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得答應我，不能入贅蘇家。」
童老目光死死的盯著楊東，沉聲開口道。
「這您放心，我絕對不會丟掉楊家的尊嚴。」楊東語氣堅決的開口。
「那就行，還有，我有個請求，或者說鄭老頭有個請求。」
「你知道鄭老頭是誰吧？」
童老繼續開口問楊東。
楊東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他知道童老所說的鄭老頭是誰了，就是鄭叔鄭廣成的親爸爸，也就是蘇沐芸的親外公，也是老一輩的無產階級革命家。
「我知道。」
楊東點了點頭。
「鄭家有個不孝子，還有個不孝女，哎，一言難盡。」
「鄭廣成當年被家裡人包辦婚姻，鄭老頭讓他娶的女孩，是時任ZY領導的女兒，但是他不干，逃婚了。」
「他的出逃，差一點毀滅了鄭家，然後鄭老頭把鄭廣成驅逐出了鄭家門。」
「鄭廣成的姐姐，也就是蘇沐芸的媽媽，又義無反顧，不聽勸阻的嫁給了蘇玉良，結果你也看到了，離婚了，成了外國籍，過上了資本主義的生活。」
「鄭老頭信奉了一輩子的無產階級，到頭來女兒背叛了祖國和人民。」
「他晚年挺悽慘的，鄭家原本也是顯赫一時，但現在老一輩的都離休，也沒誰堪當大任了。」
「所以，小東，我之所以讓你和沐芸生兩三個兒子，就是希望到時候過繼給鄭家，以免鄭家絕後。」
童老說出這些話都是唏噓不已的，誰能想到堂堂鄭老頭，年輕時候驍勇善戰，硬是用三千軍力抵禦了超過十倍的敵軍，還堅守住了陣地。
結果晚年了，會是這樣子不孝女不孝的結局。
「鄭叔沒有兒子嗎？」
楊東詫異的問童老，鄭家難道一個年輕一代都沒有嗎？
他還真沒注意過鄭廣成有沒有孩子的問題，主要是這種問題，是人家的隱私，自己沒權利問。
「有，但是才十五歲，還沒成年，根本做不了什麼事。」
童老點了點頭，鄭廣成是有兒子的，但是獨子只有十五歲，未成年。
因為鄭廣成結婚很晚，三十五六歲才結婚。
這樣的孩子，如何能成為鄭家的後備力量？
等孩子長大，沒準鄭老頭早就入土了。
一旦鄭老頭入土，那就徹底沒有政治影響力了。
之所以現在鄭家還可以，是因為鄭老當年收了好幾個孤兒，養子。
現在這些養子都長大了，都在各地擔任要職。
比如吉江省的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魏大武，就是鄭老當年收的孤兒義子之一。
要是沒有這些義子，鄭家早就完蛋了。
但現在明顯也走下坡路了，鄭家現在級別最高的除了離休的鄭老頭之外，也就只剩下幾個副省級，七八個正廳級。
這樣的政治力量，的確不太行。
當然比起蘇系來說，還是龐大不少的。
「鄭老頭曾經想讓蘇沐芸改姓，改成鄭沐芸，但是蘇玉良死活不同意。」
「因此，跟鄭家徹底斷了聯繫。」
這些都是秘密，都是大家族之間的狗狗蛋蛋，如果不是童老說出來的話，楊東這輩子也不清楚。
蘇沐芸也不會主動跟他說這些煩心的事。
「老爺子，所以鄭老想要什麼？」
楊東問童老。
童老搖頭開口：「他只想要一個傳承。」
「我看鄭老頭比我瓷實，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而這十年八年，足夠把一個年輕幹部培養成中堅力量。」
「然後這個年輕幹部的兒子，就可以姓鄭，從而拿到鄭家的政治繼承權，以及所有權。」
童老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不管是對於鄭家，還是對於楊東，都是挺好的結果。
不過楊東覺得，這樣的結果，未必是鄭叔想要見到的。
不管怎麼說鄭叔才是鄭家的嫡子，他的兒子是嫡孫，無論如何這家產繼承都應該由鄭廣成來負責。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要說鄭廣成才是真正的繼承者，是吧？」
童老看到楊東的臉色與神情，就知道楊東想著什麼。
但是他直接叫破拆穿，毫不留情的開口道：「別想了，鄭廣成沒辦法繼承鄭家。」
「他這個年紀，又做過那麼多離譜的事情，得罪了曾經的領導，害人家嫁不出去女兒，壞了名聲，又醉醉瞎逼逼，說錯話，惹了上面領導不開心。」
「要不是這一次他老老實實認罪，鄭老頭及時出手，他怎麼可能做正廳級的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正廳級已經是他的極限，上面不可能再讓他升為副省級了。」
「一個大家族的家長，如果連個副省級都不是，你覺得能服眾嗎？」
童老開口問楊東，楊東立即沉默了。
童老說的都是很正確的道理，但是這種吃絕戶的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
趁著人家子女都不孝順，然後跑去讓自己的兒子姓鄭，從而繼承鄭家的一切？
這不就是吃絕戶一樣嗎？
不行，他楊東雖然不是什麼好出身，但農家子弟從小也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貪吃，不多拿，吃多了放屁，多拿了債多。
「我還是不能答應，童老，這種事情挺沒品。」
楊東搖頭，思前想後還是拒絕。
「你…冥頑不靈。」
童老怒了，這臭小子怎麼就是死活不開竅呢？
「老爺子，假設您是鄭老，您對於這種行為，會是什麼感想？」
楊東目光複雜，語氣更複雜的反問。
童老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後默然不語。
如果他們童家也成了這樣，最後被一個外人吃走了一切，他肯定憋屈。
「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從來都是事不關己，多多操心。」
「說句冒犯您的話，您的確太在乎戰友情誼，老友的處境，您想幫他，但這個辦法的確不行。」
「其實完全有別的辦法，比如鄭廣成雖然不行了，但他還有兒子。」
「雖然兒子才十五歲，但早晚會長大，從小培養他，讓他進入體制內，再一步步的往上爬，按部就班的接管鄭家的政治力量，也未嘗不可。」
「二十年嘛，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鄭老的這些養子們，還能活個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也沒問題，完全能夠順利接管鄭家。」
楊東是這麼想的，這也是最現實，最實際的。
「主弱從強，是大忌。」
「鄭老頭一旦嗝屁，那幾個身居高位的義子，會不會心生異心？會不會想自己霸占鄭家？成為鄭家的話事人？」
「臭小子，你自己不想吃絕戶，但這些人那？他們可沒你這麼高的道德品格。」
童老冷笑連連，對於那些人的品德，不是那麼信任。
楊東愣了一下，而後沉默了。
童老說這個，沒毛病，的確會存在這種情況，甚至會成為事實。
童老見楊東沉默，知道自己勸不了楊東。
於是他起身把蘇沐芸喊了進來。
蘇沐芸嚇了一跳，還以為童老出了什麼事，讓他老人家親自喊自己。
但是進來之後，才發現楊東在皺眉沉思，站在沙發旁，一副站立的思想者姿勢。
「小沐芸，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