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是省文物局的常務副局長，而劉有則是省博物館的常務副館長。
兩個人都姓劉，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楚。
當然分不清楚也無所謂，都只是炮灰而已，配角中的配角，無關緊要，不需牢記。
「楊組長，你怎麼看？」
何啟華站在楊東身旁，凝望著前面透明玻璃罩內的銅頭佛首許久之後，朝著楊東開口問道。
楊東把目光從這個銅頭佛首身上挪開，然後朝著何啟華問道：「何組長菸癮大嗎？」
「挺大的。」何啟華微微笑了，知道楊東的意思是什麼了。
「那就出去抽根煙，緩一緩神。」
楊東說著，邀請何啟華往外走。
一旁的劉月急忙要跟上，被楊東伸手攔住。
「劉局，我和何組長出去抽根煙，你就不要跟著了。」
楊東的意思很堅決也很明顯，劉月這個人形監控，最好別跟著。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但是劉月故意裝傻的開口說道：「那個啥，兩位組長，我也是老菸民啊，加我一個。」
「劉局，在這裡等我們回來！」
楊東臉色凝重的開口，然後轉身帶著何啟華往外走。
劉月這個時候也沒辦法繼續跟上去，若是死皮賴臉的話，那可真的惹人懷疑。
有些時候，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可一旦繼續計較的話，那就是撕破臉了。
他還不想和省紀委巡視組的領導撕破臉，因為這沒什麼好果子吃。
楊東帶著何啟華走出省博物館門口，隨手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遞給何啟華。
「何組長，對銅頭佛首怎麼看？」
楊東開口，問著何啟華，同時拿出火機給何啟華點菸。
何啟華抽了一口煙之後，深深的吐了口氣，然後開口：「我的個人經驗，應該是贗品。」
這就是何啟華的判斷，根據他對佛教和佛像的了解，給予判斷。
「對，的確是贗品，無論是造型還是細節，都與遼金時代的銅佛完全不同。」
「但是普通人看不出來，這是一個造型精美，技藝成熟的上等製作，即便是贗品賣掉的話，也價值個幾十萬。」
楊東是從文物的角度出發，來分析和判斷，然後給出價格。
「幾十萬的贗品，跟幾千萬上億的真品比起來…」
何啟華臉上露出凝重且嚴肅的神情，他能夠察覺到這裡面的一些貓膩。
「你跟我一個負責巡視省文物局，一個巡視省文化廳，都不是什麼好啃的骨頭。」
「涉及到文化領域，很多案子也都沒有那麼具象化，會很模糊，極其考驗辦案能力和判斷力。」
「何組長，這個銅頭佛首當初被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賀新成借走。」
「等還回來的時候，省博物館就已經發現這個銅頭佛首是假的了。」
楊東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透露給何啟華。
畢竟涉及到一位省委常委，如果光靠自己調查的話，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何啟華是很重要的力量之一，兩個巡視組在用力，不怕擠不破省博物館裡面的膿包。
何啟華驚訝的看了眼楊東，他沒想到楊東竟然如此的大氣，連這種消息都捨得告訴自己。
要知道這種事情，可是輕易不能說的，首先涉及到了一位省委常委，說了會有危險。
另外這個消息如果掌握在楊東自己手裡，他會有很大的優勢。
但是楊東卻根本不在乎這個消息的重要程度，如此乾脆的就跟自己說了。
這要是自己繼續扭捏著，隱瞞著一些東西，似乎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
「楊組長，這個銅頭佛首被賀新成秘書長借走之後，曾在家裡辦了一場私人的古董展覽會，那天也是他的生日宴。」
「而且當時被賀新成借走的古董裡面，也不僅僅只有這個銅頭佛首，基本上博物館內數得上名字，有價值的古董文物，都被他借走了。」
這是何啟華所知道的消息，比起楊東知道的更加的具體和細緻。
但兩個人調查的方向是完全一致的，都盯上了這位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賀新成。
「賀新成為什麼這麼做？他不知道這麼做是違規的嗎？」
楊東皺起眉頭，眼中帶著一絲不理解。
身為一個副省級的常委領導，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做，這完全是沒把規矩當回事。
「賀新成從小就喜歡文物，可能受他爺爺和叔叔的影響吧，反正喜歡倒騰這些古董文物，據說賀新成秘書長家裡的保險箱，裡面有一半都是文物。」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我也不知道真假，一切都只是臆測和猜測而已。」
「不過這足夠說明，賀新成對文物古董的喜愛程度，才因此讓他做了這樣的事情。」
何啟華倒是可以理解賀新成的做法，一切都源自于思想，思想出了問題，過於的貪念只會壞了自己。
「堂堂的省委秘書長，為了幾件文物，值得冒險嗎？」
楊東皺眉繼續問著何啟華。
「在賀新成的眼裡，文物已經不僅僅是文物了，價值也不僅僅是價值。」
何啟華繼續回答楊東的問題，這看似是問題，實則是兩個人合力分析賀新成的心理活動，兩個人也在默契的進行情報對帳。
這樣稍後對各自巡視組匯報的時候，都有一樣的理由。
楊東現在是跟著省紀委第六巡視組，而何啟華在第三巡視組。
「首先要分三步走。」
楊東繼續開口，不僅僅做出分析，也要提出解決辦法。
「第一步，是要確定這個銅頭佛首為贗品，首先把案子立下來，牽制住省文物局和省文化廳的注意力。」
「一個普通古董存在贗品嫌疑，這個無傷大雅。」
「但是銅頭佛首屬於國寶行列，且以前為真品，忽然變贗品，這個案子就會嚴重一些。」
「第二步，和省紀委主要領導，以及省委匯報，要讓省委領導重視此事，也是藉此機會讓賀新成知道一下，這個案子要發了。」
「第三步，嚴格監控和盯防賀新成，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以此方便最終的行動。」
楊東的三步走行動，說的有理有據，而且合情合理。
何啟華聽了之後，也只能拍手叫好，承認楊東的話是對的。
「但涉及到副省級的省委常委，案件的調查權在上面，不在我們省紀委。」
何啟華提醒一句，雖然這個基本常識大家都知道。
但他此刻提醒楊東，明顯是略有深意。
「你有路子把這個案子捅到國家紀委？」
楊東這麼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