田光漢所交代的彩雲KTV案件真相，就未必會調查下去。
至少明面上的兇手只能是田光漢的兒子田原，而其餘腐敗和瀆職，以及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求福利，都是田光漢所為。
田光漢和田原父子倆，這輩子是完了。
不過這也是楊東想要的結果。
「領導，已經全部點鈔完畢！」
這時，案件審查室的工作人員開口匯報。
原本鬧哄哄的點鈔機的聲音，也徹底安靜下來。
真的安靜之後，大家的耳朵反而有些不舒服。
畢竟習慣了吵鬧的環境之後，真的安靜下來，反而成了一種不正常。
「多少？」
蘇同州立即看向這位工作人員，開口問道。
「全部資產加在一起，一共是2130萬元人民幣。」
工作人員也是長了見識，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匯報給蘇同州。
他這輩子，只聽過兩千多萬元。
但從未見過兩千多萬元。
而現在…就這麼活生生的擺在面前，由他們親手點鈔完畢，真的刺激。
「好傢夥啊，真的是特大腐敗案啊。」
蘇同州做了二十多年的老紀委，還是第一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至少在靈雲市紀委，過往二十年是找不到和古三通這樣的特大腐敗分子。
「資料整理好了沒有？」
蘇同州繼續問著現場辦公的市紀委辦案人員。
「領導，已經準備好了，一式十一份！」
旁邊的辦案人員立即把厚厚的一本A4大小的資料遞給蘇同州。
蘇同州接過這些資料之後，將其裝在檔案袋裡面，轉身就遞給楊東，同時開口：「楊東，你跟我一起，去市委匯報！」
「我？去市委匯報？」
楊東詫異的望著蘇同州，有些不太明白蘇同州的意思。
匯報這種事，尤其是去市委匯報，也是我一個小科員有資格的嗎？
正常的匯報，應該由蘇同州這位市紀委調查組的常務副組長，或者衛崇虎這個組長負責吧？
「時間緊，任務重，你別磨嘰，走！」
蘇同州沒時間和楊東解釋，他指著楊東後，轉身朝著別墅外面，快步走去。
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半，等到他們趕到市委匯報，就得半夜一點鐘。
早一點過去，也能讓諸位市委領導早點回去休息。
「組長，快去啊，這可是露臉的大好機會啊。」
侯東來一臉羨慕的望著楊東，朝著楊東催促著。
這可是和市委領導們匯報啊，一個小科員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頂了天的幸運。
「這機會給你？你去？」
楊東把手中的一堆資料遞給侯東來，問道。
「我？我不行！」
侯東來立即往後退，他沒這個膽子，平時見他們市檢察院的副檢察長都緊張，更別說去見市委領導們。
「組長，你去吧，畢竟你是專案小組的組長，對古三通的審訊，發現別墅和貪污，都是你主導的。」
陸亦可再旁開口，示意楊東不必考慮太多。
這裡面的確是好事多，壞事少。
楊東點頭，沒有多說廢話，快步朝著別墅外面跑去，跟上蘇同州的腳步。
蘇同州拽開市紀委辦案車輛的車門，坐在後排。
楊東則坐在副駕駛上，繫上安全帶。
在這個時代，很多人都還沒有清晰的交通安全意識，系安全帶也不是硬性的交通規定。
但每一次楊東都會系好安全帶，對自己負責。
「開快點！」
蘇同州在後排催促著司機，他看了眼手錶的指針，已經算是半夜十二點三十五分。
這裡別墅屬於雲北區，想要趕往市中心的市委辦公樓，得花個二十多分鐘。
司機立即踩下油門，讓車速快一些。
主要是晚上沒什麼車輛，所以車速能夠提起來。
跟後世晚上的車水馬龍相比，現在晚上真的是一片寂靜，夜生活極其不豐富，也是因為當地經濟發展的原因導致的。
二十多分鐘後，車輛開到了市委辦公樓，在通過了門衛安保人員的檢查之後，順利的進入了市委大院。
「楊東，到了市委領導們的面前，只匯報案情，不該說的別說，不該問的不能問，知道了嗎？」
蘇同州下車之後，特意喊著楊東，朝著他囑咐了一句。
他怕楊東見了這些市委領導之後，被這些老狐狸們帶到溝裡面去，傻乎乎的被利用，充當棋子。
但又不得不讓楊東過來，因為整個案件都是第十小小組負責，他這個常務副組長說實在的，都沒有那麼了解全過程。
「我知道，領導。」
楊東明白蘇同州話語裡面的暗意思，所以嚴肅的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市委辦公樓里走去，直奔五樓的市委領導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