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剛要點頭,白稚仙卻道:「別理他,我們現在就離開這裡。」
燕年年也道:「他怎麼看都不是個好人!」
駱清揚:「……」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評價,偏他還無法反駁。
他只得再次強調:「我對你們真的沒有惡意!」
白稚仙還要再說什麼,她輕擺了一下手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相信我的判斷。」
駱清揚的面相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他身上還有功德之光。
別的東西可能會騙相,功德和面相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這樣說了,白稚仙便輕哼了一所聲,沒有再說什麼。
駱清揚再次朝師折月拱手道:「多謝公主的信任,請公主跟我來。」
師折月的身體還很虛弱,走路有些費力,燕年年索性背著她走。
駱清揚帶他們去看的地方並不算遠,就在節度使府之中。
他走到府中一座假山前,轉動機括,假山上便多了一扇門。
他原本想請他們往前走,想想他們對他已經沒有信任,他便當先走了下去。
裡面是一條極長的甬道,約莫一人多高,甬道上每隔兩丈點著一盞壁燈。
甬道里壁燈的光華和尋常油燈光華完全不同,泛著幽慘的綠色,看起來有些滲得慌。
只是白稚仙本身就是凶靈,師折月這種東西見多了,燕年年就是個傻大膽,三人愣是沒有一人心裡生出害怕。
駱清揚帶著他們再往前走了約三十來丈,便豁然開朗。
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大坑,坑底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那些人全部或坐或躺,所有人眼睛發黑,面色蒼白,還有的身上的肉都爛了。
師折月一靠近,便感覺到了極濃的陰寒之氣,這股子陰寒之氣里還夾著腐朽的氣息,讓人窒息。
她看到那些人時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扭頭朝駱清揚看去:「這是怎麼回事?」
燕年年在旁捏著鼻子道:「好臭!」
駱清揚輕聲道:「大約在三年前,蒼梧道就出現有人發狂傷人的事情。」
「我最初沒有太放在心上,以為就是有人故意傷人,裝瘋想要逃過制裁。」
「直到後面有一個村子的人集體瘋了,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當時帶了一隊士兵去將那些村民抓了回來,他們一個個就跟瘋一樣,各種抓撓士兵。」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些村民抓了回來,發現他們全部都失去理智。」
「為了自保,我們殺了幾個瘋掉的村民,然後就發現他們就算是人死了,還會用特殊的方式攻擊人。」
「被他們用特殊方式攻擊過的人,都被傳染了……」
他說到這裡想起了那段不太好的往事,像他這樣鐵骨錚錚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繼續道:「當時的戰況十分慘烈,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我帶過去的士兵,死了近一半。」
「而後我尋找了好些解決的法子,效果卻平平。」
「他們這樣子,還不能殺,且感染的人太多,我也不能把他們全殺了。」
「後面實在是沒有辦法,便將他們帶進了節度使府,發現他們到了這裡後,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我便在府里挖了這個空間,將他們全部安置在這裡。」
師折月聽他說完之後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駱清揚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到了這裡後能冷靜下來,她卻知道。
說白了,就是龍脈的氣息將這些陰邪之氣鎮壓了下來。
而這裡的這些人,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已經死了。
他們會如此安靜,不再攻擊人,也只是假象。
只要這裡的龍氣一旦減少,或者斷絕,這裡的這些人,全部都會發作。
這裡將變得十分危險!
師折月看向駱清揚:「駱大人想如何處置這些人?」
駱清揚搖頭:「我不知道。」
這話是事實,因為這些人對他而言是真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治不好,也殺不得。
他們一直都是駱清揚的心病,且是無從醫治的心病。
師折月又問:「那駱大人帶我們來看這些人,又是什麼樣的意思?」
駱清揚回答:「我這三年來,一直在找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卻一直沒有進展。」
「今日見到公主的手段後,我便覺得若是這世上有一人能解決這件事情,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公主。」
師折月淡聲道:「駱大人不必給我戴這樣的高帽子。」
「若我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我自不會推脫。」
「只是大人也看到了,我身體不是太好,做這些事情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駱清揚見她體形極為削瘦,面色蒼白,連路都有些走不穩,便知她的身體確實極差。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若如此,便是蒼梧道的宿命。」
師折月看著他道:「駱大人想要說的話,是不是還沒有說全?」
駱清揚讚賞地看向她:「公主當真是敏銳,我確實是沒有把話說全。」
「這些人是我發現後帶回來的,整個蒼梧道還有很多像他們這樣的人,我還沒有發現,沒能帶回來。」
「那些人看著和正常人一樣,但是已經不是正常人,他們為那個幕後的人做事。」
「之前我不敢留你們在府里,是因為我不知道誰會向那人告密。」
他說到這裡又嘆了一口氣:「我若知道公主的道術如此高明,就不會這麼做了。」
師折月問道:「駱大人說你想了很多法子來解決這件事情,那你可有找過道門中人?可向朝廷匯報過?」
駱清揚回答:「我找過道門中人,甚至還設法給國師送過消息,但是都沒有回音。」
「我也向朝廷匯報過,但是卻沒有人來處理。」
「時間長了之後,我便知道是有人故意將這裡的消息壓下,不讓我求援。」
師折月問了另一個關鍵的問題:「那為什麼不讓駱公子傳話?」
她知道這中間有黑影和寧國公府從中作梗,是有攔截消息的可能。
只是駱易書在國子監讀書,由他來傳話是肯定能傳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