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瀟然的面色微變。
她只能活到十八這事,他是知曉的,卻不是那麼相信。
因為她只要不是生病躺在床上,整個人就是生龍活虎的,整天笑眯眯的。
沒有人會把早夭這種事情和她聯繫在一起。
而事實卻是她是個連脈搏都沒有的人,道術高深卻稍微一用就會暈倒的人。
他輕聲道:「我會為公主尋覓良醫,一定能救公主。」
師折月輕輕一嘆:「我這病,大夫是治不了的,但是確實有個人能治。」
燕瀟然問:「誰?」
師折月沒有說話,只是扭頭看向他。
燕瀟然的眸光變了幾變,又問了一遍:「誰?」
師折月想到他板正的性子,覺得她要是跟他說那人是他,救她的法子是抱她、親她,估計會被他當場拍死。
她到嘴邊的話一變:「我大師父,不過他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
「估計等找到他,我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不說這事了,三弟能為我喝了這杯水嗎?」
燕瀟然看向她,她的眸光澄澈,並沒有一分不入流的慾念。
他知道這事不合禮法,但是她這一次會病成這樣,說到底都是為了救他。
他輕點了一下頭,伸手輕摟著她,餵她喝完餘下的半杯水。
師折月隨著他的靠近,原本頭暈目眩的感覺好了不少。
她知道這會其實親他一下是最合適的,只是她這一次要親了他,他估計以後都不會再理她。
所以她如今只能想辦法延長兩人相處的時間。
於是她喝完那杯水後又道:「我還渴。」
燕瀟然看了她一眼,她小臉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似乎坐都坐不穩。
他沒有多想,又起身為她倒了一杯,然後再小心扶著她喝完。
她喝得很慢很慢,她只恨不得一杯水能喝到地老天荒。
只可惜,一杯水就那麼點,她就算是喝得再慢也很快就喝完了。
於是她接著說口渴,讓燕瀟然餵她。
燕瀟然這樣餵了她幾次之後,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雖然看著還是虛弱,但是面色沒有那麼蒼白了。
在第N次師折月要求喝水時,燕瀟然倒來水,將水杯重重地放在她床前的小几上:「公主莫不是水桶成了精?」
師折月:「……」
她雖然知道用同樣的法子從他的身上薅壽命值有些不妥,但是她短時間內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只是他這話說得也太狠了點,什麼叫水桶成了精?
他見過像她這麼聰明可愛的水桶嗎?
她繼續虛弱地躺在那裡:「三弟誤會了,我身體不適,還有消渴症,所以水會喝得多一些。」
反正她沒脈,對於她的病症,這世上就沒有一個大夫能下定論。
燕瀟然知道她編起謊話來,是一套一套的。
他此時也鬧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麼,說她要占他的便宜吧,她也沒有太過份的舉動。
說她不占他的便宜吧,她又讓他抱著他餵她喝水。
他淡聲道:「公主的病真不是一般的多。」
師折月有氣無力地道:「將死之人,身體弱一些,病多一些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燕瀟然:「……」
雖然他知道她可能是在撒謊,但是他也無法反駁。
正在此時,燕歲歲走了進來:「公主,宮裡又來人了,請你進宮一趟。」
師折月對進宮這事沒什麼興趣,便問:「宮裡誰要見我?」
燕歲歲回答:「是皇上。」
師折月嘆氣,如果是雲太妃她還能裝個死,是昭明帝的話,她就沒辦法繼續裝死了。
她有氣無力地道:「行吧,我洗漱一下就進宮。」
燕王妃聽到消息過來道:「公主若是身體不適,就不要進宮了,皇上想來是能理解的。」
師折月笑了笑道:「皇叔詔見,我只要有一口氣就得進宮,哪怕是抬也得抬進宮去。」
燕王妃的眼裡有些擔心。
師折月緩緩爬了起來,再讓燕歲歲幫她梳好頭,然後再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間。
燕瀟然看到她這副樣子,便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誤會她了,因為她看起來確實很虛弱。
她一出她的房間,宮裡的人便等外面,看到她這副樣子嚇了一大跳,忙過來扶她。
她氣息奄奄地跟著宮人上了馬車,燕瀟然站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擔心,想陪她進宮。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沒有昭明帝的允許,他不可能陪她進宮,且他是男子,也於理不合。
他扭頭看向站在一站的燕歲歲,燕歲歲會意,走過去道:「公主身體不適,祖母甚是擔心。」
「折月公主的病都是我在醫治,我對她的身體情況最是了解。」
「還請公公通融一二,允我陪公主進宮。」
「萬一公主有哪裡不適,我還能照應一二。」
幾個宮人交換了一記眼神,燕歲歲往為首的宮人手裡塞了一錠銀子。
那宮人伸手掂了掂後道:「小姐要陪公主進宮的話,不能進內宮,只能在外宮候著。」
燕歲歲當即點頭:「多謝公公。」
師折月看到燕歲歲跟了過來,輕聲道:「宮裡危機四伏,歲歲進宮後在外宮等著我就好。」
「不管誰讓你去哪裡,都不要去。」
燕歲歲點頭道:「好。」
師折月又交代了幾句,燕歲歲都一一答應了下來。
很快她們就進了宮,燕歲歲在外面跟著,師折月繼續往內宮走。
很快師折月便到了昭明帝的御書房。
這一次昭明帝沒有讓她等,直接讓她進去。
她進去後正準備行禮,就聽見昭明帝道:「之前朕就聽說你會給人相面,卻不知道你的本事遠不止相面一事。」
「用五雷符劈死趙思婉,火燒道觀,皇族之中出了你這麼一個偏門的人才,朕欣慰至極。」
師折月聽到這話心頭一跳,聽他這語氣,似乎什麼都知道了。
也是,他身為帝皇,但凡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她連著咳了好幾聲後道:「我從小在道觀長大,不能像尋常公主那樣讀書寫字,也沒有人教我女紅之事。」
「我閒著無聊,便覺得自己總歸得有一技之才,這樣以後也不至於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