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沒有您這麼問的啊。」
「您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楊東聽到蘇玉良問的這個問題,頗為無奈,也覺得離譜。
一個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在這裡問自己一個科長,未來的省委書記人選是誰,多震驚啊。
但現在就發生了這種情況。
蘇玉良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問,但自己找楊東談話,聊的就是這方面的話題,自然要這麼問。
「以你的推測,是誰?」
蘇玉良換了一個角度,繼續問同一個問題。
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也大有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楊東見蘇玉良是執著到這種程度,也沒辦法了,不拿出一點乾貨的話,可能真的走不掉。
不過自己說句掏心掏肺的話,以後即便自己不站隊蘇系了,蘇玉良也絕對說不出什麼來,也不會說自己白眼狼。
因為自己已經讓他轉舵了,如果蘇玉良沒有轉舵,那麼是他自己的問題,跟自己問題。
但自己根本不可能陪著蘇系這艘船沉沒。
「您是不是有意讓龍江省的崔起武省長,擔任咱們吉江省的省委書記?」
「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您應該和李正義書記提過吧?甚至向上面寫過信推薦?」
楊東試探著開口,試探著問蘇玉良。
蘇玉良聞言,有些吃驚。
楊東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難道是女兒蘇沐芸告訴他的?要是這樣的話也不震驚。
可要是從別的渠道得知來的話,那就有些可怕了,細思極恐。
不過到現在,主要問題和次要問題還是要分清楚。
他知道孰輕孰重,也就不糾結這個小問題。
「是,我和李正義書記提過,希望在他離任之後和上面推薦一下崔起武,我也的確寫信給上面,推薦崔起武擔任吉江省的省委書記。」
蘇玉良點頭,承認了這樣的做法。
這也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本來就是事實。
再加上如果楊東今後真的做了他的女婿,那麼大家也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自然不必說兩家話。
「書記,我敢和您打賭,下一任吉江省的省委書記絕對不會是崔起武省長。」
「我和您說一句不敬的話,就因為您和李正義書記推薦了崔起武省長,甚至還直接寫信給上面,這就斷了崔省長主持吉江省的可能性,一絲絲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楊東的語氣很堅決,也很篤定。
他篤定蘇玉良的推薦沒有任何意義,也篤定蘇玉良的謀劃註定會落空。
若是他想把寶押給崔起武的話,那麼只能告訴蘇玉良,這不可能。
「這是為什麼?崔起武是龍江省的省長,他來主持吉江省工作也合情合理,本身大家都是東北地區的幹部,不管是龍江省還是吉江省,他都很熟悉,工作起來也順風順水嘛。」
「蘇書記,這只是您的個人想法,您有考慮過組織的想法嗎?」
楊東聽了蘇玉良的理由,直接搖頭開口打斷。
這一刻他或許不禮貌,甚至不應該和一位省紀委書記這麼說話。
但他既然要說幾句真話,今天要說幾句掏心掏肺的話,總不至於糊弄蘇玉良。
也不可能蘇玉良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似乎也沒有必要多說什麼。
「你的想法是什麼?」
蘇玉良抿了口茶,不動聲色的問著楊東。
他想知道這個科級幹部,能夠說出什麼高論,能夠給他帶來多大的驚喜。
「蘇書記,我的想法是崔省長絕對不可能來吉江省,甚至他留在東北地區的概率非常低,如果不是去京城擔任各部委一把手,就是去西南或者西北的省份擔任一把手。」
「但蘇書記,您要想清楚,如果崔省長真的更進一步,對於您可不是什麼好事吧?」
楊東說了一句很過分的話,甚至有些誅心。
但他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人喜歡聽實話,蘇玉良也是如此,但他就說了。
楊東說了也不會後悔。
「你是什麼意思?」
果然,蘇玉良皺起眉頭,『不太明白』楊東的意思。
看似是不太明白,實際上他就是明白了,但這麼揭出來,他心裡會不好受。
「您和崔省長應該是關係很好,你們應該有一個共同的老領導。」
「老領導答應你們,要全力幫你們更上一層樓。」
「可現在的這個局勢下,不得不說一句,你們的老領導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想要一個人要這麼多好位置,更難。」
「那麼我猜測最終就是二選一了,要麼是您,要麼是崔起武省長。」
「如果崔起武省長更近一步,您就只能原地踏步。」
「如果崔起武省長原地踏步,您才可以一步到正。」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我想這個例外大概就是崔起武省長來吉江省擔任省委書記,也只有他擔任吉江省的省委書記,您才能夠前進一小步。」
「而這個一小步,大概也就是省委副書記了。」
「這也是您為什麼心心念念一直推薦崔起武省長,想要讓他擔任咱們省書記的原因吧?」
「這種折中方案,是您和崔起武省長都接受的方案。」
「可是這樣的方案,很難讓其他人接受。」
楊東一口氣把話說到了這種程度,已經是撥開雲霧見太陽的程度。
別說是蘇玉良了,但凡是個科級幹部,都能夠聽懂。
以蘇玉良這種政治高度,政治地位,不可能不明白。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選擇?」
蘇玉良皺起眉頭,繼續開口問著楊東。
只是沒有之前那麼淡然自若了,也沒有之前那麼的不動聲色,眼中已經流露出一種叫做期待的東西。
「蘇書記,我個人給您的建議是放棄推薦崔起武省長,轉而和上面推薦秦西省省長陳國民!」
「但您推薦秦西省省長陳國民之前,最好和您後面的老領導通個氣,爭取到他的支持。」
楊東的話,說到了這裡,就已經不需要再多說廢話。
一切的一切,蘇玉良應該都明白了。
而他這一句話,足夠救蘇家未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