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無一分力氣,重重地倒在地上。
在他昏迷之前,他瘋狂地在罵師折月不是人!
他之前就覺得師折月比千年前的悠然要坑得多,不像悠然那樣是個是爛好人。
但是經過這一次事情後,他就發現,他還是低估了師折月。
她行事的手段和方式,和悠然是完全不同的。
悠然是寧可自己受傷,也會想辦法保護身邊的人,絕不會做這麼損的事。
師折月則是不管是什麼招,只要能坑死對手的招就是好招,不用扣拘泥於任何形勢。
其實大師兄會吃這一記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還是把師折月當成是悠然。
他卻忘了,歷經千年,師折月早就不是當年的悠然了。
當年的悠然不會對他下死手,是因為還認他這個大師兄。
可是如今的師折月和他沒有半點情份,下起手來,那是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
大師兄這一次被師折月借著龍脈的這一擊,雖不至於傷到他的根本,卻也讓他元氣大傷。
師折月一行距龍脈太近,除了朝暉外,全部都被震暈了過去。
就連已經爬到出口的駱易書也沒能倖免。
朝暉原本中了招,失去了神志,整條龍都有些狂躁。
他此時被這邊一下掀翻在地,反倒清醒了過來。
他有些呆呆地看著一條虛化的大金龍極為霸氣地站在地洞之間。
地洞之前他們覺得挺大的,在碩大的龍身前實在是不顯。
大金龍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屬於血脈的壓制瞬間就讓他想要跪下。
朝暉睜著碩大的豎瞳傻乎乎地看著大金龍走到師折月的身邊。
他怕大金龍傷到師折月,哪怕他怕得要死,也衝過去道:「不許傷害我主人!」
大金龍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許是嫌他煩,一爪子就把他拍暈了過去。
朝暉在暈過去的那一刻往那邊看了一眼,隱約見到大金龍幻化成人形。
他隔得遠,又只能看到背影,看不清大金龍的臉。
他卻又覺得那記背影有些熟悉,在他暈過去之前也沒能想明白那個背影像誰。
大金龍看著師折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卻什麼都沒有說,很快就化做一縷金光隱入龍脈之中。
師折月卻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她夢見自己還很小,約莫五六歲的光景,由一個青年牽著站在一座山前。
青年對她道:「悠然,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師折月看著高大的山巒有些呆呆地道:「這是我的家嗎?那我的家也太大了!」
青年失笑:「是啊,你的家很大,你是道門聖女,往後要守護蒼生,這天下都將是你的家。」
師折月當時明顯不知道這話的意思,也不知道這裡面要背負多少東西。
她只呆呆地道:「可是家這麼大,我住哪裡?」
青年御劍帶她飛上了一座山峰,那裡有一處道觀,道觀看著十分古樸,裡面看著也十分簡陋。
他對師折月道:「你以後就住在這裡,明日我再帶去見你的師兄和師姐。」
師折月問:「我還有師兄和師姐?」
青年回答:「自然,你不但有師兄和師姐,他們人數還不少。」
「往後你要和他們好好相處,他們的性情各異,但是我相信他們都會喜歡你。」
師折月歪著頭道:「可是祖母說了,這世上人無完人,沒有人能得到全天下的人的喜歡。」
青年輕笑出了一聲:「你祖母說得對,就算是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得到全天下人的喜歡。」
「但是你是道門的聖女,你身上背負著道門的未來,你的師兄師姐們都是你的助力。」
「所以如果你不能得到他們的喜歡,那也要得到他們的尊重。」
師折月明顯感覺到那個時候的自己,其實連什麼是尊重她都不太明白。
然後她在夢裡看見自己和那些師兄師姐們相處。
許是因為她年紀小長得可愛性子又好的緣故,同門的師兄師姐們絕大多數都很喜歡她。
但是她卻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她,她能感覺到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惡意與厭惡。
她在山上跟著師父學法術學了十年,直到有一天身為皇子的白稚仙找了過來。
他來的那一天,山上的桃花開得正好,師折月看見自己坐在桃樹下撫琴。
說是撫琴,其實那是一種道術,只是當時的是她還沒有掌握好。
她放下琴的時候,看到的是整個人都呆滯了的白稚仙。
師折月陡然清醒,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白稚仙那張臉。
她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夢境還是現實,便喊了一聲:「小白?」
白稚仙輕掀了一下眉:「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整個城池怕是都在被淹了。」
師折月看見了白稚仙身上紅色的衣衫,她便意識到她已經醒了。
在她的夢裡,白稚仙穿的是一身白衣。
那個時候的白稚仙身上還有著少年的青澀,和此時那雙戲謔的眼睛完全不同。
若她夢裡的白稚仙是個單純的少年,眼前的白稚仙就是個邪魅的青年。
兩人除了臉長得一樣外,無論是衣著還是氣質都是完全不同的。
師折月突然意識到,隔了千年的歲月,白稚仙也不再是當年的那個白稚仙了。
而如今的她,也絕不是千年前初見白稚仙的她了。
她問道:「為什麼我再不醒來,這座城就要被淹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裡天氣乾燥,雨水並不多。
白稚仙一把推開窗戶道:「你自己看。」
師折月一扭頭,便看見漫天的風雨,準確地說,外面此時正在下傾盆大雨。
這樣的大雨絕對不屬於這個季節,這個地方。
她問道:「怎麼會下這麼大的雨?」
白稚仙輕撇了一下嘴道:「這事得去問朝暉。」
師折月愣了一下:「這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白稚仙回答:「上次在地下朝暉狂化,險些傷到你。」
「你一直沒能醒過來,他就以為是他傷到你了,就一直坐在門口哭。」
「他一哭,天上就瘋狂的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