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少保有一首詩,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打擊報復這種事,習慣就好。」
「越打擊報復我,只會讓我的黨性原則性更強。」
潘大江倒是顯得比較豁達,根本不在乎這一點,什麼打擊報復,隨便來,他要是怕了,他就不是潘大江。
之前在車裡面,對蘇沐芸之所以遷就忍讓,並非是怕她的身份,而是蘇書記對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對蘇書記的女兒說重話。
前些年要不是有蘇書記的賞識,自己也根本就沒辦法進入省紀委工作。
省紀委是一個很好的平台,可以展現自我的價值。
「行動進展怎麼樣了?」
楊東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問起正經事,這也是自己過來找潘大江的原因。
因為慶和縣的腐敗窩案,肯定跟開陽縣有所牽扯,畢竟各縣之間的幹部都是互相流動的,只要有一個幹部流動過來,就會有一份利益牽扯在其中。
所以楊東想要明確的知道,開陽縣的幹部,到底有多少也涉及到了腐敗當中。
慶和縣這邊把鍋蓋揭開,才能知道裡面有多少開陽縣的吃食。
自己是開陽縣巡視組的組長,就要考慮開陽縣的案子。
對比起來,下水鎮的電鍍污染,倒是小事了。
曾經自己以市紀委工作組小組長的身份過來,結果沒什麼結果。
但是現在以省紀委巡視組駐開陽縣組長的身份過來,隨手就可以解決,自己一句話,就可以讓電鍍企業關停。
可自己一直都沒有這麼做,因為這種一刀切的方式不太好。
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幫助下水鎮解決土地和水資源污染問題,同時幫電鍍企業解決好後路,爭取保留企業的同時,保護就業機會。
畢竟兩個電鍍企業,涉及到了幾百上千個工作崗位,一旦失去這個工作崗位,受損的是老百姓啊。
政府當然可以一刀切,但是老百姓承受不住這種一刀切帶來的壞處。
故此,楊東到了開陽縣一個多月了,都沒有暫時處理玷污企業污染問題。
「行動已經進行了,至於進展到什麼地步,我不清楚,因為我沒有雙規權限。」
「但關書記讓我坐鎮後方,遇到問題可以及時協調處理。」
潘大江搖頭開口,也沒什麼不滿的。
巡視組有巡視組的職權範圍,專案調查組,聯合行動組,有他們的職權範圍。
自己的職責就是監督巡視,而他們的職責就是把違法亂紀的幹部拿下,並且帶走調查。
「他們都去行動了?」
楊東看到這個空蕩蕩的會議室,就連潘大江巡視組的那些紀委辦案人員,都不在這裡。
「是,留我一個人。」
潘大江點頭笑答。
「你一個人,怎麼協調處理?」
楊東搞不懂,留潘大江一個人在這裡,怎麼協調處理?
「關書記是在保護我。」
潘大江無奈的搖頭,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體會不到關書記的關懷之意?
自己把問題巡查出來,本身就已經遭人記恨,如果在去參加行動的話,只會更讓那些領導痛恨自己,對自己打擊報復就會更嚴重。
可自己不怕…
只是關書記的話,自己不能不聽,人家不僅僅是市紀委書記,還是省紀委委員。
「這倒是,我家領導的確在保護你。」
楊東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關書記的確是保護潘大江。
自己之所以沒察覺到這一點,是因為自己沒想到過這一點,因為自己不是潘大江,不需要擔心打擊報復。
他還巴不得那些領導趕快打擊報復自己,自己直接趁勢把手中所掌握的全部證據,都捅上去。
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我負責協調和省紀委的聯絡啊。」
「以及負責協調和縣委武裝部的協調。」
「如果事情鬧大了,行動不順的話,就要出動縣武裝部的兵。」
潘大江開口,說出他留在這裡協調的根本。
「看來聯合行動組的考慮很齊全。」
楊東聞言不禁感慨,連這一點都想到了,的確厲害。
「都是關書記的想法,關書記是個思維縝密,行動謹慎的人。」
「張凱說是專案組的組長,以他為主,但是更多時候,都是關書記操刀。」
潘大江對關木山很是敬佩,他在省紀委這麼多年,值得他敬佩的沒有幾個,除了蘇書記之外,就是關木山。
他也聽說不少關書記的戰績,可謂是輝煌得很。
而且不僅僅是輝煌,關書記也有過單刀赴會的壯舉,一個人把一位正廳級幹部雙規,當時關書記還只是一個省紀委的副處級級罷了。
不愧是姓關,真是繼承了老祖宗的能耐,單刀赴會。
鈴鈴…
就在兩人談話之時,主席台上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
潘大江條件反射一般的站起身來,以最快的速度拿起話柄放在耳邊。
「喂,我潘大江。」
「潘組長,行動順利結束了,以張大貴為首的慶和縣違法亂紀幹部共計201人,全部雙規到位。」
「下一步,將分批把這些幹部移交到市紀委和省紀委第三巡視組的相關通知,交由他們開始審訊問話。」
「你不必等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電話裡面傳來張凱略有些疲倦但依舊興奮的聲音。
潘大江一聽這話,也是鬆了口氣,行動成功就好啊。
他倆在這裡談天說地,還不知道指揮現場是個什麼緊張肅殺的場面,畢竟雙規那麼多縣委常委,肯定不順利。
但是這種風雨,是紀委人員遲早都要經歷,而且一直都會經歷的。
「之前不是說一百多個幹部需要雙規嗎?怎麼會搞出201個?」
潘大江雖然興奮,但也有些不解。
「哈哈哈,這幫幹部被雙規之後,有的當場痛改前非,主動自首交代問題,於是就爆了更多問題幹部。」
「很多幹部,甚至是咱們之前沒有巡視到位,沒有調查出來的幹部,隱藏的很深。」
「比如前任縣委書記,現在已經退休在家的吳雲。」
「這又是一條大魚。」
張凱語氣透著調侃,也有唏噓。
這就是官場,到了保命的時候,沒什麼是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