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清揚有著自己的無奈,只是他的無奈,卻又無法對駱易書明說。
這岌岌可危的蒼梧道,他能做的事情著實有限,卻只能拼盡全力搏一回。
駱夫人的眼睛閉得緊緊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她哼了一聲。
駱清揚以為她醒了,忙道:「芸娘,你醒了嗎?」
只是駱夫人的眼睛依舊閉得緊緊的,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駱清揚亮起來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他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疲憊,眼底的青郁之色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正在此時,一記幽冷的聲音從駱夫人的肚子裡傳了出來:「駱大人,你可想好了?」
駱清揚眼裡的柔情褪去,只餘下極為濃烈的殺意。
他冷聲道:「為救我夫人一命,就要獻祭出整個蒼梧道,這事免談!」
那聲音輕笑了一聲:「我之前吸說駱大人對駱夫人的感情極深,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如今看來,駱大人對駱夫人的感情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麼深。」
駱清揚冷聲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夫人的命固然重要,但是蒼梧道百姓的命同樣重要。」
「我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置整個蒼梧道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他說完看著駱夫人道:「我夫人若是醒著,也必不會讓我這樣做。」
那聲音有些遺憾地道:「駱大人高義,當真是讓人佩服。」
「你如此深情,行事又如此高義,我都不好意思對你下手。」
「不如這樣,你把師折月殺了,我便放過整個蒼梧道,如何?」
駱清揚的眸光微冷:「殺了公主?你和公主有恩怨?」
那聲音道:「是啊,她挺討厭的,我看著她就煩。」
駱清揚聽到這話眸光深了些,他有了一些推斷。
他沒有說話,那聲音就當他是在思考,也沒有摧他。
駱清揚問道:「只要我殺了公主,你就放過我夫人和整個蒼梧道的百姓?」
那聲音道:「沒錯。」
駱清揚又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聲音輕笑了一聲:「你除了相信我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一言九鼎,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你。」
駱清揚沉聲道:「那好,我幫你殺公主,你放過我夫人和蒼梧道的百姓。」
那聲音的聲音裡帶著得意:「好,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駱清揚沒有再說話,輕輕吐出一口氣,眸光幽深。
第二天一早,他便帶著人去了師折月住的院子。
他過去之後,直接道:「公主和燕姑娘遠道而來,按理來講,我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們。」
「可是我近來公務纏身,實沒有精力陪你們遊玩蒼梧道。」
「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笑納,早些回京。」
師折月和白稚仙對視了一眼,他們原本打算今天跟駱清揚說要留下來想辦法救駱夫人。
此時駱清揚卻要趕他們走,這事有些不對。
所以此時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說明他們的意圖。
她看向駱清揚:「駱大人,我有法子能救駱夫人。」
駱清揚聽到這話愣了一下,他看向師折月,她的眼神清澈,眼裡滿是堅定。
在這一刻,駱清揚想起很多事情,做了一些權衡。
他深吸一口氣道:「賤內身患重病,已經無藥可醫。」
「公主雖然道法精深,卻並不是大夫,救不了賤內。」
「公主還是請儘快離府,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師折月聽到這話便知他這是不管她能不能救駱夫人,都在下逐客令了。
她對駱清揚的了解只源於面相,而面相這種東西,只能看到一個人的性格,看不到他的心理活動。
她想了想再問了一句:「我雖然不通曉醫術,但是駱夫人生也不是尋常的病,駱大人能讓我試一下嗎?」
駱清揚果斷拒絕:「多謝公主美意,但是真的不用了,公主,請!」
燕年年急了:「難道傳聞都是假的?駱大人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夫人的生死?」
駱清揚淡聲道:「我與我夫人感情極深,我怎麼可能不在乎她的生死?」
「倒是我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你們卻還賴在這裡不走,是不是有別的企圖?」
他把話說到這一步,那就不再是下逐客令了,而是要將他們強行趕走了。
燕年年還想再說什麼,師折月攔著她道:「既然駱大人不歡迎我們,那我們走便是。」
燕年年昨夜初見駱清揚的時候,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而到此時,她決定收回她的評價。
男人都是好色的,就算以前的駱清揚對駱夫人有著極深的感情,駱夫人病成那副模樣,他的心只怕都在新歡身上。
她一出節度使府,便在那裡罵罵咧咧:「虧得大家都說駱節度使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就配不上重情重義這句話!」
「駱夫人病成那樣了,我們想辦法救駱夫人,他卻把我們趕了出來。」
「看這光景,他怕是巴不得駱夫人死,好給祁冬雪讓位。」
「他真是個人渣,太沒良心了!」
師折月倒沒有燕年年那麼偏激,她在思考這件事情。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駱清揚對他們的態度變化太大了些。
這麼大的變化,多少有些不正常。
他們沒走幾步,駱易書氣喘吁吁地跑了出來,他問道:「你們要去哪裡?」
燕年年正在氣頭上,她一直覺得家教很重要,上樑不正下樑肯定是歪的。
駱清揚寵妾滅妻,駱易書只怕也不是個好的。
她沒好氣地道:「我們要去哪裡,關你屁事!」
駱易書被懟得臉有些紅,他有些訕訕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爹一早會讓你們離開。」
他說完又對燕年年道:「我和我爹是不一樣的。」
「我若喜歡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絕不會變心!」
這話原本是小情侶的私房話,適合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說。
他此時急了,顧不得許多,當著眾人的面就說了出來,倒把燕年年整了個大紅臉。