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老爸潘周聃為啥這麼客套，潘斌也理解。
老爸潘周聃這麼殷勤，這麼巴結楊東。
是因為老爸從老師轉到學校的年組主任了，整個小學的一年級的年組主任，就是自己老爸。
所以老爸覺得他現在大小也是幹部了，那麼面對楊東這樣的領導，肯定要客客氣氣，巴結的緊啊。
潘斌有些無奈，又有些沒招。
他之所以考公，做公務員，就是因為老爸逼的。
老爸說他家裡好幾輩子都是農民了，必須得出一個幹部，才能改變階級命運。
不說做大官，最起碼要讓十里八村的瞧得起，知道他家出了個幹部。
現在老爸的願望實現了，他兒子是市紀委書記的秘書。
他現在走起路都是仰邦的，都是昂首抬頭，就算是見到學校的領導，都沒什麼卑微感。
而前幾天省委書記來到他家，竟然說他家老爺子救過陳書記一命。
這一下子，可不得了啊。
轟動起來了，別管是什麼學校的校長，鎮子的鎮長，書記，甚至區裡的幹部，都來了不老少。
每一個領導對待潘周聃都很客氣，尤其是還給他解決了系主任的職務。
這一下子，潘周聃的官癮犯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往上爬，期待著有一天能夠做學校的校長，甚至去雲北區教育局做個小幹部。
其實潘斌並不願意請楊東在家裡吃飯，他寧可帶楊東去飯店吃一頓，兩個人好好聊一聊。
但是沒招啊，老爸潘周聃催促的緊，非要讓自己請楊東來家裡吃飯。
因為老爸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說楊東要來雲北區做區長了，好傢夥，這就開始攻略起來。
實際上，連楊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來雲北區做區長。
當然，這話也未必沒根據，畢竟楊東本來有正處級縣長的機會，區長也是正處級，跟縣長平級。
楊東兩世為人，做了幾十年的基層幹部，怎麼可能不懂潘周聃的小心思？
看到潘周聃穿著小領導的服裝，白襯衫黑色褲子，腰帶系的高高的，還有個鑰匙鏈。
這一看就是小幹部的打扮。
潘斌的老爸，自己也有一點了解，因為陳書記到訪的原因，潘周聃直接從一個普通的老師成了系主任。
所以這個潘周聃有點小心思，也很正常。
楊東和潘斌聊了一會，就看到潘周聃回來了，拎著兩瓶白酒。
「哎呀，這小超市沒啥好酒啊，就這兩瓶洮兒河，湊合喝吧。」
「實在是委屈了領導，真是不好意思啊。」
「改天，改天一定請領導喝好的。」
潘周聃把兩瓶洮兒河放在桌子上，滿臉殷勤巴結的開口說道。
潘斌捂住了臉，有些無奈。
自己老爸，可真能整景，給自己丟人啊。
潘斌偷瞄楊東一眼，看到楊東臉上依舊帶著笑，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自己提前打過預防針，楊東應該不至於生氣。
楊東當然不生氣，潘周聃這樣的表現，其實就是基層體制幹部的現形記。
上輩子的自己在鄉鎮農辦工作，遇到不少市里和縣裡的領導視察，自己頭上的那幾個農辦領導，就是這麼巴結領導的，態度都一模一樣。
說句不好聽的，撅著個屁股，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但沒招啊，基層幹部不好做，做好做壞也很難升遷，反而要面臨越來越多的工作，報表和問責。
你做好了，是你本職工作。
你做不好的話，就是你的問題，要問責你。
前面十年還好，可是後面十年越來越難做了。
楊東經歷過後面十年的基層，可以說搬磚都比基層幹部輕鬆，最起碼不用受氣。
「領導，嘗一口？」
潘周聃滿臉堆笑的問著楊東，歪著脖子一臉的討好之色。
潘斌臉色有些難看了，深呼口氣朝著老爸開口：「爸，楊哥是過來吃飯的！」
「你小子懂啥？領導好不容易來家裡，還不能喝點了？」
「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尊敬點，領導還沒發話，你懂不懂規矩？」
潘周聃瞪著潘斌，進行批評。
就算潘斌成了市紀委書記的秘書，那也是他兒子，自己也是他老子。
「領導，喝兩口吧，暖暖身子。」
潘周聃又堆滿了臉上的笑意，抻著脖子問楊東。
楊東有些無奈，只能點頭。
「好，喝兩口，但不能喝多。」
算了，看在潘斌的面子上，看在潘家老爺子的面子上，喝點吧。
這個潘周聃，未來絕對不能讓他做幹部，不然的話不是什麼好事。
做個學校的系主任，已經足夠了。
楊東心裡默默的想著。
潘周聃哪裡知道自己的一番舉動，反倒是給自己挖坑了。
「哎，這就對嘍，我給領導倒酒。」
潘周聃滿臉堆笑的擰開酒瓶子，拿起酒杯給楊東倒酒，二兩多的酒杯，被他倒的滿滿的，多一滴都能灑出來的那種。
「爸，你這是幹啥？」
潘斌覺得自己請楊東喝酒，就是個錯誤。
早知道老爸是這種表現，他就不應該開這個口。
「沒事，既然叔叔高興，那就喝點。」
楊東笑著擺手，朝著潘斌示意一眼。
「就是，領導都發話了，你小子老實點。」
潘周聃也瞪了眼自己兒子，然後杯子拿的低低的，跟楊東碰了一杯。
楊東想把杯子低一些，被潘周聃攔住了。
在潘周聃眼裡，楊東可是領導，怎麼能杯子低？
於麗雲的確是痛快的家庭婦女，很快就把菜端了上來，八個菜，六個熱菜，兩個涼菜。
什麼紅燒肘子啊，紅燒鯉魚，排骨燉豆角，燒雞，什麼菜好上什麼菜。
「來來來，領導，再敬您一杯。」
「老潘，別這么喝，讓領導吃菜啊。」於麗雲朝著潘周聃開口，自家這口子太丟臉了。
「你懂個啥，領導高興，我這是陪領導喝酒。」潘周聃朝著於麗雲瞪了一眼，之後把滿滿的一杯酒喝了。
於麗雲氣的臉都紅了，自家這口子見到酒就跟不要命一樣。
可你是長輩啊，即便楊東是領導，但畢竟是兒子的領導和朋友。
你這樣表現，真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