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看向他。
他接著道:「歷經千年,當時因悠然而死的那些人的能入輪迴的,怕是都早就入了好多次輪迴了。」
「不能入輪迴的,悠然就想辦法讓他們入輪迴。」
「但是就我看到的,悠然不管超度多少人,她能積攢的功德都很少。」
「若不是天道對她太過苛刻,那就是天道對她的功德有一套屬於她的算法。」
「會不會是要抵消了她千年前的殺孽之後,才算是正常的功德?」
國師想了想後道:「這事到如今都是我們的猜測,具體是什麼規則,只有天道自己清楚。」
「但是就目前的結果來看,只要折月累積到了足夠的功德,就能續命。」
「但是這種續命的前提,還得了結千年前的因果。」
師折月贊同他的這個總結。
她若有所思地道:「之前我遇到世子的靈體時,他說了明月灣,玉兒鎖,歸來辭,這三個詞。」
「眼下我已經知道明月灣和玉兒鎖都和我的前世有關係,尤其是在玉兒鎖里,我成功續了三年的命。」
「所以眼下我得知道歸來辭在哪裡。」
歸來辭這三個字怎麼聽著都不像是個地名。
國師輕聲道:「我雖然不知道歸來辭在哪裡,但是我知道你千年前在哪裡還背負了極重的血債。」
師折月看向他,他不緊不慢地道:「我查過關於你千年前的事跡。」
師折月問:「你不是說有關於道門聖女的事情是道門的禁忌,各種典藉都沒有記載嗎?」
國師回答:「是的,道主曾下過禁令,因為聖女犯下了大錯,所以不讓道門的人記錄她的生平。」
「只是每一任的掌門都會從前一任的掌門手裡接過一本禁典。」
「千年來道門分成了正邪兩派,還出現了很多分支,而我們這一支才是道門的正統。」
師折月笑道:「大師父,這個正統該不會是你自己封的吧?」
國師給了她一記白眼,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本泛著黃的典藉。
他把那本書遞給她道:「你自己看。」
師折月接過來然打開,紙張雖然泛黃了,但是上面的字跡卻清晰可見。
正常情況下,一本書是很難保存千年的。
但是這本有道術的加持,至今仍保存完整。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書上寫的是有關於悠然的生平。
從道祖撿到悠然的那一天起開始寫,一直寫到她被人射殺在南越皇城的城牆之上。
這裡面有幾件事情師折月是知道的,但是中間很多細節她是不知道的。
師折月在看這些的時候,隱約有一種熟悉感,她還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
熟悉感應該是她自己的,沉重約莫是寫這本書的人千年前的情緒。
她飛快地翻閱,她翻到玉兒鎖那裡的時候,那裡發生的事情和她看到的虛影里的經過幾乎一樣。
她在這一刻有了猜測,她看到的那些虛影是不是道祖留下的?
若道祖能留下這些虛影,就表示他一直都在,卻始終袖手旁觀。
這事又透著極致的冷血。
師折月再往後翻,便翻到了另一件事:
悠然從玉兒鎖回來之後,便被道祖關了禁閉。
她被關了三年之後才放出來。
她出來時恰逢江南洪澇成災,各種妖邪藉機殘害百姓,道祖讓她南下捉妖以贖她之前犯下的罪孽。
而她下山之後,也一直謹遵師命斬妖除魔,除了不少的妖邪。
這所有的一切到這裡都很正常,直接有一日,她挖開了河堤,淹了蘇城。
然後她被南越皇族問罪,將她抓來綁於皇城上,將她射殺以祭天下,以慰蘇城的滿城百姓。
師折月看到這一段後臉上一臉的問號:「悠然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挖開河堤淹了蘇城?」
國師攤手:「上面只有這些記載,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
「我查過很多歷只典籍,上面曾記載她那一次突然挖開河道,將整人蘇城數萬百姓全部都淹殺了。」
「那一日之後,蘇城便成了赫赫有名的鬼城。」
師折月:「……」
她直覺這事不對。
她玉兒鎖的時候見過悠然千年前的影像數次。
從本質上來講,悠然是個十分溫柔且善良的女子。
她為了不讓那些凶靈殘害天下生靈,立下了巨石,費盡心思設下了繁複的除妖陣法,還將朝暉留在那裡千年。
她絕不可能做出水淹整座城池的這種傷盡天良之事。
她皺眉道:「是大師兄,一定是大師兄在害悠然!」
國師也知道她嘴裡的大師兄指的是誰。
他便道:「這事怎麼陷害?上面記載的很清楚,就是聖女用術法挖開的河道。」
師折月搖頭:「這中間一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按大師父的這個說法,蘇城變成鬼城是因悠然而起,那麼我若是要續命,應該去蘇城把這件解決掉。」
國師嘆氣:「你的思路是對的,但是蘇城我們都去不了。」
師折月看向他,國師回答:「如今的蘇城並不是千年前的蘇城。」
「我方才也說了,蘇城自那之後變變成了鬼城,那一場大水淹過之後,蘇城沉入了水底。」
「如今的蘇城不過是在旁邊重新修建的一座城池,和千年前的蘇城一點關係都沒有。」
師折月問:「那千年前的蘇城在哪裡?」
國師回答:「我方才也說了,在水裡。」
師折月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國師接著道:「我們雲遊的時候,曾見過江南的石湖。」
「石湖浩瀚無邊,據說有千里之長,而舊的蘇城就在石湖的湖底。」
師折月是見過石湖的,那個湖泊是她見過的最大的湖。
她看完那本書,聽完國師說的事情,她心裡有了更多的疑團。
她問國師:「我記得我們之前在江南雲遊的時候,你帶著我繞開了稻城。」
「我知道稻城就是那是南越的皇都,千年前悠然是死在那裡的。」
「我有些好奇,大師父你是不是在此之前就已經知道什麼,只是一直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